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楚雄沒有說話,而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秦霜七等人眼睛一凝,隨即所有人全部撲向了地上的楚雄,只有楚榮雪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時間身體居然如同灌鉛了一般,動不起來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好多血啊。
看着眼前這一幕,楚榮雪的腦海裡一瞬間涌出了那麼多的問題。
龍寬緊忙連續在楚雄的胸口上點了數下,但當他撕開楚雄的衣服,使他胸口上的傷口暴露出來的時候,龍寬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子彈擊穿心臟,沒救了…”
龍寬淡淡的說出了這句話,衆人的心中皆是一沉,他們實在想不到爲何剛剛還好好的人,突然發生了這種情況呢?
龍寬的那句話,就彷彿對楚雄做了宣判一般,身後的楚榮雪身體猛然一顫,就好像被晴天霹靂劈了一下一般,她挪動着木訥的身體,緩緩地走向楚雄,但她始終不願意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情是真的。
一瞬間,楚榮雪突然回想起了當時的一幕,就當龍興要開槍射擊自己的時候,楚雄擋在了自己的身體面前,那時候,他的身體只是輕微一顫,可隨即他卻並沒有顧上自己的傷勢,而是直接撲向了自己,詢問着她有沒有受傷。
原來在那時候,他就已經…
楚榮雪不敢再想下去了,也不忍心在想下去了,她只感覺到此刻的自己心臟好像和他一樣的痛。頃刻間,楚榮雪的眼淚頓時溢滿了眼眶,她淒厲的喊着:
“不!!”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楚榮雪瞬間撲在了楚雄的身上,她抓起楚雄的大手,淚眼婆娑的樣子,她說過恨他,可是她不希望他死啊,爲什麼他現在要離開自己!
楚雄眼看着出楚榮雪爲自己哭的不成了樣子,這一刻他的心底全是滿足的感覺。
“小雪,不,不要哭,雖然看見你還能爲我擔心的樣子很高興,但是……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開心的活下去,忘記……過去的一切……快樂的活下去。”
楚榮雪猛烈的搖着頭,她啜泣着,小手不斷的想要捂住楚雄胸口上,那把不大的血洞咕咕流出的鮮血,可是,無論她怎麼做,最終卻都是徒勞的。
“我纔不要自己過!我不要你死,你不可以死!”楚榮雪說着幼稚的話,但聽在人們的眼中,均是感覺到喉嚨一陣乾澀,如同灌鉛一般的難受。
“爸爸,我不恨你,一點兒也不恨你,我的生日宴還沒過完,你要起來爲我準備生日宴啊!你起來好不好!”
楚榮雪淒厲的聲音就那麼迴盪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她說她已經不恨他了。是啊,很多年了,她的恨只是她的任性而已,直到生離死別,她才意識到自己沒有珍惜過真正愛自己的人,那個曾一直在夜裡孤獨着的男人,自己的爸爸。
如此揪心的場面,就算是龍冬龍夏兩個大男人,眼睛都微微紅潤了起來。
楚雄想要擡手抹去楚榮雪的淚水,但他無論怎麼做,卻都是徒勞的,生命急速的流逝在他體內,一代梟雄,就這麼隕落在了這個破舊的小屋子中。
“小雪……你說的話,我,我一直銘記在心裡……可是,我真的沒有這個能力……去實現它了,對……對不起…”
楚雄的目光轉向了秦霜七,“小七……麻煩你,幫我照顧她……她太任性了……需要有人管着她,你可以……可以幫我照顧她嗎……”
秦霜七雙拳緊攥着,一片低沉的臉色,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表現出來,他堅定的點着頭,道:“楚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任何人都不肯能欺負到她。”
楚雄忽然咧嘴笑了,笑的是那麼的自然,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秦霜七答應照顧楚榮雪一聲,他也可以了無牽掛了。
只是唯一不足的是,他不能再給楚榮雪一個完整的生日宴會,讓她在自己生日的這一天,讓她這麼難做,實在是自己這個當父親的失職啊。
知道這一刻,楚雄才看透了自己的人生,年輕時的熱血,和對權勢的追求,讓他得到很多,失去很多,直到此時,他才明悟,原來人是要生活的快快樂樂才重要。
什麼權勢,什麼金錢,都只是過眼雲煙,如果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寧願放棄整個楚氏企業,和自己的女兒,還有身邊安靜躺在那裡的女人,快樂的過這安逸的生活。
臉上掛着這樣淡淡的笑容,楚雄的目光終於開始渙散開來,很快的,便沒有了任何光彩。
“爸!”
