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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將周顯迎進文華殿,然後自己主動退了出去,在殿內只剩下崇禎帝和周顯二人。
崇禎帝靜靜的看着周顯,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既有得知真相的欣慰,又有難以抑制的憤怒和惱恨。“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周顯點了點頭道:“京營的文冊上記有士卒十二萬九千餘人,但此刻留在營中的,包括馬伕伙伕等雜役在內也不過五萬餘人,缺額高達六成。那些空額的士卒,要麼原本根本就不存在,要麼被京營的將領和官員拉去做各種私事。而且就算這些士卒留在營中的士卒,平時沒進行過什麼操練,別說讓他們上戰場,就是排成整訓的陣列都難。簡單說來,現在的京營就是一個空架子,有或是沒有根本就沒有太大區別。”
崇禎帝惱恨的拍了一下龍案,怒聲道:“這些該死的王八蛋。你接着給我去查,凡是吃空餉的,佔役的,以及那些曾經貪墨銀子的官將,你都給朕把他們一一揪出來。朕要砍了他們所有人的頭,然後徹底整肅京營。”崇禎帝是氣糊塗了,連王八蛋都罵了出來。要知道天子講究威儀,喜怒不形於色,看來這次是真氣急了。
周顯苦笑道:“陛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件事怎麼可能在一夕之間完全改變?實際上有些官員之所以分銀貪餉,是因爲長久以來,大家都那麼做。如果他們保持特立獨行,反而會被孤立。僅是隨衆,罪不至死。況且此事牽連的官員太多,直接將他們全部殺了,確實是最省事的辦法。但殺了他們,誰又來幫您統領京營?”
“就是因爲他們都覺得法不責衆,纔會如此肆無忌憚。這次朕就想讓他們知道,法就是法,凡是違反的就要受到重懲。昔日太祖貪墨五十兩白銀便處以極刑,現在他們貪墨的何止千兩萬兩。至於京營,今後就由你來提督,朕可以現在就擬旨提升你爲京營提督。你之前在登萊練過兵,也打過勝仗,難道你能統御那些邊兵,就不能統御京營嗎?”
周顯愣了片刻,怎麼感覺崇禎帝想到一出就是一出。他沉默了片刻說道:“陛下,且不說我沒有提督京營的資歷。就算有,而且被您提升爲京營提督,我也不可能靠自己一個人去統帥整個京營吧!總需要一些人幫我掌管士卒,一些人幫我供應糧秣軍需,還有一些人幫我練兵佈陣……。你如果您將那些官吏都給殺了,誰替我去辦這些事。別說我,就是孫武再世,恐怕也做不成。”
“我大明兩京十三省,難道還找不出一些人來替代他們嗎?你從你的登萊五營中調兵調將,完全撤換了他們。”
“陛下,當然可以找的到替代之人。但您要知道的是,京營將領大多都是朝廷勳貴,士卒也大多爲世家子弟,而且和朝臣多有關係。如果一下子清洗太多人,京師震盪,整個京營也會傷筋動骨,這對於當前的局面並無好處。此刻滿虜猖獗,流賊肆虐。此刻秋收,流賊和朝廷雙方都在積攢糧秣,以便將來大戰。在勝負未決之前,京師在此時要的是安穩,而不是完全徹底的改變,此事還望陛下慎重。”
崇禎帝眉頭一挑,冷聲道:“朕就問你,此事你應還是不應?難道朕在此時連你也命令不了了嗎?”
周顯沒想到崇禎帝如此固執,他心中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陛下,請容微臣說完。如果我說完了自己的理由,您還是堅持那麼做,微臣自當聽旨。”
崇禎帝對周顯的表態略感滿意,怒氣稍解,沉聲道:“你說。”
“陛下,京師之所以安穩,是因爲外人都知道京城堅固,而且這裡面有十數萬人馬。如果您在此時大肆清查京將,就等於告訴所有人,京營出大事了,而且只有數萬老弱。到時候不僅滿虜、李自成會因此而心動,就是其他邊將或許也會產生不臣之心。不出事或許還好,一旦出事,那引來的將是大難。此時的京營,就像一個失去了牙齒的巨虎。雖然不頂用,但可以嚇人。一旦讓人意識到這隻巨虎失去了威力,那後果將是整座天下的傾塌。”
看崇禎帝似有所動,周顯接着說道:“整肅京營需要時間和銀子,需要剔除老弱,需要重新招募士卒。京師安穩富裕,百姓多不願爲卒,招募一個士卒的花費數倍於貧窮困苦之地。現在國庫空虛,哪裡又有多餘的銀子撥發給京營呢!”
崇禎帝臉色微變,以詢問的姿態道:“那你說怎麼辦?”
周顯回道:“陛下,京營這張虎皮還得裝下去。在朝廷大軍擊敗流賊之前,只對京營小改,而不大動,緩緩進行改革。從京營中挑出一批精壯,交給京營中的忠厚良將,讓他們對這些士卒加強訓練,至少在京師保有一支精兵。數目不要太多,但要完全服從陛下您的指揮。以便發生亂事之時,您可以有所依賴。另外,重懲個別官吏,讓那些貪墨的京將感到恐懼,讓他們交出佔役的士卒,吐出一部分貪墨的銀子。”
崇禎帝沉默了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問道:“朕聽聞你這些日子在京營一直和營中諸將談議,你可有推薦的人選?”
周顯想了想道:“新建伯王先通,五軍營左都督文耀,神樞營副將毛承明,參將葉童舟,還有神機營副將姚成,參將李御蘭。微臣在清查京營的時候,發現這些人雖有小錯,但在京營蕪雜的環境中卻保持着一些風骨。但是,微臣和這些人也只是短暫接觸,並不算知根知底。具體到時候陛下想任用哪些人,還得需要您再詳查一番。”
崇禎帝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朕記住了。還有,你打算推薦朕重懲哪些人?其中會不會有大量朝廷勳貴?”
周顯搖頭道:“勳貴之中只有一個陽武侯薛濂。其他的都是一些作惡多端,但無勳爵在身的普通將領,這也是爲了避免在京營產生大的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