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聖滅天劫的緣故,導致這本來毫無壓力的原始森林變得恐怖起來,穆雲的玄力用一點少一點,因此穆雲連飛行之力都不敢再胡亂使用,而唐雪本身也在空間亂流當中遭到了重創,如果不是穆雲醒來之後的玄靈之力,恐怕現在唐雪還在昏睡。現在的他們,可以說已經虛弱到了極致。
唐雪拿出了自己好久沒用的手機,果然沒有信號。
“穆雲,現在怎麼辦?”唐雪釋放出靈覺,周圍靜悄悄的,壓根沒有一個人的波動。
“不要慌,這裡是聖光界,在其他任何星界若是玄力消失都會有性命之危,但聖光界恰恰是個例外,我想林越一定和冷菲菲在一起,冷菲菲知道該怎麼帶他,而靈兒體質特殊,她的玄力絕對不會損失,以她神玄境的實力,也足以在聖光界任何地方立足,然後尋找我們。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離開這片原始森林,然後回到元城去。”穆雲環視四周:“今夜先休息一晚,明天你恢復些許玄力之後,可以先衝上高空,或許能夠俯瞰確定這裡的位置,然後再找出路吧。”
“好。”
縱然是現在穆雲的力量已經幾乎散盡,但唐雪還是習慣性的聽穆雲的話。
之後,穆雲便是盤膝而坐,開始不死心的用一切手段來恢復玄力,但結果顯然是不言而喻的。
他催動自己的玄功、甚至是催動自己最簡單的回玄玄技,包括九霄頌天典在內,都是毫無反應,這種毫無反應不是指自身毫無反應,而是外界的天地玄氣沒有反應,尤其是九霄頌天典,以穆雲現在的力量,竟然已經衰退到了他幼時剛剛學習九霄頌天典的那般,只能催動出一個淺淺的神宮之影,雖然他的九霄頌天典已經圓滿,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九顆光團,但卻毫無作用,發揮不出九霄頌天典本來應該有的吸收功能。
或者說,穆雲已經感覺不到天地玄氣的存在,以他現在的體質,縱然是睡大覺,身上的傷勢和玄力也會自發的恢復,尤其是聖龍神體,那更是賦予了穆雲龍軀的力量,可是這些,如今也隨着他的玄力一起在衰退着,退向一個足以讓任何人萬劫不復的方向。
對於現在的穆雲來說,就算是玄力盡失,在聖光界也無人能夠對他造成威脅,可現在他在聖滅天劫之下,隨着每一次催動玄力,失去的便是一切,包括他的神識、精神力、軀體力量、兇靈之力等等,他現在的玄力只有化玄境的力量,那麼相應的,他其餘一切的綜合力量也都隨之下降至化玄境,甚至可以這麼說,現在的唐雪要殺死他,都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玄脈的存在,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依然充盈着玄力,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毫無異常,也正是因爲這樣,穆雲之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聖滅天劫的存在,但隨着在混沌空間把力量消耗的七七八八、並且再也無法補充的時候,他這才發現聖滅天劫的恐怖。
那種感覺,就像是擁有了一切的基礎條件,掌控了世界上最強大的玄功,嘴裡唸叨着玄功的運轉方式,玄功也開始運轉,卻毫無作用。
這就是…聖滅天劫?
真當是真正的天劫!
這種感覺,不是生病、不是受傷,而是彷彿自己被天道剝奪了某種東西,這種東西是他無法理解的存在,如果他找不回這種東西,他的力量就會逐漸消耗殆盡、直到變成真正的廢人。
如果穆雲能夠在聖滅天劫開始的那一刻就發現這種改變,他還能夠把自己聖滅境的力量全部收斂起來,在弱小的星界同樣可以平安度過,無人敢惹。但問題是,穆雲進入聖滅天劫之後就在和梵宇界神作戰,之後又穿梭了兩月的混沌空間,他的力量,早已經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用的幾乎徹底湮滅。
到現在,他這化玄境的力量,真當是全勝時期的億分之一,毫不誇張。
這樣,和徹底廢了有什麼區別?
