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的臉色微變,看着秦霜七一臉的釋然模樣,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麼這麼說?”
秦霜七眉宇糾結了片刻,隨即舒展,道:“冰心,我是你的仇人,但是鍾炳熄這個老妖怪現在要把我製成他的傀儡,從此就要唯他侍從,那樣的話,你就不能殺我了,我想,如果你現爲殺我的話,應該是最好的機會了,殺了我,爲父報仇,也好了卻你心中的仇恨,不是嗎?”
冰心靜靜地看着秦霜七,沒有說話,現在的情況,的確去他所說,她要殺秦霜七,易如反掌,可是爲什麼,她要這樣遲遲猶豫呢?
其實秦霜七已經死心了,既然要落在別人的手裡,淪爲別人的傀儡,替人做那些違揹人倫的事,亦或者傷害到自己所愛之人,那麼倒不如讓楚榮雪給自己一個了斷,讓她現在就殺了自己,也好免去了被鍾炳熄控制成他的傀儡…
“你爲什麼要讓我殺了你?難道你真的有那麼好心?還是你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我了?”冰心問出一連串的問題,希望能夠從秦霜七的話中,得到一些她想要的答案…
“嗯,你也是可以這樣理解的的,不過,現在看來,被你殺死,對於我來說,不正是一種解脫嗎?”
從秦霜七坦蕩的話語間,冰心並沒有看到一點恐懼,從他的眼睛裡,也沒有看出其他什麼。
他只是想要一心尋死?
“今天你來到這裡,不就是爲了殺了我嗎?爲你的父親報仇,不過我想,如果你再猶豫下去,應該就不捨得殺我了吧…”
“爲什麼?”冰心的俏臉有些微冷的問道。
秦霜七淡漠一笑,虛弱的聲音中卻帶着些許的輕佻道:“再怎麼說,曾經我們也是相愛過的,雖然你失憶了,但是你的潛意識裡還是保留着那點情分不是嗎?”
“你!”
秦霜七明明像是在調侃,但冰心的內心卻仍然發生着着變化,突然拔出長刀,便指在了秦霜七的脖頸上,微怒道:“秦霜七,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會殺你?”
如果要殺的話,那你就動手吧…”
當秦霜七沒了聲音後,他的眼眸也緩緩的閉上了,似乎已經準備接受了死在冰心刀下的命運。
其實,她來這裡,真的不是爲了殺他纔來的,她只是想搞清一切疑問,她不相信,如果是單純的仇人,秦霜七會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出現在她的訂婚典禮上搶走自己。那麼,他的目的,僅僅是爲了幫助自己恢復記憶嗎?”
微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她收起了長刀,冷漠的問道:“秦霜七,你是怎麼知道那天是我和雲哥的訂婚典禮的?”
聞言,秦霜七睜開眼睛,深深的看了冰心一眼,又想起那個對她有着特殊感情的女子,秦霜七莫名慘淡一笑。
“是安妮,在你和羅雲訂婚的前一晚,是她通知我的…”
“安妮?”
冰心的俏臉有些蒼白起來,原來是她,安妮一直都想着要幫助自己恢復記憶,她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冰心知道,她對安妮的信任,甚至要高於對羅雲的信任。
但冰心沒有想過的是,自己在她的心中,竟然佔有着那麼重要的位置,她不僅僅把自己當成一個朋友,還把她…
“就是說,是她通知你的?”
“沒錯…”秦霜七輕聲道。
看着秦霜七始終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冰心先是深深看了眼前這張臉許久,就算是淪爲階下囚,他都不曾表現過懦弱的一面,她忽然想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真的都只是爲了自己嗎?
“秦霜七,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爲什麼我要殺你,你卻要這麼對我呢?”冰心忽然呢喃的問道。
秦霜七閉眸沉思,並沒有說什麼。
這時冰心忽然蹲下了身體,她靜靜地看着秦霜七,許久,她道:“如果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些關於過去的事情?”
秦霜七眉頭挑了挑,道:“過去的事情?”
