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琳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冷然道:“你出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醫生神色一陣尷尬,但對於慕容月琳的話,他是不會產生絲毫的質疑的,看着外面的一羣人,並且連一個警察都進不來這家醫院,足以說明他們這些人的身份都是他這小小的醫生根本碰觸不得的。
當醫生走出去後,慕容月琳目光落在了秦霜七的身上,她靜靜地坐在了秦霜七的身前,挽起了秦霜七的右手,冰涼的觸感,沒有絲毫的溫度。
她忽然那麼想念秦霜七的懷抱,那麼想念秦霜七溫柔的吻,如果這個男人此時能坐起來跟他說一句話,哪怕只是睜開一下眼睛,那該多好啊?不過顯然,她這最小的心願,都已經成爲了她最大的奢望了。
“你怎麼那麼傻啊,你不是答應過我,會好好的保護自己嗎?難道你的眼裡只有別人,就不懂得愛惜自己嗎?”
慕容月琳把秦霜七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哽咽的說着,水眸中有着明顯的痛苦自己掙扎之色,曾幾何時,她還那麼討厭他,他流氓的痞性,還有讓她很討厭的冷漠感。
慕容月琳的身後,三個女子安靜的站着,她們並沒有上前,只是那麼安靜的注視着這悲情的一幕。
只有楚榮雪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的目光微微呆滯着,其實她的心裡最不是滋味,不知何時,她就已經承認了秦霜七在自己心裡的重要性,可就當她承認了這個不屈的事實之時,她就前後失去了父親以及秦霜七,這種打擊她怎麼能承受的了?
眼看着慕容月琳在秦霜七身旁,說着瑣碎的話,楚榮雪聽得不太真切,但她此刻卻充滿了嫉妒,她恨,她恨秦霜七的身旁不是自己,她恨當初自己沒有注意過他,直到現在連去摸他一下臉龐的資格都沒有。
想到此處,楚榮雪牙齒咬上了嘴脣,嘴脣上的血色都被擠沒了,但她卻毫不知覺。
就在這個時候,身旁突然傳來了冷冷地聲音:“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難道你還有資格呆在這裡看他嗎?七哥哥變成這樣,都是因爲你連累的,你這下滿意了吧。”
楚榮雪的身體猛然一顫,對啊,秦霜七變成這樣,不就是因爲自己嗎?因爲他要替自己奪回一切,更要爲自己報父仇,最終落得了個這樣的下場,起因不都是因爲她嗎?
這一次楚榮雪就那麼安靜的承受着龍秋兒的怒火,並沒有反駁什麼,如果時光倒流,她寧願跟着自己的父親一起離開這個人世,也不會去把這個男人也拖下火坑,如果能有重來的機會,哪怕讓她自己承受所有的罪責,那又何妨呢?
“不說話,是不是代表你已經認罪了呢?那麼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要呆在這裡?”龍秋兒雙眸微紅,充滿了冰冷的說着,但楚榮雪卻僅僅盯着秦霜七的臉龐,身體不曾有過移動。
“秋兒…”慕容月琳聲音有些啞然的叫着,她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她時刻都要保持着理智。
龍秋兒則有些激動的轉頭看向慕容月琳,能夠很明顯的看得出她眸子裡的怨恨之氣。
“慕容姐姐,你爲什麼還想要幫着這個女人?難道你不覺得他很惡毒嗎?她害死了他的父親,現在還要害死七哥哥,這種人她爲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慕容月琳頓時沉默了下來,她的眼睛瞥向了楚榮雪,心中涌起了一絲掙扎,其實她怎麼不理解,秦霜七是因爲要幫着楚榮雪奪回楚氏企業,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畢竟是自己的男人,慕容月琳也不可能向着外人說話,爲她辯解什麼。
而龍秋兒的一番話,對楚榮雪的打擊也是巨大的,這不僅僅嚴重重創了她的心靈,更硬生生的揭開了她內心上的疤痕。
慕容月琳憂鬱的眼神盯着楚榮雪看了片刻,龍秋兒是性情中人,並不懂得太掩埋自己內心中的想法,所有事情都是直言直語,看樣子楚榮雪繼續留在這裡,龍秋兒也不會善罷甘休了。
“楚小姐,你,還是暫時迴避一下吧,因爲……”慕容月琳頓了頓,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讓慕容月琳感到意外的是,楚榮雪並沒有反對,而是默然的點了點頭,輕輕道:“我知道,我會離開的,但是我只想和這個男人說一些話,一些……心裡話,我保證,說完我想要說的,絕不會再給你們填任何的麻煩。所以,可以請你們迴避一下嗎?”
