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些魔法陣有問題嗎?”蘭妮怯怯地問道,她實在想不通,只是一級魔法陣而已,就算全部都是廢品,這點小小的損失,也不至於驚動馬丁法師這樣的大人物——在拍賣所的擁有者科裡安特法師常年居住在雲上的情況下,他可是拍賣所的最有實權的執事了。
馬丁法師狠狠盯了她一眼,徑直上樓去了。
蘭妮戰戰兢兢地跟在他身後,當她走回接待室時,眼前的場景更是讓她大驚失色。
拍賣會內十幾位鑑定大師圍着之前接待約翰少爺用的矮几,每個人手裡都拿着一張魔法陣。
憑着他們手中那些魔法陣的材質和大小,蘭妮可以斷定,那就是剛纔離去的那位約翰少爺,留下來的作品。
可是,那只是一級魔法陣而已啊……
“大人,看到那人了嗎?”一位鑑定大師看到馬丁去而復還,焦急地問道。
蘭妮認得這人,他是拍賣所的首席魔法陣鑑定師,鄧波爾法師。
馬丁緩緩搖頭,沉聲問道:“看得怎麼樣?”
“二十六張法陣,全部完美無瑕,假如不是親眼見到,我絕不會相信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同一批作品……太不可思議了……”鄧波爾法師緩緩說道。
蘭妮聽到這裡,渾身不自禁地顫抖起來,她終於知道爲什麼馬丁法師會這麼迫不及待的追出去了。
爲了保護隱私,不管是魔法陣協會還是拍賣所,在登記資料時,都不會涉及住址。
也就是說,萬一那位約翰史密斯不再出現,拍賣所很可能再也找不到他——剛纔那份協議,可不是獨家代理。
“還有一個更駭人的事實,”另一位鑑定大師,傑羅姆法師,指着桌上的那疊協議,“如果資料沒有登記錯的話,他獲得魔法陣協會認證,還沒到十天。”
蘭妮這時已經無地自容,這份協議就是她親自填寫的,而她居然也沒有意識到這個事實,就算是普通的魔法陣,能在十天之內完成整整二十六張,也是一個極爲驚人的數字。
“就是說,他很有可能是在十天之內,完成這批魔法陣的?!”馬丁法師沉聲問道。
“哦天吶……”鄧波爾法師突然驚呼起來:“這些作品裡面,可能就有他的處女作……”
“這不可能吧?誰會把自己的處女作這樣輕易地出售?”傑羅姆法師,也就是發現協議上日期秘密的鑑定大師,搖頭道。
“傑羅姆,那你覺得誰會把這樣二十六張魔法陣輕易地出售呢?”鄧波爾法師反問道。
“有道理,他既然沒意識到這批法陣的價值,”傑羅姆法師皺眉道:“就有可能也意識不到處女作的價值。”
蘭妮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對於任何一個成名的魔法陣大師來說,第一張完整的作品,也就是他的處女作,是最有收藏價值的作品。
然而,馬丁法師卻疑惑道:“現在就這麼重視他的處女作,是不是爲時過早了?”
“請相信我,執事大人,”鄧波爾法師搖頭道:“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批作品,這種完美的程度,在有記載的魔法陣歷史上從沒有出現過,這位約翰史密斯成爲魔法陣大師,只是時間問題。”
“我覺得你的判斷還是太保守了,”傑羅姆法師盯着一張魔法陣,長嘆一口氣:“如果這真的是他十天之內的作品,我敢斷言,最多一百年後,在魔法陣大師這個級別之上,又要多出一個等級,而這個等級,恐怕就只有這位約翰史密斯一個人。”
“你不要忘了,他是一個海利安人。”鄧波爾提醒道。
“好吧,”傑羅姆無奈地苦笑:“這確實是個變數。”
蘭妮明白兩位大人的意思,一個海利安人是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花在魔法陣上的。
“現在討論這些還爲時過早,”馬丁法師對兩位鑑定師的判斷似乎並不認可:“先把這些作品封存起來,然後祈禱這位天才再次出現吧。”
“要不要去找找看,說不定他就在聖城……”鄧波爾問。
“不行,我們一旦去找人,勢必會引起其他商戶的注意,在找人方面,他們的觸角可比我們伸得更長。”馬丁法師堅決否定了這個提議。
“有道理……”鄧波爾緩緩點頭。
“另外,在他再次出現之前,關於這批法陣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一個字流傳出去。”馬丁法師環顧衆人,冷冷地說道:“還有,蘭妮,從明天開始你去樓下工作吧,現在這份工作顯然不適合你。”
蘭妮低頭看着足尖,噤若寒蟬。
……
雨仍然在下。
馬車沿着雨中的街道緩緩前行。
烏娜低着頭,似乎在微笑。
唐納則和來時一樣,看着窗外的風景。
聖弗朗西斯河漲潮了,河水似乎不像往日那般平靜,而是漸漸變得湍急。
北方的天際好像更明亮一些——是不是在絕境之壁以北,雲層會隨地勢陡降,露出一個空洞呢?
細想起來,這還是唐納到達魔法大陸後見到的第一場雨。
之前說不定也下雨,只不過他住在雲上,沒有看到而已。
那樣一年四季都陽光燦爛的日子,過得久了也會乏味吧。
唐納就這樣一邊看着風景,一邊任由思緒飄蕩。對他來說,剛纔只不過是去出售了一批一級魔法陣而已。
經過魔法陣協會賽琳的提示,他隱隱覺得自己這批法陣說不定能拍賣出一個好價錢。但是,具體能有多高價值,他並沒有概念。
追求極致在唐納而言,早已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無論是學習魔法、跟隨格爾納達練習殺人技巧、在尤克里公國配置魔法藥劑以及現在繪製魔法陣,他都是這樣做的——爲達到目標的高度,從一開始就要傾盡全力、絕不妥協。
而他的這種追求,在烏娜看來,則要震撼得多。
麥蒂姆女孩兒覺得,少爺身上,彷彿有一種特殊的魔力,他似乎做什麼事情都會全力以赴,達到令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然而,他卻沒有一絲沾沾自喜,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這一刻,烏娜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將她包圍在內。這種安全感,並不是源自少爺的地位,甚至並不源自少爺的能力。
而是源自烏娜自己。
她隱隱覺得,只要自己也像少爺那樣,凡事都全力以赴,就能夠達到少爺這樣的境界——平靜、坦然、無畏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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