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儘管是眩暈的,榮壽還是支撐着保持住意識,伸手觸摸了一下額頭,感覺有些黏稠,這肯定是血了,想強撐着坐起來,可始終都是有些暈眩的,便乾脆直接躺下去了。
喜鵲在一邊看着,連忙跑了上去,將榮壽抱住,說道:“公主,公主,您怎麼樣了?”
葉赫那拉婉貞怎麼都沒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兒,竟然會去推了榮壽,在看到地上那額頭上流血的榮壽時,更是一驚,她可真怕這榮壽出了什麼好歹,這要怎麼和慈禧交代呢?失聲吼道說道:“太醫,快傳太醫。”
然而話落進來的不是太醫而是慈禧,慈禧詢問的聲音傳來:“好好的怎麼傳太醫了?”
可是進來之後便看到了榮壽滿臉是血的躺在地上,以及泣不成聲的喜鵲,還有一臉驚恐站着的葉赫那拉婉貞,以及站在一邊幸災樂禍的蕙心和碩郡主,不由的眉心緊皺起來,擔憂的看着地上的榮壽,對身邊的人說道:“快將太醫叫來!”
身邊的小太監趕緊去叫了太醫。
慈禧臉色陰沉的掃過衆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皇太后請恕臣婦管教不周,讓蕙心這孩子傷了榮壽公主。”葉赫那拉婉貞連忙跪了下來,看慈禧那陰沉的臉色倒也是慌了,連忙伸手拉着一邊還不明所以的蕙心給跪下來,說道:“你這逆女!”
喜鵲哭道:“公主,公主,您醒醒,別嚇唬奴婢啊!”
榮壽是能夠聽到喜鵲的聲音的,也知道是慈禧過來了,可是感覺頭疼的厲害,也不想費那力氣假裝沒事。
慈禧的眉頭也是緊皺起來,走向榮壽,伸手扶住榮壽的胳膊,說道:“快將她扶到榻上去。”
喜鵲連忙和慈禧將人扶到了旁邊的坐榻上去,葉赫那拉婉貞連忙將那榻上的桌子給拿開了,讓榮壽好躺下。
“太醫怎麼還沒來?”慈禧皺眉問道。
“奴才再去請。”一個小太監連忙說道,然後也跑了出去。
慈禧伸手試探了下榮壽的鼻息,確定是有呼吸的,倒也沒了剛剛那份慌張了,看向了葉赫那拉婉貞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還見血了?”
“皇太后息怒,是臣婦教女無妨,任憑皇太后責罰。”葉赫那拉婉貞如今能說的就是這個了,不由的有些後悔了,不該帶着這個蕙心進宮的。
慈禧看向了喜鵲,說道:“你說,你家主子好好的怎麼就這樣了?”
喜鵲連忙跪下來說道:“回稟皇太后,蕙心和碩郡主說是糕點不合心意,便將糕點砸在了公主的身上,還說公主不過是個沒有封號的公主,是狗奴才,公主也不想和個小孩計較,想將地上的糕點拿起來,重新換上其他的,可是可是……”
說到這抽泣了兩下,繼續說道:“蕙心和碩郡主竟然就在這個時候推了我家的公主,公主沒有防備便一下子摔倒了,還撞到椅子角上,這才成了這樣,這糕點是奴婢準備的,不討蕙心和碩郡主喜歡是奴婢的錯,還請皇太后責罰於奴婢,莫怪公主。”
好一個八面玲瓏事事爲主子想的奴婢,葉赫那拉葉貞在心中想道,卻當即跪下來說道:“是臣婦管教無妨,還請皇太后責罰。”
慈禧自然知道這喜鵲肯定是向着榮壽說的,可是卻也知道喜鵲斷然是不敢和她撒謊的,眉心也緊皺起來,她都沒當榮壽是下人使喚,竟然被個郡主當成了下人,還給打成了這樣,問道:“就因爲這麼一盤糕點?”
“奴婢不敢撒謊,蕙心和碩郡主確實是因爲這糕點發難於我家公主的,至於說這其他原因,奴婢也不知道。”喜鵲連忙說道。
其他原因?自然是嬌寵壞了,要不然怎麼敢以一個郡主的身份去罵公主是奴才?關鍵是榮壽沒封號嘛?看一眼躺在牀上滿臉是血的榮壽。
這孩子從她四五歲進宮時他們便是認識了的,八歲更是直接進宮陪了她,十二歲才嫁人出宮,想起那富察志瑞的早亡讓榮壽早早的就守寡了,她就還是有些愧疚的。
十七歲守寡之後進宮,更可以說對她是忠心耿耿,無微不至的,如今算來竟然也是十年已過,這孩子不爭不搶的完全不在乎什麼身份問題,而且也沒傳出什麼人敢對她不尊敬,她倒也是忽略了這沒有封號的事情。
如今的恭親王早已經夠不成什麼威脅,她不用有意去拉攏,也不用去在意什麼其他了,更何況就算有威脅,榮壽歸榮壽,恭親王歸恭親王,不該連帶着榮壽也責罰了的,是該給她個封號了。
葉赫那拉婉貞看着慈禧在盯着榮壽看,自然也是捕捉到了那麼一抹愧疚和憐惜來,連忙伸手給了一邊的惠興和碩郡主一巴掌,說道:“誰讓你站起來的?犯下這樣的大錯,你竟然還敢站起來?”
