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聞香識女人》最後在奧斯卡上收穫並不多,雖然獲得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的提名,但最終都不敵《沉默的羔羊》只有阿爾·帕西諾笑到了最後,他憑藉着在影片中的出彩表現摘得了奧斯卡影帝的桂冠。這不能給以馬丁·布萊斯特以更多的安慰,阿爾·帕西諾的獲獎很大程度上是他個人的成功,而不是這部影片的成功。
而蕭逸臣的做法,更是讓馬丁·布萊斯特深感氣憤,他不明白蕭逸臣竟然會爲了所謂的驕傲放棄這份屬於電影人的榮譽。奧斯卡之後他拒絕接聽蕭逸臣打來的電話,他只是告訴庫勒,說自己現在腦子裡很亂,不能向蕭逸臣表示祝賀,我現在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同時他也建議蕭逸臣自己好好的想一想,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他這樣的勇氣,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認同他這樣的做法。
以前和蕭逸臣有過合作的導演、製片人都沒有給他打來電話,應爲他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向蕭逸臣表示祝賀,可最後的結果是蕭逸臣自己拒絕了那份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榮譽;給他一些安慰的鼓勵,可他們都發現連自己都無法理解蕭逸臣的行爲。蕭逸臣把這麼一個難題留丟給了他們,最終他們都選擇了沉默。
馬丁·布萊斯特和其他人想不清楚的事,蕭逸臣自己也想不清楚,事後他確實有些後悔,但在他內心深處又隱隱的覺得自己做的並沒有錯,兩種奇怪的情緒在他腦中糾結,讓他自己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他骨子裡是渴望奧斯卡的,但這個並不在他計劃之中的獲獎又讓他感到很茫然。儘管腦袋裡帶着超越這個時代的記憶,但蕭逸臣已經漸漸的適應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和周圍的人沒有什麼區別,他的思想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可當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超脫於這個時代而存在的時候,他又陷入了新的困惑:究竟是這個時代改變了他,還是他已經深深的被這個時代所改變?
蕭逸臣決定到校園裡散散心,但是他發現情況和往日有些不同。以前的他除了上課很少到校園裡活動,因爲幾乎所有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學生都認識他,很多人都會熱情上前來和他打招呼。但是今天他走在校園裡,認出他的人不少,但人們似乎已經沒有了從前的熱情。這事如果放在以前,蕭逸臣會認爲這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可今天他的感覺卻不是那麼的好,他突然感到自己被冷落了。
心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荒誕的想法,連蕭逸臣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原來他一直刻意保持低調,他認爲自己不喜歡那種沒有任何隱私的生活,但他現在失落的感受又是如此的清晰。他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原本他認爲名利只是他在這個時代立足的根本,但他現在才發現,其實他和那些普通人一樣,骨子裡都對名利有着深切的渴望。原來自己也只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俗人!
在不遠處,蕭逸臣又看到了一個熟人。剪草工瑞克,就是受他的啓示,蕭逸臣纔想到要寫《阿甘正傳》這個劇本。
“嗨,瑞克!”蕭逸臣第一次主動和瑞克打招呼。
“你好,Xylon蕭先生!”瑞克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停下手中的工作,他只是淡淡和蕭逸臣打了個招呼。
“我們可以聊聊麼?”蕭逸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說話的對象。
“聊您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精彩絕倫的英雄表現?”瑞克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還是您想聽一聽我對您高尚人格的讚譽?”
蕭逸臣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瑞克話裡諷刺的意味,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人們對他的態度一下子轉變的那麼突然。他沒想到自己在奧斯卡上的舉動會讓那麼多的人難以接受。“瑞克,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原本我是準備好了對你的讚譽,我想告訴你,親愛的你真的是太棒了,你給我們所有喜愛這部影片的人都帶來了榮譽!但是我發現現在這些話都沒用了。我們翹首以盼等待的榮譽,不過是某些人毫不在乎的東西。Xylon,我想告訴你,我非常的喜歡這部影片,我對這部影片的喜愛,甚至超出了你的想像,我曾經組織了一個《聞香識女人》的影迷俱樂部,加入的朋友都是喜愛你這部影片的人們。但我想告訴你,這個俱樂部在昨天解散了,永遠的解散了!”
