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也沒想到,禁魔陣的方案得到了壓倒性的票數。
雖然確實有人提出質疑,懷疑目前人類是否真的能夠使用這種超規格的防禦體系,但大多數人還是對委員會危機應對小組給予相當大的信任。
只不過這些信任有多少是源於晨帝,那就不得而知了。
方案確定後,天臨陣便接到了命令,所有工作小組十二個時辰不間斷進行檢查維護,全力保證第二次啓動順利進行。雖然來自天樞的攻擊迫在眉睫,但維護及更新工作依然井然有序,慌亂不能帶來任何正面價值,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四天後,攻擊到達。
元素潮流以亞光速的速度跨越了數億公里,即將到達地球表面,而當人們能夠用肉眼看到天空中小小的金色斑點時,理所應當發生了又一次恐慌。
只不過這次恐慌得到了很好地控制,在經歷了第一次地球軌道調整之後,倖存下來的人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而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此次的災難本質:戰爭。
宣傳機器持續跟進,告訴人們真相,激發人們的仇恨,於是羣情激奮,人類空前團結起來,爲了度過難關。
人們期待着天臨陣能夠拯救他們,因爲天臨陣確實拯救過他們,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裡。
天臨陣不負衆望。
當元素潮流洪峰到達距離地球表面一百萬公里的時候,天臨陣再次啓動了,巨大的光芒沖天徹地,照亮了東半球的夜晚。
此次加載的符文陣程序複雜度比上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傾斜軌道衛星清晰地拍下了符文陣的變化過程,並傳輸給天臨陣監控反饋系統。
符文陣程序逐漸被激活,魔法的力量跨越遙遠的距離,在地球朝向金星位置的五十萬公里處,開始形成防護盾。
肉眼無法看到變化,因爲位置實在是太遙遠了,莫比烏斯盾的直徑只有區區四百公里,放在五十萬公里處,就相當於在月球的位置放置了一個冰島,何況還是不發光也不反光的島嶼。
也只有天文望遠鏡在朝向那個方向的時候,會發現原本的星圖發生了變化。
在莫比烏斯盾生成位置,空間被扭曲了,原本是平滑的空間被打了一個結。如果擁有更高維度的視角,就可以看到空間詭異的扭曲在一起,但三維空間無法看到空間本身,只能通過有限的儀器來探測。
很快,防禦盾生成結束。
所有人緊張地看着那片星空,看着遠處的元素潮流逐逼近,屏住了呼吸。
五十萬公里,對於亞光速的元素潮來說並不遙遠,轉瞬之間就到達了盾面。
起初,並沒有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甚至沒有驚起一絲漣漪,元素潮就像在正常空間中前行,逐漸略過莫比烏斯盾。
彷彿盾不存在一樣。
但是當略過盾體時,距離盾邊緣的地方,開始出現火花。
地球上的人們肉眼可見的火花。
彷彿天空中出現了一顆新的星辰,高達一級的星等,在距離地球表面四十萬公路到五十萬公里的位置發生了持續不斷的正反物質湮滅,海量的正反元素相結合,物質湮滅消失並釋放海量能量。
這可比核反應刺激多了,鏈式反應湮滅的只是一些質子,但正反物質湮滅時,其中的所有元素都會轉換成能量,根本不會生成新的同位素。
隨着時間的推移,夜半球的人們突然發現,天亮了。
天空中的新星越來越亮,最鼎盛的時期就彷彿突然出現了另一個太陽,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地面上的一切都纖毫畢現,人們驚恐萬分地看着天空中出現的明亮新星,不知何去何從。
這次元素潮現象比以往的時間要更加的長,似乎天樞想要畢其功於一役,一舉將地球帶入橢圓軌道,甚至落入太陽。
然而莫比烏斯盾阻止了他的計劃,海量元素還未到達地球就被扭轉,一部分元素轉換成反元素,與原始的元素在太空中發生了物質湮滅,給地球生物表演了一場難忘的煙花秀。
唯一算得上後果的大概就只有湮滅時釋放出的魔法波,橫掃了運行在地球朝向金星一面的所有人造衛星,幾乎全部產生故障無法運行,淪爲太空垃圾,只有躲在地球背面和其他星球軌道的衛星逃過一劫。
這些魔法波被魔法圈擋住,只有少量泄露到地球表面,癱瘓了一些魔導機械和交通工具。
