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茜蕥成了她母親在這個世界的延續。網
她和她的母親用着同一個名字,她是母親在人間所用的軀殼。這副身體內似乎沒有了靈魂,只是一個仇恨的容器。
大小姐靠在艙道拐角處,雙眼充斥着她母親的狂怒。漸漸地,她自己消失了,有的只是那個多年前被兩個男人相互欺騙和背叛、受盡而死去的那個女人的亡魂。似乎,冥冥之中,弗朗西斯夫人驅使着小艾莉茜蕥,讓她變得瘋狂起來。
艙內憋悶壓抑的空氣、母親亡魂的催促,讓艾莉茜蕥想要大喊、想要將內心積鬱的情緒噴發出來。她大口呼吸着,想要舉起槍射殺每一個人。
瑟隆塞爾這個名字,被母親變成了腦子裡的一根魚刺,讓她感到刺痛不已,一秒鐘都不能忍耐,她迫不及待地要把瑟隆塞爾從自己的命運中拔出來,哪怕是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同歸於盡?”
這個詞浮現在腦海的時候,艾莉茜蕥一晃神,她本人的理智與意志又重新回來了。同歸於盡四個字幾乎形成了她某種敏感的反射。蒙擊這個可惡的傢伙,反覆說什麼“同歸於盡絕不是復仇”,粗暴地把自己從沃克爾空軍基地拉了出來。不得不承認,如今這個殺死瑟隆塞爾的機會是自己和蒙擊共同爭取到的,確實不應該再抱着同歸於盡的念頭。
理智開始控制着自己,她如果想要爲母親報仇,就必須在有把握殺死瑟隆塞爾的那一刻纔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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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必須冷靜地站在這前世的仇家面前。
大小姐咬緊牙關,輕輕吸了吸氣,原本那可愛的小鼻子呈現着奇怪的微翹樣子,像是一隻準備捕食的母獸。雙眼兇狠地向右邊斜視,伺機待動。現在唯一的阻礙,只剩下艙門旁邊那兩名持槍的衛兵了,這個坎非過不可。大小姐和蒙擊不同,她並沒有什麼不殺人或不殺無關之人這類無聊的原則,只要是擋路的,便一定不能活。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計算子彈。自己的貝瑞塔ao手槍彈匣內上滿六顆子彈,槍膛內還有一發。即便在這倆衛兵身上花掉兩發,仍有五發9毫米魯格彈,全都送給瑟隆塞爾這頭豬。
她右手抽出槍,撥開保險,正要拉套筒時,頭頂上突然傳來了槍聲。網非常清晰的連續槍擊在機庫後方打響。堪培拉號兩棲攻擊艦內,艦員的衝突升級了。前甲板右側的泛美協約v-22魚鷹飛機正在準備帶着布雷默頓會計師逃離這艘是非之艦,機庫內的f-35閃電ii垂直起降戰鬥機看來也打算走,同爲泛美所屬的地勤正在快速清理機庫後段通向艦艉升降機之間的路障。這本已經夠混亂的了,而其他的泛美協約人員也在搶着登上通勤用ch-53k超重馬直升機。一時間,人羣喊的喊、跑的跑,大呼小叫。機庫內三架飛機都在搶着上飛行甲板。堪培拉號本身的僱傭艦員可不會答應泛美協約的人就這樣走。他們都清楚,這兩架f-35戰鬥機一旦起飛,立刻掌握了戰況的主動權。這羣僱傭艦員雖然信奉並跟隨瘋狗阿諾德的領導、相信他的實力,可兩架垂直起降戰鬥機絕不是開玩笑的。一個火上澆油的流言正在艦員之中傳播:堪培拉號的船主、艦長和上層建築人員早已和泛美協約組織的人媾和,打算藉助f-35的力量進行脅迫,奪取這艘船。這也就是老海豬恩涅斯特出動截擊時,艦長反而讓友艦攻擊老海豬f-111的原因。一旦f-111返航,恩涅斯特也就成了威脅f-35、以及艦長那夥人如意算盤的致命武器。
僱傭艦員們有理由認爲,老海豬恩涅斯特犧牲之後,泛美協約的人急着起飛,只能是爲了對他們展開攻擊。
既然如此,誰又會坐以待斃呢。
一方是泛美協約的人,死也要走;一方是僱傭艦員,死也不讓對方走。在這個混亂的條件下,槍擊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在人羣中動槍極不理智。堪培拉號的機庫內,衆人扭打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敵我。槍聲零零星星,也不間斷。
艦內的通訊完全陷入了癱瘓,除了阿諾德的聲音,其他人根本無從瞭解整條船的現狀。
船主艙室內傳來了瑟隆塞爾的聲音。
躲在角落的艾莉茜蕥看到兩名衛兵被他叫了進去,屋內傳來了“蠢貨!蠢貨!”的罵聲,還有幾句小聲的嘟囔,緊接着,瑟隆塞爾又嚷道:“還不滾,去看看怎麼回事,跑回來告訴我。你,你去讓我的專機機組準備,我今晚要離開。”
兩名衛兵說了聲遵命,便離開艙室,向走廊另一側走去。
這是絕好的機會!
