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說了,我太爺這時候已經離家出走三個月,一路東行來到了山東菏澤地界,沿途路過一個小村子,這村子裡的村民不但不算友好,整個村子看上去都是怪怪的。我太爺在村子裡轉悠了一大圈兒,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開着門的人家兒,誰知道這戶人家家裡不但沒人,房間里居然還放了三口黑漆大棺材。我太爺不在乎這些,抱些稻秸放進裡屋,鑽秸草窩裡睡上了。
睡到大半夜,我太爺在睡夢裡感覺身上猛然一冷,好像要出啥狀況,緊跟着,從外屋細細瑟瑟傳來一些很奇怪的聲音,我太爺旋即從睡夢裡驚醒了。
他在草窩裡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了看,房間裡烏起碼黑的,因爲外面有月亮,還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程度,藉助從窗戶射進來的月光勉強能看到對面的牆壁和房門。
我太爺這時候側起耳朵聽了聽,可是就在這時候,聲音又沒了,房間裡霎時間靜得怕人,我太爺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就在他聽了一會兒,見沒啥動靜,想閉上眼睛再睡的時候,就像有人跟他故意作對似的,聲音再次細細瑟瑟傳來,我太爺後脊樑骨頓時一寒,屏住呼吸仔細聽了起來。
就聽外面,嘎吱吱——嘎吱吱——嘎吱吱——
我太爺渾身汗毛頓時立了起來,心說,這大半夜的誰在挪外面的棺材蓋兒?
我太爺有心到房門那裡朝外屋看看,但是他這時候還沒睡飽,躺在草窩裡懶得動地方,把耳朵豎的直直的,全神貫注聽着外面的動靜。
聲音“嘎吱吱”響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房間裡再次恢復死一樣的平靜。我太爺本以爲這就完了,可誰成想,突然間,啪嚓,啪嚓,啪嚓,傳來三下巨大刺耳的木板砸地聲,好像是棺材蓋兒從棺材上跌落了下來,緊跟着,噗通,噗通,噗通,又傳來三個沉悶的落地聲,好像三件重物從高處掉了下來。
我太爺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一驚,心說,難道這些棺材都是“實芯兒”的,裡面的死人挪開棺材蓋兒,從棺材裡跳了出來?怪不得棺材頭都放着火盆跟香爐呢。
這一下,我太爺在草窩裡躺不住了,想從草窩裡起來到外面看看,可是,還沒等他站起來,就在這時候,房門被緩緩推開了,門板摩擦着門框,發出一串“吱扭吱扭”刺耳又難聽的澀響,緊跟着,一隻毛乎乎的大爪子順着門縫伸了進來。
我太爺見狀心裡一抖,身子像繃緊了力度的彈簧似的,一個鯉魚打挺從草窩裡跳了起來,與此同時,嘴裡給自己壯膽似的大喝了一聲:“什麼人!”
就在這時候,房門“砰”一下被什麼東西撞上,門框好懸沒給撞飛,房門頓時四敞大開,一條黑影幽靈一樣“忽”地從外面竄了進來。
因爲非常突然,我太爺冷不防倒抽了一口涼氣。
就見這條黑影個頭兒不算大,約莫只到我太爺胸口位置。黑暗中,我太爺清晰地看到黑影一對眼睛像貓眼似的冒着綠瑩瑩的亮光。
這是個啥玩意兒?我太爺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也沒聽我高祖父說過,心裡不免有些吃驚,下意識朝身後退了一步。
“嗚呼!”
黑影見我太爺向後倒退,似乎來了膽氣,怪叫一聲,張牙舞爪朝我太爺撲來,身上帶着一股子充滿腥騷味兒的罡風,嗆得我太爺鼻子發皺。
還沒等我太爺有所反應,黑影已經來到我太爺跟前,我太爺吃了一驚,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東西不但速度奇快,跳躍能力更是極強,“蹭”地一下,居然平地縱起四尺多高,緊跟着揮起一雙爪子居高臨下,朝我太爺臉上惡狠狠抓來。
我太爺頓時大驚,趕忙一矮身子朝側面閃躲,剛躲過去,還沒等我太爺反應過來,從房門那裡又衝進來一個,這一個,比之前那個個頭兒稍微矮一點,速度也是奇快無比,幾步衝到我太爺跟前,二話不說,擡爪子就抓。
我太爺狼狽閃身,千鈞一髮間險險躲了過去,導致心臟劇跳,後背冷汗刷一下冒了出來。
這也就是我太爺了,要是換作旁人,估計就這麼兩下子已經給放翻在地了。
這時候,之前個頭兒稍大點兒的那個把身子收住,聯合後來這個,一起朝我太爺瘋狂撲來。
我太爺快速向後倒退三步,大喝一聲,“你們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兩個傢伙聞聲一愣,不過,他們似乎聽不懂我太爺的話,只是停頓一下,很快又不要命的朝我太爺撲來。
我太爺來了點兒火氣,不由分說就動手,這也太不講理了。朝兩個傢伙邁出一步,等兩個傢伙來到跟前,身子一轉,輕鬆躲過一個,至於另一個,他沒躲,揮起拳頭朝那傢伙腦袋砸了過去。