蕙心和碩郡主只想到昨晚上自己哥哥悄悄回來,渾身是傷,鼻青臉腫的,可是卻完全不敢聲張,還囑咐她不能聲張,就算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她也是不敢聲張的。
更何況她親額娘也交代了的,儘管給這個奴才公主難堪,反正她是一個小孩子不可能責罰於她,就算責罰也還有葉赫那拉婉貞呢,那可是皇太后的妹妹,一個使喚得力的奴才怎麼可能和妹妹比較呢?
所以現在被扇了一巴掌的惠興和碩郡主有些惱怒了,指着牀上的榮壽,看向葉赫那拉婉貞說道:“額娘,你竟然因爲一個奴才打我?”
“誰跟你說她是奴才的?”慈禧看向蕙心和碩郡主說道,語氣之中滿是威嚴。
慈禧這種上位者的威壓大人都承受不了,更何況一個小孩呢,當即便腿軟了,一下跪在了地上,嚇的不敢說道。
看着嚇破膽的蕙心和碩郡主,慈禧是更加的不屑,冷冷說道:“妹妹倒是越來越會教小孩了,欺負人都欺負到我這來了?”
葉赫那拉婉貞一怔,自然是懂慈禧的意思的,那榮壽不管是公主還是奴才,那都是慈禧的人,這欺負榮壽不就是欺負慈禧嘛?慈禧怎麼可能容忍呢?連忙跪下來說道:“是臣婦教女無妨,還請皇太后責罰。”
這種時候儘管慈禧叫她妹妹,她也斷然不敢忘了君臣有別的事情。
這個時候太醫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慈禧也讓開了地方,讓太醫診斷。
太醫給榮壽包紮了傷口,把脈,一通忙活,便看向慈禧說道:“稟太后,榮壽公主是因爲劇烈的震動暈了過去,額頭上的外傷倒是無礙,好好治療不會留疤,不過這碰了頭,具體的還是要等醒了之後纔好斷定。”
“那她什麼時候能醒來?”慈禧看着太醫問道。
“這大概兩個時辰後便能醒來了。”太醫回答道。
慈禧也算是鬆口氣,沒有大礙就好,那醇親王府還是有用的,至於那妹妹也是從小長到大的,他們嫁人還是一個嫁給了皇上、一個嫁給了王爺,所以就算嫁人之後,倒也還是能見到的,便說道:“你起來吧,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兒,上不得檯面也正常。”
葉赫那拉婉貞當然清楚現在的情況,連忙說道:“確實是恃寵而驕,欠管教了。”
說完竟然是對着那跪在地上的惠心和碩郡主來回扇了兩巴掌。
惠心本來是準備和葉赫那拉一同站起身來的,可是聽到葉赫那拉婉貞後面的話還是乖乖跪着了,卻不想再次被打了兩個耳光。
然而卻也不敢去囂張了,只能忍着痛,因爲她感覺得到慈禧的恐怖,而且她是偏向那個奴才的,而葉赫那拉婉貞也定然是會聽那個皇天后的,這都怪那個榮壽!
榮壽也確實在兩個時辰之後就醒過來了,看到了皇太后在一邊坐着,而地上還跪着的蕙心和碩郡主,她的兩邊臉頰都是高高的腫起來,嘴角還帶着血跡,一雙眼睛滿是憤恨的盯着她。
“醒來了?可有什麼不適?”慈禧看向榮壽問道。
榮壽微微搖頭說道:“榮壽不礙事。”
太醫上前來在次給榮壽把脈,然後拱手說都:“公主確實無大礙了,不過這傷還是需要靜養的,公主除了頭上,可還傷到了別處?”
當然是沒傷到了,那是地毯上,就上摔倒也是軟的,根本不至於碰出淤青什麼的,要不是腦袋碰到了椅子角,她還真不會有事,搖頭說道:“沒有。”
“那公主靜心休養就可以了。”太醫回答道。
榮壽看向那地上跪着的小孩,醇親王府的勢力還是別得罪的好,笑道:“蕙心和碩郡主也不過是小孩子脾氣罷了,這件事皇太后您就別追究了。”
這是給她臺階下啊,畢竟醇親王府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盟友,是她重要的勢力,不可能因爲這個得罪徹底,冷冷說道:“妹妹,你可好好管教好了,不是每個人都向榮壽這般大度的。”
“是,妹妹定然會好好管教她的。”葉赫那拉婉貞說道,對榮壽也存了一絲欣賞,這女子果然是識大體的,難怪會討得慈禧的歡心。
榮壽嘴角微微揚起說道:“如今這傷恐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不如我會府裡面好好養傷吧,府中就我一人,倒也清淨。”
“這宮中啊確實太熱鬧,不適合你養傷,你想回去便回去吧,你這傷可要好生注意着,別留了疤。”慈禧看着榮壽囑咐道。
榮壽不以爲意的笑道:“沒事啦,我本就是個寡婦了,還怕留個疤嘛?”
“你這孩子啊。”慈禧頗有些無奈的說道,這種時候總會想起當初強行讓榮壽嫁給富察志瑞的事情,那富察志瑞怎麼就是個短命的?讓這榮壽竟然也是跟着她守了寡。
回到府中,榮壽倒是不意外的看到了白爾達溫嵐在自己院子中坐着呢。
榮壽不意外,可白爾達溫嵐意外啊,看到那個走進來的女子,忍不住皺眉,站起身來,問道:“芳茹,你怎麼回來了?額頭上怎麼了?”
說着便是直接走向了芳茹,眼神之中是掩藏不住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