眼看着楚雄的手軟在了地上,楚榮雪再次淒厲的悲呼一聲。
此時的楚榮雪恨極了自己,楚雄爲自己擋下了這顆子彈,卻徹底的帶走了他的生命。
她真的不希望楚雄這麼做啊,楚榮雪寧願現在是自己身中了這顆,然後結束了生命。難道他不知道,他這麼做,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痛苦嗎?
一時間,整間房間裡只剩下了楚榮雪一人悽慘的哭聲,迴盪着的聲音,彷彿撞擊在人們的心絃上一般,這濃重的悲哀縈繞心頭,更讓人感覺得到窒息。
秦霜七目光凝視着楚榮雪絕美的側臉,臉上有着久久散不開的陰鬱,他不忍心讓她痛苦着,所以他要爲她討回今天這一切,那些人,秦霜七絕對會親手把他們送進地獄!
一個星期後。
楚雄以及那個女人已經被人下葬了,幾天來,開始的幾天,楚榮雪連飯都不肯去吃,彷彿要絕食一般,當她已經快要昏倒的時候,在秦霜七強烈的要求下,她纔開始進食,若非如此,恐怕楚榮雪已經香消玉殞了。
此刻,庭院的一角,一把椅子上,楚榮雪淡淡的端坐在其上,目光有些渾渾噩噩,呆呆的望着庭院中間的一棵大樹上。
事情已經過去一週了,但是她似乎還沒有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
楚雄的一聲是輝煌的,但在背後,卻沒有人感受到他的辛酸。
心愛妻子離自己而去,更有親生女兒對自己的仇視。
一想到楚雄一聲揹負着的這些,楚榮雪便會感覺到鼻子一陣酸澀,那個畫面,可能她將永生難忘了吧。
楚榮雪剛一站起身,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她無神的擡頭望去,是秦霜七。
楚榮雪的眸子略微閃動了一陣異彩,不過也是轉瞬即逝,掉頭便要繞過秦霜七的身體,走過去。
秦霜七目光微變,伸手抓住了楚榮雪的小手,並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幹什麼!”楚榮雪有些薄怒的低吼着,這幾天以來一直都在飽受着身心的摧殘,她快要崩潰了,此時她終於找到了可以發泄的對象。
但似乎,也只有秦霜七可以享受到她的任性吧。
“你想讓自己的父親連死都不安心嗎?如果他知道你這個樣子,怎麼可以安心的離開?”秦霜七聲音淡漠的說道。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楚榮雪想要撞開秦霜七的身體,然後離開,但她卻發現,他的身體猶如山嶽一般,崴然不動。
“現在不是你說了算的時候,這麼說要管,就要管。”
“你無賴!”
楚榮雪惱羞成怒的一巴掌甩在了秦霜七的臉上,但秦霜七卻並沒有躲開,而是任由她的小手,無情的落在自己的臉上。
一聲清脆的聲音,楚榮雪愣在了原地,她沒想到秦霜七居然連躲都懶得躲一下,楚榮雪心裡不由得一陣酸澀。
“我答應過楚先生,會一直保護你,這是承諾,我必須遵守。”
秦霜七仍舊淡漠的說着,他對楚榮雪的冷漠不爲所動。
但當秦霜七說出這樣一句估計的時候,楚榮雪卻笑了,笑得是那麼悽美。
“好啊,你說你會一直保護我的,那這一個月你去哪裡了?爲什麼走的時候連說都不說一聲!爲什麼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可有可無,你想出現就出現!想消失就消失!”
說道最後,楚榮雪幾乎是用喊着把話說完的,嬌弱的身體都在顫抖着。
這就是她所氣憤的,這跟男人的出現,打亂了她的生活,更改變了她心中的想法,就當她不知不覺間適應了這種生活,他卻一聲不吭地憑空消失了!
秦霜七目光產生了變化,心中涌現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是啊,當初他離開的時候,並沒有與她見面,似乎在最後一次見面的時間,也是在上一次她帶着自己逛街的那一次吧。
“對不起,我以爲,以爲你不在乎的。”秦霜七聲音柔和了下來,本來在他以爲,自己一直是她眼裡所不屑的存在,可秦霜七卻不曾想過,原來自己在她的眼中儼然有了不同的變化。
“我不需要你那施捨一樣的保護,只求以後能自己過着安穩的生活。”楚榮雪微微紅潤的眼睛,有着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秦霜七微微頷首,突然把楚榮雪擁進了懷裡,她略微反抗了一下,但秦霜七卻並沒有允許她的這次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