聖滅天劫的恐怖,穆雲在此刻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你要問他怕不怕,他當然怕,不管是誰從穆雲那樣的力量突然跌落下來都會怕,甚至一心求死,包括真神,這一點,穆雲絕對不會懷疑。但你若是要問穆雲有沒有信心挺過聖滅天劫,以穆雲的個性,他嘴裡或許會自信的說道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挺過這一劫,但他的內心,又何嘗不是一片惶然。
聖滅天劫,是沒有任何痕跡可尋的,就連那些突破成功的真神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們沒有說要怎麼樣才能夠恢復力量或者是挺過這種情況,就算是在真神座下,由真神親自輔導的人都沒有太高的成功率,更何況是穆雲這樣脫離真神、完全靠自身摸索的“瞎子”。
自殺式劫難,穆雲完全信了。
他自己可以不懼死亡,但他無法不顧忌他死亡後的後果,而且生命本就是上天賜予人類最寶貴的東西,哪怕是失去了力量,哪怕是成爲了最卑微的存在,它的存在也該被人類所珍惜和敬畏。或許,聖滅天劫本身的意義就在於此,唯有找到生命的真諦,纔算是突破了吧。
“穆雲,想聊聊嗎?”
就在這時,唐雪的聲音突然傳出,此刻他們兩人都倚靠在一棵大樹之上,爲了不吸引那些平時看都不看一眼的垃圾,他們甚至連篝火都沒有點,穆雲沒有玄力釋放,唐雪也在極力壓制力量,導致很多玄獸都沒有發現他們。
簡直悽慘至極。
這是唐雪第一次主動和穆雲談心,穆雲有些無助的一笑:“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其實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竟然也會需要你的安慰,這其實…讓我很丟面子。”
“我明白,這一次,我見到了你幾個故人,其中有一個,還和我有着關係對吧?我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唐雪撒了一個小謊:“你的能力太強,從你真正開始修煉的那一刻起,大家都是在追隨你的腳步,漸漸地,你因爲能夠保護他們而感到快樂和自豪,這漸漸成爲了你意識裡的常態。可是突然之間,你失去了保護大家的力量,反而變成了需要依靠別人,覺得接受不了、亦或是很丟面子,我都可以理解。”
“是啊。”穆雲點頭,唐雪所在的聖光界雖然沒能讓唐雪變成什麼強者,但有一點讓穆雲頗感欣慰,那就是聖光界對三觀的引導非常之正,或許是因爲法治社會的原因,他們的思想比之其餘星界要“純潔”的很多,他們沒有那麼赤囉的弱肉強食,只要有錢,他們就可以逃脫弱肉強食的環境,從而去領悟一些更高層面的精神意義。
唐雪,恰恰就是一個用錢逃脫了弱肉強食的人,當初她的修爲只有可憐的凝玄境,卻依然處於聖光界的上層圈子,這在其餘任何星界都是不敢想象的。
“其實,現在我也沒有那麼強大的保護慾念,小海和小雪他們之所以一直追隨着我,其實內心也是不希望活在我的傘翼之下,她們希望的是能夠和我一同抵禦風雨、甚至反過來幫助我!而她們都做的很好,遠的不提,就提這一次,這一次能夠有此結局,都是依靠大家的努力,每一個人都功不可沒,光憑我的話,玄靈一族現在已經滅族了,我很欣慰大家的上進,我也會尊重她們,逐漸減少對她們的保護,來到混沌星界二十年,我幾乎都沒有保護過她們,和她們都是聚少離多,事實證明,縱然是離開了我,她們每一個人也都能闖出一份天地。”穆雲話鋒一轉:“但是,你不一樣小雪,你現在還太過弱小,我對你投入的情感,最基礎的也只能是保護,即便是我的力量如此,這個基礎,我也不會動搖。”
“是這樣嗎?”唐雪的目光看着穆雲,眼中的神色讓穆雲有些看不懂,自從她經歷了玄靈界的事情後,她的整個人以及她全部的觀念,可以說都得到了完全的昇華,現在的唐雪,和之前的唐雪在精神層面完全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