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山上的四人,凜然大驚!
然而,蟒頭大怪話音剛落,又聽尖嘴赤目者怪聲道:“龍座,周圍山巒環繞,這樣搜來,不知……”
“搜!”蟒頭大怪不等尖嘴赤目者把話說完,銳聲一截,當機立斷。
此言即出,頓見大羣黑兵嗚嗚啦啦一鬨而散,立時,便有就近者向四人藏身處攀爬上來。
龍宇等人凜然一動,急目互望間,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切勿亂動,待我施法引開!”波爾奔急言相慰,說着猛沉一口氣,仰頭一噴,只見一柱白氣從他獠牙大嘴裡緩緩衝出,轉眼間,當空消失。
正當龍宇、羅琪爲難以參透其中玄機而焦急時,忽聽山下尖叫大起:“右山有動靜,快,抓住他!”說話者正是尖嘴赤目的黑兵。
羅琪大驚,急忙道:“莫非,我等暴露了動靜?”
龍宇止道:“不,從黑兵位置看去,說在右山,則爲山道東側,正是對面山頭。”說罷,悄然起身,慢慢爬前兩尺,憑石窺望,此時,但見四散搜尋的黑兵正折頭轉向,亂吼着向對面山林涌去。
龍宇見狀,即刻縮下身來,耷拉着頭長舒了口氣,轉念間,心下一奇,向波爾奔道:“這是何法,當真把黑兵引了過去。”
“火魂!”不等波爾奔開口,卓爾汗直言道。
波爾奔輕聲道,“無奈之下,也只得略施小計,無形火魂出口無聲,落地生光,”說着向黑暗裡的龍宇看來,“你離得最近,還沒看清楚麼?”即刻向對面望去,示意道,“那邊……”
龍宇心中甚奇,連忙轉頭望向東山,此時,對面毛髮一般的山林中,果見一點幽火悠悠盪盪遊弋着,猶如夜行燈籠,影影幢幢。
眼下,散亂的黑兵早已喳呼着奔向叢林,蟒頭大怪見狀,遂向尖嘴怪喝吒一聲,驅馬追去。
見此良機,龍宇連忙催促道:“快走!”
羅琪和兩個火精靈急忙一應,轉身向南,曲曲折折地繞道潛行而去。
這一座矮山,雖然怪石橫生,山木長勢古怪,整個山體卻也不是太大,一路上,亂草叢生,灌木籠籠,加上夜色掩護,除見到一些驚鳥小獸外,也未曾遇到兇險,此間,一行四人越壕溝、穿山林、跨山溪、鑽崖道,招呼之間,行動頗爲迅捷,大約一柱香工夫,便翻過了起伏不定的山脊,待衆人停身稍息時,眼前已是林木稀疏,而在山林之外曠野的邊沿,一帶連綿的丘陵隱隱約約橫在遠處。
波爾奔仰頭巡望遠方,急中透緩,道:“不要太急,先在林子裡休息片刻。”說着,蹲下身來,自顧整理着雙腿上已經顯得散亂的紅毛。
龍宇一頓,環視了一圈周遭環境,自道:“你們在此歇息,待我到前面打探一下,”說着,信步走去。
正在坡地上歇息的卓爾汗見他動作倉促,忙坐起身來,喚道:“龍俠士!”隨即連拍膝蓋告戒道,“外面是白沙原,醒目得很,小心了。”
龍宇應聲時,身子一轉,獨自出林而去。
細碎的月色下,看着龍宇前去的背影,羅琪深深吸了口寒氣,繼而眺望着遠處起伏如Lang的山嶺,心道:這一路,當真兇險難測,如果以這般速度潛身暗行,到五指城,不知還要多久……
一念及此,羅琪連忙轉向坡地上兩個火精靈,道:“使君,依我之見,不如快走吧,走走停停,怕要耽誤不少時日,再說,此地不宜久留。”
見羅琪一說,兩個火精靈不禁一怔,相顧間,卓爾汗卻道:“我們是擔心兩位,這才就地休息,既如此……”說着看向波爾奔,催道,“那,我們就走吧!”
波爾奔暗自沉吟一下,便一應,隨即起身。
羅琪本就心急,眼下見龍宇出了林子,便疾步追上,此時,擡頭望去,原本迷濛的彎月已清亮了許多,月光如水,潑灑在曠野和丘陵間,大眼看去,平沙原野,草木青青,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雖是夜間,卻也隱藏不住動人心魄的美麗,而在西方不遠處,似有一條巨大壕溝,南北走向,黑黢黢的恍然一溝野林。
羅琪約略灑望了一眼,便向四處巡望的龍宇走去,稍時,在離他幾尺處站住了身子,望着眼前這個挺拔的背影,一頓之下,脈脈道:“龍哥,你……累麼?”
龍宇似乎覺察到了羅琪,慢慢轉了過來,意味深長看着她嬌麗的容顏,沉沉一笑,平靜道:心有所向,其心何累?”說話間,月妹的面容,又漸漸地從他腦海裡隱現,那一雙美麗卻憂鬱的目光啊,流露出幾許嬌弱,幾許無奈。
羅琪見他心有旁騖,心中一懸,暗思着輕聲道:“心有所向?難道是想……早些見到月妹了?”言語雖然意如輕風,但明顯透露着故做不屑的醋意。
龍宇一窒,他萬萬沒有想到,此時此地,羅琪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是,意外歸意外,她這一問,卻彷彿一根無形的手指,忽而撥響了自己內心深處連自己也不知隱藏了多久的、莫名其妙的心絃,霎那間,嗡然作響。
龍宇暗驚中,轉眼盯住了羅琪,此時,她的一雙美眸,好象連續不止地釋放着尖銳無情的穿透力,刺破層層的衣衫和骨肉,直將自己無意中隱藏在內心深處最隱秘的珍奇大肆挖掘而出,暴露於光天之下!
頓時,龍宇渾身一熱,手窩下的御龍劍伴隨着突如其來的念力感應,聳然抖動了幾下,整個劍體忽然亮了起來,奇異的藍光和着心跳的節奏,霍霍閃耀着,彷彿連金石劍鞘也抵擋不住毫無來由的心靈之光。
適才羅琪那句話,不過是試探之言,眼下一見此變,突然疑惑道:“你這是……起了殺念?”
龍宇遭此一問,亦是大奇,心緒複雜至極,心道:九天御龍神劍遇到險情時,劍隨心起,殺氣大盛,這本屬正常,但一念及月妹,卻又怎麼生出這般莫名可怖的狂熱?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如不解釋,難免要誤會了。
念及此處,龍宇便順水推舟搪塞道:“殺念?也許吧,五指城中魔氣重重,我有些……”話未說完,又覺不妥,喉結一動,嚥了下去。
“有些什麼?”羅琪單刀直入,聲音似乎也大了許多,話中疑竇叢生,還有點不易察覺的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