“你休想!”龍秋兒俏臉一寒,馬上就要發作的樣子,對於這個美的傾城的女子,她已經是不厭其煩了。
“秋兒……”
夏晴婉輕喚了一聲龍秋兒,抓住了她的袖口,對其使了一個眼神。
慕容月琳看着楚榮雪眸子裡的那抹堅決之色,不由得心中微動,在這一瞬間,她似乎已經讀懂了什麼。
“秋兒,不要這麼殘酷,給她一次機會吧…”
畢竟都是女人,有些東西,儘管隱藏,可卻都表現在了眼睛之中。
楚榮雪的臉色雖然蒼白,但卻變成了一臉的平靜之色,她感激的對慕容月琳點了點頭,道:“謝謝你,慕容小姐。可能你不會知道,我從很久以前,就被這個男人施捨過莫大的恩惠,現在又是我欠了他一條命,所以,我會還的……”
慕容月琳神色有些恍惚的樣子,聽到楚榮雪這麼說,她的心底突然感到一陣落寞。她是在說,秦霜七很久前,就已經和她相識,也許那個時候,他們之間,就已經產生了微妙的關係,而自己則是後來者居上罷了。
“秋兒,我們出去吧。”
說着,也不顧龍秋兒有絲毫的反對,就那麼拉着龍秋兒自己夏晴婉走了出去。
當門再次被關上的時候,楚榮雪的臉色多了一絲放鬆之色,當目光觸及到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龐之時,楚榮雪就感覺到自己的心靈都跟着顫抖了一下似的。
走到秦霜七的牀邊,並坐了下來,楚榮雪的小手撫上了秦霜七冰涼的臉頰,凝視片刻,腦袋中突然涌出了諸多自己與秦霜七有關的畫面,那樣的時光似乎很短暫,似乎更多的都只是放學的時候,偶爾撇見的秦霜七轉回頭的一個側臉,接着便安安靜靜地開着車的模樣。
楚榮雪忽然想着,如果那時候她就珍惜他,那該多好啊,至少她不會欠那麼多無法償還的債。一想到他每每都能在最危險的時刻爲自己挺身而出,哪怕受傷最嚴重的還是自己,而她卻依然總認爲這是理所應當,而對他冷嘲熱諷的時候,楚榮雪就感覺到胸口上一陣窒息的疼痛。
似乎從數年前開始,她就已經欠他一條命了吧。如果算上這一次,就已經是兩條命了,但似乎她自己能償還的,只有一條而已,那就是自己。
不知何時,楚榮雪的眼中早已經被淚水覆蓋了,眼淚滴答滴答的落在了秦霜七的手背上,最後流淌到了地上。
楚榮雪哽咽着:“你怎麼這麼蠢,爲什麼要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啊,你可知道,我並不想要這個楚氏企業,我只想要你的啊。”
應該說,楚氏企業,她楚榮雪並沒有任何的留戀,但是,她說想要他,她就能夠擁有了嗎?”
楚榮雪悽然一笑,看起來是那麼的美,但此刻的這種美,卻只有一個永遠昏睡的人才能夠享受到了。”
一手抹掉眼淚,楚榮雪緊攥着秦霜七的手,此時心中的疼痛,是她不曾感受過的,甚至高於了楚雄離開時所給她帶來的疼痛。
“秦霜七,你能聽見嗎?我在叫你啊!你可知道,早在不知不覺中,我的心裡就已經填滿了你,可等我發覺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現在想要告訴你,我很愛你,你能夠……能夠聽見嗎?”
此時楚榮雪已經泣不成聲了,她真的很瞧不起自己,這個愛字埋藏在心中已經很久了,但她卻一直都沒有勇氣說出來,直到現在,她纔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講了出來,但這個愛字,他現在能夠聽見了嗎?
楚榮雪趴在了秦霜七的身上,胸前厚實的紗布讓她感覺到了很深的隔閡,但她卻極力的想要讓秦霜七感受到自己的溫度。
“你放心,我這條命是你的,我會還給你,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天堂之上獨自一個人孤單的,總要有個人來陪你不是?”
說完,楚榮雪突然俯身,俏臉移到了秦霜七的臉龐之上,近在咫尺的看着張臉,曾經俊邪無比,只往上一眼,就讓然心跳加速的俊臉,此刻僅僅是一臉的安詳,沒有一絲表情。
沒有猶豫,楚榮雪的嘴脣輕輕的印上了秦霜七冰涼的嘴脣上,脣瓣接觸着,一個是暖的,一個是涼的,但楚榮雪能感受得到秦霜七的冰涼,秦霜七能感受得到她楚榮雪的溫度嗎?
良久,脣分,楚榮雪站了起來,努力的擦乾了眼淚,最後深情的看了秦霜七一眼,輕輕呢喃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