“嗯…”
強忍着身體上劇烈的疼痛,秦霜七和冰心聊了這麼久,已經是滿頭的汗水了,但是,聽到她突然提起了以前的事情,秦霜七卻又來了精神。
“過去的你?是我一直高攀不起的存在,那時候,一個叫做楚榮雪的女孩,是最先讓我動心的一個。但是,我和她之間的差距,完全是天上和地上之間的差別,我所能做的,僅僅是默默的在背後幫助她…”
回憶起以往的故事,秦霜七彷彿講故事一般,把那時發生過的,又刻骨銘心的事情,一點一點的講了出來。
有在校慶聯誼上,楚榮雪被仇人盯上,被人搶走的時候,他曾不要命的連夜奔跑,險中救回楚榮雪的事情,還有在命運的交錯之下,他與她再次相遇時候的畫面。受女孩父親的要求他走去她的生命,保護着她,曾經兩個人幾次度過危險,在危險之中,秦霜七對楚榮雪說過的一句句話,他都沒有遺漏的告訴給了她。
最後還有女孩的父親,臨終前,把她交給了自己,他曾向她的父親許諾,只要有他在,就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點的傷害…
聽到最後,冰心緩緩地靠着牆根坐了下來,時間過去很久,她一直都靜靜地聽着秦霜七對自己訴說着,冰冷絕美的俏臉上,閃過一抹悵然之色
難道,她就是秦霜七所講述的故事中的那個女孩嗎?最終的失蹤是因爲秦霜七的死而產生了對生的絕望,所以她甘願殉情。
“好了,我說的,就這些了,也許你沒有一點印象,不過這都無所謂了…”秦霜七似乎仍然在忍受着身體上每一處骨骼的疼痛,說話時已經變得虛弱無力,只有冰心努力的去聽,才能夠聽的真切一些。
冰心的臉色微正,手上長刀橫指秦霜七,道:“你寧願死亡,也不要做師傅的傀儡,所以你希望我幫你解脫對嗎?”
秦霜七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默然道:“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你可以這麼理解吧…”
冰心攥着長刀的手微微有些抖了一些,好一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不過我選擇相信你一會,你不需要解脫…”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右手陡然揮下,“砰!”
秦霜七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以爲她這一刀要斬在自己的身上,然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驚訝的見到冰心已經走進了這間黑暗的牢籠。
原來,她是一刀將鎖斬斷,打開了牢門走進來的…
其實,在來之前,她已經想要和秦霜七來一次了斷了,就算殺了他也好,看着他成爲鍾炳熄的傀儡也罷,她不願再看見秦霜七就那麼在自己的眼前苟延殘喘着了。
“你要做什麼?”秦霜七問。
冰心沒有說話,而是走到秦霜七的面前,扶住他的肩膀,但她卻驚駭的發現,秦霜七整個身體就彷彿沒有了骨頭一般,她只是輕輕一碰,他的手臂就彎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了。
“你…”冰心俏臉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秦霜七似乎受到了極大的痛苦,剛剛還勉強裝作雲淡風輕的臉龐,瞬間就有些扭曲了起來,簌簌的汗水,水流一般從額頭留下,而他的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不過即使如此,秦霜七卻只是“嘶”了一聲,並沒有表現出如何痛苦的樣子。
冰心儘量的放輕動作,不去碰觸到秦霜七,臉蛋上已然掛滿了!凝重,咬了咬嘴脣,她呢喃道:“沒想到師傅下手這麼狠,竟然把你全身的骨關節都打散了,不過若是一般人,也許早就疼的昏過去了,但你…”
秦霜七隻是咧嘴笑了笑,擡起頭,這張熟悉的絕色臉蛋,近在咫尺,清晰的呈現在眼前,此刻的秦霜七心中倒是異常的寧靜。
檢查過秦霜七的身體,冰心對秦霜七身體的狀況也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很不容樂觀,現在的他,其實與廢人無異。
冰心正了正臉色,小手抓住秦霜七的肩膀,道:“你說過可以幫助我恢復記憶,那麼我就選擇相信你一回,把你從這裡帶出去。”
問問,秦霜七再次一愣,他真的沒有想到冰心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難道你不知道,現在你若帶我離開,那麼你可就永遠也不能回到羅雲和你師傅的身邊了,知道嗎?”
冰心落寞一笑,眼中閃過一抹自嘲之色,“沒有了記憶,我都不知道該相信誰,曾經我最信任依靠的雲哥,現在卻變成這副模樣,而我最尊敬的師傅,最後才知道他只是一個只爲達自己目的的殺人魔,我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秦霜七能夠感受到冰心內心中的無助,沉凝片刻,才道:“可是你要知道,當你選擇出這一步,就意味着要背叛你的師傅了。”
“背叛如何,順從又如何?也許,我在每個人的眼中,都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也罷了,包括你也是這樣,我本就不該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