“我很遺憾!”蕭逸臣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能夠理解瑞克解散俱樂部的痛苦。
“不,Xylon,你不用任何的自責,從頭到尾,這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是我們一羣人集體在做夢,如今夢醒了,一切也該結束了!很抱歉打擾你這麼長的時間,我也得繼續我的工作了!”瑞克發動了剪草機,把蕭逸臣一個人丟在了路邊。
後來蕭逸臣才得知,校方因爲他進入了奧斯卡特意準備了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蕭逸臣作爲一名在校的學生能夠取得這樣的榮譽,學校認爲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甚至他們已經做了布標,準備要懸掛在校門口,以表達全校師生對這份榮譽的敬意,但蕭逸臣讓他們白忙活了一場。
暑假一開始,蕭逸臣就匆匆的離開了學校,回到芝加哥父母的家中。他雖然已經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億萬富豪,但他並沒有急着搬出去自己住,在他內心深處,對家的感覺還是有一種深深的依戀。
兒行千里母擔憂,蕭逸臣在外面的一舉一動,蕭敏達和劉素芸都非常的關注。他們收看了奧斯卡頒獎典禮的現場直播,自然也知道了蕭逸臣拒絕奧斯卡這事。他們在第一時間裡給蕭逸臣打去了電話,對他的舉動表示出了極大的理解和支持,在他們心中,蕭逸臣能否獲獎並不是最重要的。
看到蕭逸臣一臉疲憊的出現在家門口,劉素芸雖然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她知道蕭逸臣最近承受了太多的壓力。早年一家人從臺灣遷居美國,一開始生活並不穩定,他們夫妻二人整日爲了生計而奔波,很少與蕭逸臣有交流。後來生活穩定下來,蕭逸臣卻已經到來產生叛逆心理的年齡,他們和蕭逸臣之間的溝通變得更加的困難。但是自從蕭逸臣在上大學前的那個假期表現得有些奇怪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反而變得比從前更加的親密。
在得知了蕭逸臣此時還沒有吃早飯,劉素芸就讓他先去休息,她到廚房裡爲他弄吃得。
“媽媽,你覺得我做錯了嗎?”看着母親爲自己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麪,蕭逸臣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那麼你覺得你自己做錯了嗎?”劉素芸卻反過來問了蕭逸臣這麼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蕭逸臣臉上的神情很痛苦,在母親面前,他並不掩飾自己內心的脆弱,“但是很多人都說我錯了!”
“那麼你真的覺得你做錯了?”劉素芸很有耐心的勸導着自己的兒子,“我想知道的是你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蕭逸臣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爲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心裡很矛盾?很多人都說你錯了,所以你也覺得你錯了,我覺得你應該拋開別人的說法,聽一聽你內心真真實的感受!”劉素芸很認真的告訴蕭逸臣,“你可以逃過別人對你的責難,但你無法迴避自己靈魂的叩問!”
蕭逸臣突然擡起頭,“媽媽,我該怎麼辦?誰能夠幫助我?”
“上帝幫助自助之人!”
就在這時,斯皮爾伯格給蕭逸臣打來了電話,他是第一個對蕭逸臣的行爲表示支持的人。
斯皮爾伯格先是把電話打到了學校,得知蕭逸臣已經離開了學校,他就直接把電話打到了蕭逸臣的家中。
“Xylon,最近過得怎麼樣?”斯皮爾伯格在電話裡的語氣很輕鬆。
“很糟!”蕭逸臣並沒有向他隱瞞自己的現狀。
“還在爲那件事煩惱?”
“我想是的,這次我真的遇到了一些麻煩,我自己心裡的一些問題,我還沒有找到答案。”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理解你,”斯皮爾伯格在電話裡停頓了一下,“但我想告訴你,你做的很漂亮,在好萊塢,我從來沒有見到你這麼有個性的編劇。這些年奧斯卡的評審確實存在一些問題,要是讓我年輕20歲,沒準我也會那麼幹!”
“您是第一個告訴我這樣做很好的人,真的很謝謝您!”蕭逸臣知道斯皮爾伯格說這番話並非完全是爲了安慰自己,這裡面也包含一些他個人的真實想法。
“我很高興能夠搶到第一個沙發!”斯皮爾伯格笑着開了個玩笑,搶沙發這個詞還是他從蕭逸臣那裡學來的,在庫酷島拍攝《侏羅紀公園》的時候,蕭逸臣經常在談話中使用這些新奇的詞彙,他自己也學了不少。
父母的勸導讓蕭逸臣想清楚了很多問題,斯皮爾伯格的安慰則給了蕭逸臣莫大的鼓舞,做一個有個性的編劇,這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