“彭”地一下,我太爺的拳頭狠狠砸在了那傢伙的腦袋上,那傢伙頓時發出“嗷”地一聲怪叫,只是聽着不像人聲兒。
我太爺發現自己這一拳頭打下去並沒有討到便宜,相反的,吃了暗虧,因爲這一拳雖然打中了那傢伙,但是那傢伙腦袋上好像全是刺蝟一樣的硬毛,拳頭打下去就像打進了鋼針堆裡似的,手上被扎出無數小眼兒,咕咕冒血,整隻手刺痛無比,瞬間鮮血淋漓。
就在這時候,從外屋傳來一聲暴怒般的咆哮,像聲炸雷似的,伴隨着咆哮從房門那裡又衝進來一個,這一個,個頭兒更大,我太爺定睛一看,足足能比他高出大半個頭,堵在房門那裡黑壓壓的像座小山似的。我太爺身高大概在1米77左右,這個大傢伙不說兩米也差不多了。
大塊頭一衝進來,不大的房間頓時顯得擁擠不堪。
此時此刻,饒是我太爺藝高人膽大,心裡也不免發憷。
由於房間裡光線不好,我太爺看不出這三個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反正不是人,感覺上,很像三隻用兩條後腿走路的大狼狗,又或者是三隻個頭兒碩大的野猴子。
這時候且無論它們是什麼,它們決計來者不善。我太爺拉開架勢,全身戒備着衝它們喝了一聲:“在下路過此地無意冒犯,借宿一宿便走,若要銀兩,在下給些便是。”
還是那句話,這些傢伙似乎根本聽不懂我太爺在說什麼。
其實我太爺這時候對它們說話是在先禮後兵,它們萬一是些成了精的玩意呢,我太爺聽我高祖父說過,成了精的精怪一般都能聽懂人話,只要不去冒犯它們,它們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
我太爺喊過以後,三個傢伙竟然無動於衷,鼻孔裡呼哧呼哧噴着帶着腥味的粗氣,顯得非常憤怒,根本不理我太爺這一套。
我太爺感覺這時候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用武力了,把它們打服、打怕、打跑了爲止。
穩了穩心神,我太爺從腰裡把兩儀陰陽劍抽了出來,霎那間,雪亮的劍身藉助房間裡微弱的月光發出一道冷冽的光芒。
常言說的好,狗怕彎腰,狼怕掂刀。三個傢伙見我拔出兩儀陰陽劍,全部向倒退了一步,似乎有些懼怕了。
不過,沒停上兩秒鐘,三個傢伙同時怪叫一聲,一起朝我太爺撲了過來。我太爺想往後退,卻發現被它們逼到了牆角兒,三個傢伙大個子居中,小個子居右,那個不大不小的居左,左右中三面夾擊,我太爺想躲都沒地方躲。
趁着三個傢伙還沒撲到跟前,我太爺把身子一沉,小腹運上一口丹田氣,陡喝一聲,先發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呼”一下縱身躍起,右腿用上全力朝中間那大個子當胸蹬去,與此同時,手裡的兩儀陰陽劍刷一下砍向右邊那個小傢伙的腦袋。
“嗵”地一聲,中間那個大傢伙躲閃不及,被我太爺當胸踢中,右邊那個小傢伙兒腦袋一歪,靈活地躲過了我太爺一劍,左邊那個不大不小的沒受到我太爺攻擊,在我太爺蹬中大個子的同時,跳過來在空中將我太爺凌空撲中。
“噗通”,“噗通”,兩聲悶響。
被我太爺蹬中的大傢伙,身體像塊石板一樣,筆直地向後翻倒了下去,我太爺和左邊這個不大不小的傢伙緊隨其後一起跌在了地上。
這時候,我太爺見被自己踢中的那個大傢伙,身體居然不打彎兒筆直地翻在地上,心裡大叫一聲,“不好,是殭屍!”
我太爺聽我高祖父說起過殭屍,說有些人含怨而死,怨氣就會導致屍體不腐不化,在機緣巧合下,屍體吸收了地下陰氣,生出指甲毛髮,變成死而不腐的殭屍。不過,我高祖父也是聽他師傅王守道這麼說的,別說我高祖父,就連王守道也沒見過真正的殭屍。
倒不是說這世上沒有殭屍,只是屍體死而不化的案列不少,真正從墓冢裡爬出來撲人的不多。
我太爺沒想到今天自己撞了大運,居然一下子碰上仨!
這時候,那頭不大不小的“殭屍”把我太爺壓在地上,它身上那股子畜生一樣的濃烈腥臊味兒,嗆得我太爺只想吐。
這頭“殭屍”可能在跌倒的時候摔到哪兒了,把我太爺壓在身下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展開攻擊,嘴裡傳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好像很疼的樣子。
我太爺可不會給它反應過來的機會,抄起兩儀陰陽劍照定它身上就扎。
噗、噗、噗幾下子,傳來皮毛割裂聲,緊跟着,這頭“殭屍”發出一串淒厲慘嚎,一股帶着熱氣的血腥鑽進了我太爺的鼻孔裡,與此同時,壓在我太爺身上那毛絨絨的身軀漸漸無力地軟了下來。
太爺用另一隻手順勢一摸,自己衣服上溼答答的,還熱乎着,應該是血,好像這頭“殭屍”被自己刺中了要害,料想這時候即便沒有當場斷氣,也沒啥攻擊能力了。
我太爺雙臂一用力,把這頭“殭屍”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