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蔌的腳步聲和緊張的喘息中,本來兩人高、丈許寬的石洞,此時顯得擁擠起來,龍宇持劍掌光,又向裡趁了趁,一時間,洞內兩團劍光紫藍交織,相互融合着,炫麗無比。
羅琪持劍探身一看,亦是倒抽一口冷氣。
龍宇見她意外的表情,近而道:“這洞好奇怪,入口見光,裡面卻黑不見底,不知裡面有什麼玄奧……”長長的疑問在洞內震盪着,遠遠地傳了進去。
羅琪巡視着怪石突生的洞壁,又看向兩個火精靈道:“二位使君,可知這怪象的來歷?”
自從找到這離奇的光洞,波爾奔和卓爾汗便被景象所困,實在不知活靈谷下還有這等地境,此時被羅琪一問,兩人又禁不住四下觀望探究,茫然間,紛紛搖起了頭。
凝重的氣息中,幾人紛然四顧着,心中各自犯着疑惑,一時無語。
良久,波爾奔道:“不必擔心,我火精靈慣常住洞,眼下,仍由我倆頭前探路,若真遇到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好依勢化解……”說着看了看卓爾汗,卓爾汗點頭一應。
龍宇歉然一笑:“左使君說哪裡話,我等既然來島,自然不會畏懼什麼,只是對這洞光好奇罷了。”
卓爾汗搖了搖頭,接道:“非也!”繼而釋意道,“我等雖對光洞的來歷和情形不瞭解,但畢竟世居島上,好多事情還是能幫上手的,更何況,此次出行,一路護衛解難,乃職責所繫。”波爾奔點頭稱是。
龍宇微然一笑:“右使君所言極是,不過,這洞中幽黑如漆,茫不見底,若頭前探路,也是有困難的,雖說二位火法玄絕,但時日一久難免累害,倒不如劍光來得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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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熒熒的劍光裡,四處巡看的羅琪似乎對這些漠不關心,聽着他們一問一答,頭也不回道:“什麼你前我後的,到頭來還不是一樣?若真遇上什麼怪物,單憑劍光靈力,也就夠了。”話音雖輕,卻充滿自信。
眼下看來,無論從氣色還是行動上,羅琪顯然恢復了許多,就像龍宇因劍光浸染而精神健旺一樣。
兩個火精靈聽她這麼一說,吶吶一窒。
龍宇見狀,轉而慨然一笑,力釋尷尬道:“啊,使君,目前,既然出路全無,進了洞,定要探察一番,只在洞口爭來爭去,斷不會有什麼收穫的,還是早行爲好。”說着便欲進入。
羅琪一聽“洞口”兩個字,忽然一震,轉身止道:“且慢……”
龍宇見她欲言又止,怔了怔,訝道:“羅妹,怎麼了?”
羅琪掃了兩個火精靈一眼,秀目一眯,疑道:“適才進洞之際,我怎麼覺得……”轉眼看着洞口,“這裡,……有個聲音在叫,很輕,恍恍惚惚的,不知諸位聽到沒有?”
兩個火精靈面現茫然,木然搖了搖頭。
龍宇心裡一跳,立即想起進洞時聽到的一聲驚呼,不覺背後一涼,但還是懷疑羅琪,便試探道:“羅妹,我進洞的時候,你可曾喊我?”
羅琪不知他意有所指,愣了愣,奇道:“那時,只顧看你進洞,喊你做甚?”
龍宇看着她無辜的表情,腦袋嗡的一聲,呆在原地。
羅琪見他面現僵色,遂道:“龍哥,怎麼了……”剛開口,忽有所悟,慌道:“啊,你也……”
龍宇揚手一止,張口欲言,似有許多話說卻找不出話頭,只得直擊核心:“……是。”
羅琪更加心悸,原本遇到這種怪事,她對自己的感覺還有些懷疑,眼下一見龍宇諸般變化,便極不情願地確定了事實,遂又看向波爾奔,異道:“左使君,這是爲何?難道這裡有什麼……”話說了一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裡有“什麼”了。
看着兩個火精靈抓耳撓腮的困惑模樣,龍宇倒目光一放,灑然道:“羅妹,算了,不管他什麼精靈古怪,反正沒受什麼……”剛說到這裡,卻見羅琪擡眼戳向自己,忽覺露了嘴——當着火精靈的面,斷不該胡謅“精靈古怪”的。
見他張口結舌的可愛狀,羅琪噗嗤一笑,忙對火精靈歉笑道:“使君不必在意,龍哥只是……”
兩個火精靈似乎沒有覺察到“精靈古怪”,只各自思索着什麼,少頃,卓爾汗幽幽道:“多年來,島上怪事頻發,有些意外也是難免的,既然未受襲擾,也無需在意。”話音一轉:“只是,陰險地境,還是小心爲妙。”
龍宇羅琪點頭稱是,隨即,龍宇持劍調頭,小心向洞深處探去,璀璨的劍光將兩旁怪石嶙峋的洞壁映照得如冰似玉,羅琪及火精靈後面,則是驚豔的紫紅,然而,光照空間也僅在三丈左右,此外,黑暗重重。
隨着衆人深入,腳下逐漸變得坎坷起來,走了一會,卻又成了另一番景象:擡眼之際,不管周圍洞壁還是地上,到處都是刀劈斧削的石塄,灰黑雜陳,猙獰凌厲。
然而,再往裡走,卻彷彿成了稀世怪物的居所,古怪的利石非常蹊蹺,順勢引導卻又暗中設險,一不留心便可中勢生傷,龍宇一時大意,差點被兩塊沉重而活絡的石刀截斷右腳,如此看來,周遭一應,極像爲防備意外侵入而設置的暗器,擡腿落腳,絕不可依既定脈絡而行,處處須謹微慎重,是以未走出十丈遠近,便令一衆疲憊了許多。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只是龍宇自出了鬼命灘以來,一直未曾洗刷,加上從活靈谷下的陰河出來不久,下半身雖瀝盡了水,卻仍潮溼難當,再進入這光洞,便覺兩腿有些發癢,走幾步便撓一撓,故此,一步三閃的情形下,四人行程極慢。
濃重的黑暗,如膠似漆,稠得讓人窒息,恨不得將幾個發光的生靈牢牢粘在原地!
走着走着,龍宇又忍不住撓了下膝蓋,急喘道:“這洞裡,也未見什麼異樣,腿癢不說,還覺得氣短,這樣下去,何時是個頭啊?”
羅琪在兩塊塄石上打弓而立,前後看了看,面現憂色。
此時,波爾奔飛身跳來,道:“走山間洞道,就是這樣,起初覺得綿長無終,但說不定再走幾步,便又是一番模樣,眼下,只管順洞前行,”說着沉了一下,“要不,在這裡歇息一下?”
龍宇看看羅琪,見她未置可否,便道:“罷了,只是覺得胸悶,也許過一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