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嚇得“啊”地一聲大叫,雙腿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這時候,院子裡的女人動了,喊着李勝的名字,滿是鮮血的臉上帶着笑,一陣風似的朝李勝飄來。
女人的雙腳居然不着地!
李勝嚇得再次大叫,一骨碌身兒,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勇氣,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就跑。
巷子裡漆黑無比,李勝跑的像只沒頭蒼蠅似的跌跌撞撞,身後那女人依舊喊着他的名字,夢魘似的追在後面,李勝的苦膽都快給嚇破了,這時候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也不知道在巷子裡跑了多久,從感覺上來說,應該已經跑出巷子了,別說跑出巷子,這麼大會兒功夫都能跑出村子了,但李勝這時候居然還在巷子裡。
這巷子一頭兒是死衚衕,另一頭兒通着外面的丁字路,李勝剛纔從地上爬起來跑的時候雖然慌亂,但還不至於把方向搞錯,他清楚記得自己是朝巷子口方向跑的。
又跑了一會兒,李勝終於覺得不對勁兒了,這巷子深邃的好像沒有盡頭似的,不管怎麼拼命跑就是看不到巷子口。
李勝再次害了怕,一邊跑一邊大聲喊起了救命,巷子四周好像很空曠,聲音傳出去老遠,卻沒人迴應他,唯一回應他的只有身後那名女子,女子依舊追在後面喊着他的名字,聲音跟夜貓子哭叫似的,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而且聽上去距離越來越近,好像就快攆上他了。
李勝架不住想回頭看一眼,就在這時候,突然覺得身後一涼,好像有陣寒風吹在了後背上,緊接着,一股怪力從後面拍中了他,腳下頓時一個踉蹌,身子向前撲倒,噗通一聲,直接摔了嘴啃地。
這時候也不覺得疼,在地上掙扎着翻過身,還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後面的女人已經追了上來,李勝坐在地上仗着膽子朝女人看了一眼,這一眼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緊接着又狠狠吐了一口粗氣,就見女子亭亭玉立站在自己身邊,一身純白色素服,那臉蛋兒上並沒有之前看到的那麼嚇人,不但不嚇人,還分外漂亮,面頰白皙精緻,加上一身白色素服,整個人看上去恍若九天仙女臨凡,唯美聖潔!
李勝仰頭瞅着女子直接就看傻了,心裡那股子莫大的恐懼感在這一刻也不知道飛到哪個九霄雲外了。眼裡眼外,只剩下了這位容貌驚人的臨凡仙子。
女子見李勝看她,朝李勝溫婉一笑,驚心動魄,隨後盈盈一彎腰,伸出一隻光潔皓腕,一把拉住李勝的手,像拉情人似的把李勝輕輕從地上拉了起來。
女子打趣對李勝說道:“李公子你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聲音如山泉流水,潺潺悅耳,聽得李勝骨頭都快化掉了,傻傻看着白衣女子手足無措。不過,女子拉着他的那支嫩白小手卻是陰冷如冰,導致他只想打哆嗦。
緊跟着,女子又衝李勝溫婉一笑,直言不諱說她看上了李勝,想以身相許,今晚就洞房成親。
李勝這時候已經被這位聖潔的白衣女子迷住,早就忘記了剛纔看到的一幕和剛纔發生的一切,聽女子說要以身相許,他激動的渾身發抖,連忙點頭同意。
女子再次一笑,這笑容讓人無從抗拒,要多動人有多動人。女子一轉身,拉起李勝的手直接朝巷子深處的老宅子走去。
女子一直把李勝拉進老宅子後院一間廂房裡,廂房佈置的很講究,就像新人的洞房似的,不過,全是白色格調,就連蠟燭和“喜”字都是白色的。
李勝這時候也不覺得奇怪,和女子像模像樣在兩支白蠟擺置的香堂前拜了天地,然後被女子拉着走進廂房的裡屋,和女子在裡屋牀上做了夫妻。
第二天,李勝醒來一睜眼,發現居然在自己家裡的牀上躺着,看看枕邊,空蕩蕩伊人不在,心裡頓時產生出一股莫大的失落感,很快的,他又自己嘲笑自己居然會留戀一場黃粱美夢。不過,這個夢就好像深深刻進了他腦子裡似的,歷歷在目,他甚至還能回味到女子身上的體香,很真實,真實的讓他懷疑那根本就不是夢!