艾莉茜蕥在心中說道。
她探頭看了一眼,艙門沒有關,裡面傳來了抽屜來回抽拉、還有收拾東西的聲音,以及瑟隆塞爾本人嘴裡碎碎的咒罵。
大小姐雙目圓瞪,嘴脣因爲緊張用力而撅了起來。右臂高高擡起,平端着手槍;左手抹下工作帽,露出了她的容貌。她記得蒙擊說的話,要讓仇人知道他自己是因爲做了什麼壞事而死,要讓其知道是誰殺死了他。艾莉茜蕥必須要讓瑟隆塞爾看着自己的臉,然後被自己打死。
奧州將軍正在慌忙地銷燬件和整理需要帶走的東西。
他畢竟是名軍人,槍聲響起之後,早就處於極度亢奮和警覺的狀態。再加上瘋狗阿諾德已經預告了艾莉茜蕥已經到臨本艦,這位大小姐找上門,只能是來複仇的。
現在,瑟隆塞爾隨時都在注意着有可能到來的艾莉茜蕥。
辦公桌後面的鏡子中有人影一晃,被他看見了。
艾莉茜蕥舉着槍,氣勢洶洶地走進艙內,直奔裡間而去。她雙眼直視前方,根本沒注意到兩旁和角落的情況。突然,身旁有股勁風猛地襲來,一個體格肥大的男子在身旁猛劈一掌,啪地一聲,她便覺得右手虎口發麻,手槍被打飛,彈到了地上。
這正是瑟隆塞爾將軍,他打掉了艾莉茜蕥的槍,又擡起右手,狠狠甩了她一個重重的耳光,一下打在她的右臉頰和耳朵上。完全是使出全力的一擊,對於艾莉茜蕥這樣一位姑娘來說,太重了,她頓覺眼冒金星,幾乎失明,耳朵裡像是有個溫度計炸裂了似的,只覺得猛地一脹一疼,便覺得右耳耳道內黏糊糊的。
瑟隆塞爾絲毫沒有手軟,更沒有停止攻擊。他伸出雙手按緊了艾莉茜蕥小小的腦袋,拽住她的頭髮,將她猛地拉了過來,胳膊用勁,把她朝門框上狠撞。
無論大小姐經過怎樣的訓練,畢竟是個小女孩,沒有體力更沒有戰鬥經驗。這兩下重擊幾乎
乎殺了她,艾莉茜蕥的右額被撞出了深深的血口子,腥而濃的鮮血汩汩涌出,將頭髮全都黏在了臉上。很快,右臉全都被鮮血鋪滿了。
瑟隆塞爾將軍像一隻可怕的巨猿,揮舞着兩隻粗壯而可怕的雙臂,掐住艾莉茜蕥的脖子,將她嬌小的身軀整個提了起來:“對,對,小艾莉茜蕥,你回來了。你現在的樣子,就和你母親一模一樣。”
他一邊說,一邊張開嘴,伸出舌頭在大小姐的臉上瘋狂地舔了起來,“對,就是這樣。你母親的血也是這個味道,甜美的,甘醇的,迷人的,我永遠都忘不了,我喜歡這個味道……”
艾莉茜蕥只覺得自己的臉龐像是被銼刀來回摩擦,軟嫩的皮膚幾乎都要被舔掉一層。她使勁掙扎,但瑟隆塞爾的雙臂像是鐵鉗一樣卡住了她的咽喉,她不但沒有力氣,就連呼吸都很困難。
這頭豬粗重的呼吸都噴到了自己的臉上、渾濁髒臭,她感覺到瑟隆塞爾整張臉都貼了過來,肆意地親吻自己。在這一瞬間,艾莉茜蕥猛地張開嘴,一口叼住他的鼻子,下巴用勁,狠狠地咬了下去。血液、汗水、還有那個人身上黏糊糊的體液全都涌進了自己的口腔,但大小姐不在乎,她決不能死在這裡,她只恨這些體液讓自己的牙齒打了滑,沒能一口咬掉瑟隆塞爾的鼻子。
鑽心劇痛直襲瑟隆塞爾的神經,他哇啊嚎叫一聲,撒開艾莉茜蕥,握着鼻子半蹲下來。
艾莉茜蕥的頭腦非常清醒,她掙脫開,迅速跑向牆角往前縱身一撲,抓起剛纔掉落的手槍,轉回身,舉槍瞄準了瑟隆塞爾將軍。
瑟隆塞爾一愣,他看到了當年的場景,看到了鮮血淋淋的弗朗西斯夫人,便惡狠狠地說道:“艾莉茜蕥,這次讓我徹底殺死你。”
大小姐舉槍看着瑟隆塞爾,異常平靜。
她就要復仇成功了,身上忽然間有了一種可怕的平靜,一股特有的力量。這股力量強大而微妙,就好像她稍微動動,這股力量就不復存在了似的。
“不,”她冷冷地說道,“我是我,我爲我的母親報仇。”空氣瞬間凝固了。航空甲板上,瘋狗阿諾德聽到了一聲槍響。這聲音並非來自正在暴動的艦艉升降機,而是艦島方向的船主艙室。他咧開嘴笑了:“接下來的遊戲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