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說到這兒,我奶奶都感覺心裡毛毛的,後來的事兒那就不用再問了,那閨女懷了蛇胎又產下了幾條蛇。
我奶奶猜測着,那條大紅蛇指定是成了精的,而且心術不正,不過道行應該不是太高,要不然想整人也用不着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至於老薛家上吊死的這幾個兒子,我奶奶感覺好像不是蛇精所爲,因爲嚴格說來,這老薛家還間接幫了這蛇精的忙,要不然蛇精也不可能這麼快找到這對母女。
至於後來那對兒要飯的父女,那就不好說了,可能是湊巧,也可能另有其他原因。我太爺曾經說過,有些跑江湖的,專門用這方法行竊,也就是假裝把女人嫁到這家,等這家人疏於防範的時候,裡應外合,偷這家人的東西,偷完以後遠走高飛。像這種情況,直到現在好像還有。不過,這對“父女”可能沒想到薛老二會上吊,薛老二一死,他們的行竊計劃也就被迫夭折了,那女的呢,也就趕緊離開了。用這種手段行竊的人,大部分都是找那些着急討媳婦兒的人家兒下手,當時老薛家的薛老二,剛好就符合了他們這個條件。當然了,這只是一個推測,到底是咋回事兒,我奶奶始終都沒弄明白,時至今日,這對“父女”還是個迷。
至於老薛家這三個兒子的死,我奶奶推測,應該跟那個吊死的母親有關係,薛老二臨死前不是說了一句,丈母孃過來帶他去找媳婦兒嘛。那丈母孃,應該就是那閨女的母親。亂葬崗那裡就不用說了,都邪乎兒到家了,母女兩個都埋到了那兒,特別是那母親,含恨上吊而死,本身怨氣就重,再埋到那種地方,不化煞才奇怪呢。
想到這兒,我奶奶又問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後山有個亂葬崗,聽說那裡的人都是你們村裡人埋的,你知道嗎?”
我爺爺朋友的媳婦聽了忙說:“知道,俺咋會不知道捏,俺們村那些……”說到這兒,這大嘴巴娘們突然停了下來,狐疑地看看我奶奶又看看我爺爺,反問道:“你們兩口子今天過來,到底是幹啥來咧,不會就爲了打聽這些事兒吧?”
我奶奶一笑,點了點頭。
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立刻來了興致,“俺就知道你們大老遠過來打聽這些事兒肯定有原因,啥原因,也跟俺說說唄!”我爺爺朋友的媳婦把眼睛睜的老大,一臉興致勃勃。
我奶奶一聽,得,這大嘴巴娘們不光喜歡宣傳事兒,還喜歡打聽事兒。
我奶奶臉上又是一笑,說道:“老薛家三年死了仨兒子,薛老頭爲了保住他的小兒子薛老四,就到黃花洞求歆陽子道長了,歆陽子道長覺得這事兒有蹊蹺,他跟俺們家關係不錯,就託俺們兩口子過來打聽打聽……”
“哦……”聽我奶奶這麼說,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長長地“哦”一聲,接着又問,“那黃花洞那道士是咋說哩?”問完,露出一臉的好奇。
我奶奶還沒開口,我爺爺在旁邊接嘴了,“歆陽子道長也沒說啥,就說這事兒邪乎兒,別人家不出事兒,咋就偏偏他們家出事兒呢,這不是聽大妹子你這麼一說,也活該他們家出事兒不是。”
這大嘴巴娘們兒聽我爺爺這麼說,把大腦袋點了點,出人意料的輕嘆了口氣,說道:“要說那老二老三,死了就死了,不過……這老大死的可就冤枉咧,你們說說,這老大招誰惹誰咧……”
我奶奶一聽,舔了舔嘴脣,感覺這話茬兒不能接,爲啥呢,自己兩口子是來問事兒的,不是來閒扯的,這要是把話題轉到老大爲啥也吊死的問題上,那不就扯遠了嘛,搞不好待會兒張家長李家短,越扯越遠了。
我奶奶想了想,說道:“歆陽子道長說了,老大的死,可能跟那個亂葬崗子有關係,大嫂子,你知道那亂葬崗的事兒不,要是不知道,俺們兩口子再找別人問問吧……”
“別呀大妹子!”大嘴巴娘們趕忙說道:“你們找我算是找對人咧,俺們村兒這些事兒,別人哪兒有我知道的多,要說起這亂葬崗子吧,那可比老薛家這些事兒還邪乎咧……”
我奶奶一笑。
這大嘴巴娘們又給我奶奶爺爺講起了亂葬崗的事兒。
他們村這亂葬崗子,已經存在好幾十年了,那時候還是大清朝,事情要從第一個埋在那裡的人說起。
當時,有那麼一年,他們村一夜之間死了十幾只雞鴨,身上好好兒的,脖子都斷了,像是給啥咬死的。
後來一連幾天,夜夜死雞鴨,你說咬死雞鴨的這畜生也怪,你把它們咬死了,叼走吃了也行呀,光咬不吃,這不是故意來村裡禍害嘛。
終於有一天,整個村裡的家禽死的不剩一隻了,全給那東西咬了死了。當時有人發現,這些雞鴨雖然身上的肉沒給那東西吃掉,血卻都沒了,也就說,那東西把這些家禽的血都吸乾了。
村裡人一開始以爲是黃鼠狼,因爲那些個黃鼠狼也喜歡吸雞血,於是組織了一羣年輕人,可着村裡掏黃鼠狼的窩。
不過到了後來,村裡牲口也開始死了,身上的血也給吸乾了,黃鼠狼再能耐,也不可能咬死牲口,村裡人就猜測這個肯定是個別的什麼玩意兒,而且是個大傢伙。
於是有人就出主意,晚上在村口兒拴上一頭老牛,人都躲在暗處,看看到底是個啥畜生。
晚上,四下裡黑漆漆的,三更剛過去,躲在暗處村民就聽見從村東頭傳來“嗵”“嗵”的聲音,那聲音,直奔村口這頭老牛,沒停一會兒,聲音越來越近,黑暗裡,村民們就瞧見一條瘦長的人影朝那老牛撲了過去,老牛當即發出哞哞慘叫。
村民們這時候從暗處跳出來,抄傢伙一擁而上,等到了近前一看……是一個破衣爛衫,臉上長綠毛的“人”。
村民裡有個老頭大叫了一聲:殭屍!