打那夜開始,李勝每到深夜都能聽到女子在屋外喊他的名字,聽到喊聲,李勝就會很自覺地從牀上爬起來,到老宅子裡和女子幽會。
李勝和女子這種如同夢境一樣的夫妻關係,從半年前開始,一直維持到現在。久而久之,李勝懷疑這根本就不是夢,於是在白天偷着去了老宅子幾次,在那裡雖然沒能找到女子,卻發現後院一間廂房被人修繕過,院子裡的葡萄架也被人修剪過,在那些夢境裡,李勝清楚記得,廂房和葡萄樹,都是他動手修繕修剪的,這更加讓他確定這不是夢,至於是怎麼回事,他說不清楚,由於老宅子裡不乾淨,李勝也就沒敢進屋裡查看,每次在院子裡轉一圈兒就趕緊離開。
後來,他在和女子夢裡相會時,問過女子幾次,女子也不說什麼,只說等院子裡的葡萄成熟,我們就能形影不離在一起了。李勝不明白葡萄成熟跟他們在不在一起有啥關係。不過,李勝自打和女子做了夫妻以後,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畏寒怕冷還怕光,白天不想出門,覺得太陽光照在身上特別不舒服,但人總要吃飯的,吃飯就得幹活兒,李勝不得不每天上工幹活兒。
就在前些天,也就是我奶奶和我爺爺第一次到老宅子那天,李勝再次下工路過巷子口,這時候李勝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路過巷子口必定要朝裡面看上一眼,每次巷子裡都是空蕩蕩的,可這一次,他看到老宅子門口居然停着一頂轎子和一輛馬車,心裡一跳,生怕和女子有關係,他主要是怕失去女子,那麼美貌的女子,打她主意的人肯定不少。
於是李勝悄悄溜進巷子,也沒敢在大門口露頭,直接爬牆頭朝院子裡瞅了一眼。當時他一露頭,剛好被我爺爺發現,又感覺做賊心虛,趕忙跳下牆頭跑回了家。
打那天起,女子一連幾天都沒在他夢裡出現過,直到老宅子莫名其妙失火的第二天夜裡,女子再次出現,這一次,女子直接出現在了李勝牀邊,把他喊醒以後,女子對他說,咱的家被人燒了,你得去報仇。女子說完,李勝渾身一冷,立刻失去了知覺,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我太爺家偏屋的牀上。
發生在李勝身上的事,從頭到尾也就這麼多了。聽李勝說完,我太爺一口口抽起了煙,停了好一會兒,我太爺嘆了口氣,放下菸袋對李勝說道:“小兄弟,不瞞你說,夢裡和你成親的那名女子,不是人,應該是過去那老宅子裡的一個丫鬟,已經死了幾十年了。”
李勝聽我太爺這麼說,臉色微變,似乎不太相信,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太爺。
我太爺把菸袋掖回腰裡,接着說道:“那女鬼和你拜堂成親,是在跟你結活陰親,結了活陰親以後,雖說你是活人,可你們已經是拜過堂的夫妻,掌管鬼神的那些仙家也就沒法兒再管束那女鬼,那女鬼說葡萄成熟以後你們就能形影不離在一起,其實葡萄成熟之際,就是你的死期,你死了,就能和她永遠在一起了,還好你命大,遇上了我們。”
李勝聽我太爺這麼說,眼神里居然閃過一絲異常,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我太爺頓時一皺眉,趕忙開口又說:“小兄弟,人是人,鬼是鬼,人鬼殊途,陰陽陌路,你可要想清楚。”
李勝不置可否,默默點了下頭。
我太爺又嘆了口氣,問他:“那房子已經沒了,你知道那女鬼現在藏在哪兒嗎?”
李勝又默默搖了搖頭,很失望的樣子。
我太爺從椅子上站起了身,“那好吧,你先在我們家裡養傷,你放心,你在這裡那女鬼找不到你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我太爺找村民借了輛馬車,打算一個人到河灣兒村走一趟,我奶奶和我爺爺要跟着去。
我太爺對我奶奶和我爺爺說:“你們兩個去過那老宅子,女鬼認得你們,去了會打草驚蛇,在家裡看好那個李勝,這小子已經迷上那女鬼了,別叫他做傻事。”
我奶奶不放心我太爺一個人去,畢竟我太爺已經七十歲了,我太爺哈哈一笑,說自己雖然年齡大了,但一點兒都不老,這時候要是八國聯軍再打過來,照樣能闖進聯軍大營宰掉他一名上將軍官。
即便我太爺這麼說,我奶奶還是不放心,最後找來王草魚的一個小孫子,讓他陪我太爺到河灣兒村走一趟。
王草魚這個小孫子這年十六歲,名字叫王小順,我太爺一般喊他小順子。
書說簡短,中午時,我太爺來到了河灣兒村,跟村裡人打聽了一下老宅子的位置以後,很快來到了老宅子。
這時候的老宅子已經面目全非,那場大火燒的徹底,滿院子灰燼不說,殘垣斷壁,屋倒房塌。
我太爺讓小順子等在巷子裡,他自己一個人走進了院子。根據我奶奶之前的描述,我太爺從前院走到後院,很快找到了李勝和那丫鬟鬼幽會的廂房。
這時候,廂房只剩下四面牆壁,門窗、屋頂和屋裡所有木質的傢俱擺設全被燒成了灰燼。
踩着那些灰燼走進廂房的裡間,我太爺發現一張只燒了一半兒的木牀。
在木牀上直挺挺躺着一個燒得半焦的人形,走過去仔細一辨認,是具女屍,我太爺看到女屍立刻就明白了,那丫鬟死後變成了殭屍,魂魄從屍身裡跑出來勾人,李勝這大半年來,每天夜裡都是在跟這具殭屍做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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