地球上,人們產生了不小的騷動,三天的時間官方沒有辦法將這件事情廣而告之,於是產生了不少猜測。
有些人認爲之前的災難只是前戲,是一個提醒,而這次纔是真正的世界末日,煉獄的火焰將會灼燒世界,人類將會滅亡,夜空如晝就是證據,世界末日已經開始了。
這種說法很有煽動力。
當然,一個時辰以後,當人們發現除了天亮了會兒以外,什麼都沒有發生,便會迴歸理性,而那些傳播謠言的人就不一定沒事了。
夜空中,最後一絲餘暉緩緩消失,由元素和反元素湮滅所造成的湮滅燈光秀落下了帷幕,沒有像過去金星臨地時發生的元素天幕現象,這表明並沒有足夠的能量支撐軌道轉移攻擊,此次攻擊不了了之。
地球,還在她原本的軌道上安靜地前行着。
隨後,人共體魔法委員會向全世界宣佈了這一消息,標誌着第二次危機結束。
舉世歡騰。
。。。
晨國北方城。
樾樾回到這裡已經十二天了,自從知道北方城經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暴亂後,她就非常焦心,在天臨陣測試工作完成後就請假趕回了這裡。
這在其他人眼中,這或許是不負責任的表現,在人類生死存亡的關鍵竟然拋棄自己應有的責任,選擇回家,甚至可以被批判爲逃兵。
不過既然組織上允許她回家,那自然會有人接過她的工作,在這場飽和式的建設中,沒有誰是必須要的。
由於暴亂後恢復比較遲緩,第二次軌道轉移攻擊的消息直到次日才傳到這裡,緊接着就是抵禦攻擊成功的消息,這讓樾樾猛然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這些天,她每天都在關注着來自官方渠道的新聞,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卻並沒有做任何反應,每天就只是在巧萍的裁縫鋪子裡幫忙,或者陪着何軍下棋喝茶,彷彿真的隱世了一般,來自學校的名爲問候,實爲催促的信件也被她放在一邊,似乎整個世界的災難與她完全沒有關係。
巧萍和何軍都有些疑惑,按理來說自己的女兒應該是拯救地球的關鍵人物,她也並不是不負責任的人,爲何在這關鍵時刻卻選擇宅在家裡?
巧萍不止一次慫恿何軍去問問,但每次何軍過去,都只會擺開茶具,與女兒小酌怡情,形似神交,一來二去什麼都沒問出來,這讓巧萍很不滿意。
於是她只好親自上陣。
“女兒,出什麼事了?”巧萍一邊剪裁着衣服,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一旁自飲自酌的何軍也支棱起了耳朵。
“什麼什麼事?”樾樾奇怪地問道,她正在漂洗棉紗,面前三個桶裡的棉紗在魔法作用下飛快地旋轉,而她卻捧着一本漫畫,一心二用地看着。
巧萍斟酌了一下,說道:“是不是你和李家小子鬧彆扭了?聽說他現在當大官了,是不是給你臉色啊?我聽說了,男人有權就變壞。。。”
何軍猛的咳嗽了兩聲。
樾樾納悶地說:“您再說什麼啊,什麼給我臉色,我跟他好着呢。您怎麼突然操心這事兒了?”
“我看你這些天待在家裡,有的時候不太高興,這是爲啥?是遇到啥事了嗎?”巧萍乾脆把話說開了。
畢竟知女莫若母,這些天樾樾的細微表現,都沒有逃過巧萍的眼睛。
樾樾放下漫畫,安慰道:“沒有的事,您別擔心。”
巧萍看了眼女兒,看她不準備解釋,只好繼續裁剪。
突然,她擡起頭,小聲問道:“是不是李家小子那方面不行,滿足不了你?”
“噗!!”何軍一口茶噴了出來。
樾樾也滿臉尷尬,哭笑不得地說:“您別瞎猜行麼,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呆在家只是因爲有些事情想不通,想通了自然會回去工作的。”
“什麼問題?爸媽作爲過來人,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你。”
樾樾笑了笑,打趣道:“大概是中年人的煩惱吧,畢竟我也快三十了呢。”
“又岔開話題。”巧萍不滿地點了點樾樾的腦門,換來她一個憨憨地笑,“那你都快三十了,終身大事什麼時候提上日程啊?李家小子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娶你?我還想快點抱孫子呢。”
對着深閨噥語,何軍實在是聽不下去,搖着頭,舉着茶碗離開了裡間。
“等忙過這一陣吧,畢竟這世界有沒有下一日還是個問題呢。”樾樾聳了聳肩,拿起了漫畫。
這時,何軍的聲音從外間傳來,“樾樾,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