人羣一聽,嚇的一鬨而散,那頭殭屍聽見喊聲,好像也給嚇着了,撇下老牛,一蹦一跳跑沒影兒了。
消停了幾天以後,村裡又開始死牲口了,村裡人這時候都害了怕了,要說是狼呀狐狸啥的,村民們還有勇氣去打,不過眼下這個是殭屍,誰敢去招惹它呀。
就在這時候,村裡來了個雲遊的道人,道人聽說這件事兒以後,開壇作法,很快就把這殭屍給制服了,不過這道人那時候很年輕,二十多歲,道行也不高,把殭屍制服以後卻殺不了它,刀劍砍不動,用繩子捆了擱火上燒,肉還沒燒爛繩子先斷了,跳起來接着跟你幹仗。
道人最後沒辦法,就對村民們說了,找個陰氣重的地方以陰制陰,把這殭屍鎮在那裡,等過幾年殭屍的煞氣褪了就沒事兒了。
於是,就找到了現在那片亂葬崗,村裡人把殭屍就埋在了亂葬崗,那道人呢,在哪裡也不知道弄了點兒啥,反正後來那殭屍就沒再出來過。
再後來,他們村裡但凡有橫死的人,都會擡到那裡埋掉,說那地方能鎮屍。
那個制服殭屍的道人是誰呢,就是歆陽子的師傅,青石道人。不過青石道人好像從沒跟歆陽子說起過這件事,歆陽子對於那片亂葬崗並不是太瞭解。據我奶奶估計,青石道人當時,肯定用了什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把那殭屍封在了那裡,要不然這件事兒他不可能不跟自己的關門徒弟講。
與此同時,我奶奶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兒,那個亂葬崗本身就是個陰地,過了這多年,那裡的墳堆大大小小几十座,應該全是橫死的人。這麼多人,再加上青山道人已經不在了,再沒人過去打理,恐怕這時候那裡的陰氣已經壓不住這些鬼魂的怨氣,說不定還給那些鬼魂利用上了,那母親的鬼魂能出來鬧,也就不足爲奇了,自己能在那裡着道兒,也不足爲奇了。
問完亂葬崗的事兒,我奶奶覺得也就沒啥好問的了,給我爺爺使了個眼色,起身跟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道別。
不過就在這時候,我爺爺那位朋友,帶着幾個孩子從山裡打兔子回來了,手裡還拎着兩隻大肥兔子。
這朋友一看我爺爺一家三口兒都在他家,立刻攔着不讓走了,說啥也要留我爺爺奶奶在他家裡吃飯。
我奶奶朝屋外看了看天色,這時候才意識到,居然已經快晌午了。我爺爺這朋友熱情強留,兩口子不好意思拒絕,答應留下來吃午飯。
我爺爺這朋友把兩隻大肥兔子剝了皮,燉了一大鍋,拿出酒,跟我爺爺喝上了,我奶奶坐在旁邊,跟這個大嘴巴娘們又聊了些家長裡短。
吃完午飯,我爺爺喝多了,給他朋友灌的醉醺醺的,一家三口兒離開這朋友家往黃花洞趕。半路上,我爺爺酒勁兒上來,躺驢子車上睡着了。我奶奶一看,讓我父親看着點兒我爺爺,她自己駕着驢子車一調頭,沒往黃花洞繼續走,改道兒回家了。
爲啥呢,這時候剛剛過了年,還算是冬天,這要是到了黃花洞,恐怕沒人能把我爺爺弄到山上,要是把驢子車停在山下,讓我爺爺在驢子車上睡,這麼冷的天兒,指定能睡出毛病。不如把我爺爺送回家,叫他踏踏實實回家睡去。
不過,讓我奶奶沒想到的是,就因爲這麼一耽擱,黃花洞那邊出事兒了,緊接着,就像一個連鎖反應,讓她沒想到的事兒,一波接着一波,洶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