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冷笑道:“能有什麼人?不就是沒有實權的王侯公卿嗎?你告訴他們,若是他們老老實實的照我所說的辦,我便不爲難他們,還會按照天數給他們一定的錢財補助。否則,……,他們自己去想。我只用他們做飯的人和地方,糧食和其他的,我稍後會給他們運去。現在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等到那時,我要讓每個士卒都吃上熱飯。”
兩人離開,走到一半,高文采又轉了回來。
還未等他開口,周顯便說道:“各自職責,我並不怪你,反而我挺佩服我的盡職盡責的。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做好現在交待給你的事。你我並無私仇,也不必再做過多的解釋。”說着,他拍了拍高文采的肩膀,走回了正堂。
諸臣正在討論,看到周顯進來,頓時安靜了下來。
周顯坐回去,轉向孟兆祥道:“孟侍郎,我們之前見過,廢話就不多說了。我讓你現在去刑部大牢,把除罪大惡極者之外的所有犯人都放出來,讓他們守城贖罪。許諾事情結束之後,將他們全部放歸。我會派人去接管和整訓他們。”
孟兆祥眉頭一皺道:“此事是否要告稟聖上?”
周顯擺手道:“不用。既然聖上讓我負責守城事宜,這點便宜行事之權我還是有的。放了那些犯人之後,應該可以空出不少衙役和獄卒。你把他們交給方靜,補充到五城兵馬司的衙役裡,到時負責維持城中治安。方大人?”
方靜連忙道:“屬下在。”
周顯吩咐道:“你馬上去召集二十個書吏,讓他們每人負責寫三十張佈告。等到天亮時分,貼到城內各處。主要的意思是自今日起,京師各門能出不能進。另外,在城中招募青壯,所有病死的要及時運到城外安葬。對他們說,每將一具屍體運出城,給他們十個銅板。但要給他們做好登記,不得讓細作混入城中。”
看方靜點頭,周顯問堂下衆人,“工部的有人來嗎?”
一個身形肥胖的中年男子站起來道:“小人是工部主事胡志才。”
周顯點了點頭,“胡主事,你回去之後召集工部的所有工匠,趁這幾天,儘可能多的製造一些火藥。這個時候算他們加工,每人一天加一兩銀子,一斗精米。”
胡志才滿臉堆笑,“謝大人,屬下一定辦好此事。”
周顯點頭道:“至於兵部的官員,就隨我待在這裡吧!我已經派出斥候到京師周邊探知敵情,若是有消息回稟,你們就幫着處理一下。若是有三方面的情況,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一是闖軍的進軍情況,一個是吳三桂到了什麼地方,還有一個是白翥的回兵情況。其他的,你們看着上稟。至於戶部和吏部,若是能提供一些衙役就提供一些。若是還有其他的事,不提供也行,儘可能的讓京師保持安穩。”
說完,他轉向李國楨道:“李伯爺,你看我的安排可行?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李國楨連連擺手道:“周督帥考慮周全,絕非我可比,就按照您所說的辦。”最初,李國楨還對周顯有所輕視,但聽了他的安排,現在心中只剩下佩服。這樣的精細安排,他還真的做不來。
周顯點了點頭,“那就散去吧!各忙各的。伯爺就在這裡委屈一下,等到天亮,我們再一起去各門視察。”
衆人散去,周顯將李邦華送到門外,“李大人,您就先回去吧!現在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再着急也沒用。”
李邦華看着周顯,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忘筌,你真打算堅守京師嗎?”
周顯淡淡笑道:“看着不像嗎?”
李邦華搖了搖頭道:“正是因爲太像了,反而讓我有點不敢相信,你明知道這城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住的。”
周顯思索了片刻,“李大人,這你就不要多問了。我只能說,你自己若是想出城去,或者想把你的家人、學生送出城,我都可以安排。”
李邦華臉色頓變,過了良久才長嘆道:“原來是這樣。唉,我還以爲……”他搖頭嘆息着,緩緩離開了。
一夜雞飛狗跳,三侯一伯的府邸直接被破門而入。從他們府內清出現銀二百多萬兩,精米近三萬石。
京師最大的十五個糧店全部被查封,連存糧的倉庫也被官府接收,從裡面得到各種糧食近四十萬石。上百家酒樓直接關門大吉,大廚被集中到了一起。
京營調動動靜很大,無數士卒上城駐守。
天亮時分,王承恩又出宮來找周顯,說那三侯一伯把他告了。周顯沒有理會,跨上駿馬,“王公,你先回宮。等我視察了九門情況,再回宮向聖上告罪。還有那件事,不知道王公是否告訴了周皇后?”
王承恩皺着眉點了點頭。
周顯抱拳道:“如此便謝過王公了。我先走,您也早點回宮。”
周顯和李國楨騎馬順着外九門轉了一大圈,因爲闖軍未至,吃喝又供應周全,守城士卒的士氣尚可。
但他們的裝備就差了點,八成士卒沒有鎧甲,長弓一拉就斷,羽箭不足。長刀、矛頭、火炮、火銃都鏽跡斑斑,不能用的比能用的都多。雖然戶部送來了一批武器,但數量連給守城士卒裝備都不夠。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些人從未經過真正的戰陣,恐怕一炮轟來就會一鬨而散。現在守在城上,也只是頂個數。
但至少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守城的樣子了。
城中秩序尚可,但出城的人明顯多了許多。而準備進城的災民看到城門口嚴陣以待的兵卒,不敢招惹,哭罵了一陣,也就離開了。
周顯從城頭下來,向李國楨道:“李伯爺,除了現有的這三萬兵卒,京營應該還有些人。你儘量把他們都招回來,有一個算一個。我現在要去宮中,這裡的事情就拜託伯爺了。”
李國楨點了點頭,低聲向周顯道:“督帥,實際上在城中還有一支兩千人的禁軍,負責守衛內城。還有些內衛,若是你能從聖上那裡把他們那部人馬討來,或許也能發揮點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