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帝寢宮大門旁的側門進去,是燈火通明的長廊,長廊兩側金色的牆紙上,掛着整排的油畫,畫功精湛而純熟,內容大抵都是神話傳說,其中經常出現一個身材矮小的黑髮男子。
露西亞走在唐納身前,腳步輕快,偶爾回過頭來嫣然一笑。
“這畫上的男人是聖彼得?”唐納隨口問道。
“嗯,”露西亞指着一幅畫作:“你看,這幅畫就是聖彼得全家。”
唐納看着那幅畫,畫作的整體風格很像法國畫家布格羅的《林中仙女與森林之神》,只不過構圖更大,人物更多,畫中的黑髮男人被十幾個半**子簇擁在中間,似乎要把他拉到一片水塘中去,水塘邊的草地上,有天使般的孩子在奔跑嬉戲。
“這傢伙,果然有這麼多女人……”唐納搖頭輕笑,轉而又問:“那他們一家後來怎麼樣了?”
“這個聖典上可沒有說。”露西亞一邊說着,一邊繼續往前走去。
唐納突然發現,他一直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彼得應該有後人的,可那些後人現在在哪裡呢?難道是魔法大陸的某個海利安家族?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會有相關的記錄啊……要麼是彼得爲了避開精衛號的監視,讓後人們隱姓埋名了?
如果我是彼得的話,我會怎麼做呢?
唐納正沉浸在這個問題中,突然聽見長廊一側傳來露西亞和陌生女人對話的聲音。
“哦……露西亞……你終有回來了,你知不知道皇帝陛下有多想念你?”
“維羅妮卡……你看上去一點都沒有變,仍舊那麼美麗。”露西亞的聲音聽上去多少有些不情願。
唐納扭頭看着她們看去,他知道那個叫做維羅妮卡的女人以前是露西亞的侍女,而現在已是帝國的皇后。
他注意到四周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這才稍稍放心下來,心想:原來露西亞也是會撒謊的,那女人明明浮腫未消,哪裡稱得上美麗。
唐納看着維羅妮卡,維羅妮卡也朝他看過來,可是眼神剛一接觸,維羅妮卡就慌忙看向別處。
唐納心頭閃過一絲懷疑,他已經有意收斂了自己的精神力,而且維羅妮卡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感受不到魔法元素,沒有理由會怕他——假如從世俗的角度出發,她以皇后之尊,也不可能忌憚一個公爵。
難道真被自己猜中了?
他正疑惑間,隱約聽到門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唐納暗呼一聲“不好”,快步往露西亞跑去。
“怎麼了?”露西亞驚訝地看着他,維羅妮卡更是嚇得委頓在地。
沒等唐納回答露西亞的問題,長廊另一頭大門突然洞開,剛纔迎接兩人進來的那個侍女厲聲喊道:“維恩公爵叛變了……皇帝陛下遇刺身亡了!”
“是陷阱?”露西亞大驚失色:“我父親他?”
唐納不由分說,拉住她的手便往長廊盡頭跑去,但是隻跑了一步,就停了下來,轉身看了維羅妮卡一眼,後者一下子從驚駭莫名轉爲一臉平靜——不用說,這一刻她已經成爲唐納的魔寵了。
不出唐納所料,維羅妮卡並不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否則她會更慌張),不過,通過她所知道的內容,唐納一瞬間就拼湊出了真相。
現在,維羅妮卡成了重要證人,爲了保護她和露西亞的安全,唐納只能暫避鋒芒。
形勢緊迫,他來不及向露西亞解釋,只是喊了一聲:“亞德里恩叛變了!”就拉住露西亞的手,繼續往長廊盡頭跑去,維羅妮卡則緊跟在他們身後。
“到底怎麼回事?”露西亞經過最初的震驚,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
“維羅妮卡的孩子不是你父親的!”唐納大喝一聲,聽到身後有弓箭破空聲,轉身揮出一個火球,火球擦着維羅妮卡飛出,將她的左側腰腹灼燒成焦黑一片,又吞沒了箭雨,在長廊另一頭轟然炸裂開來。
一片慘叫聲中,三人衝進長廊盡頭的房間,合攏大門時,外面又響起射箭的聲音,沒有喊殺聲,也沒有人試圖勸降,外面那些士兵的目的非常明確:不留活口。
木質大門咚咚作響,油脂燃燒的氣味透過門縫傳了過來。是火箭!叛軍想要燒掉整個寢宮!
“父親!”露西亞一聲慘叫。
房間裡,奧斯頓皇帝仰面躺在牀上,頭頸已被割開,鮮血染紅了半牀牀單。從血液的顏色上判斷,他剛死沒有多久,但是他頸部幾乎被完全切斷,任何魔法都不可能把他救活回來了——叛軍顯然是考慮到了皇帝曾接受過神恩。
“是不是你?”露西亞惡狠狠地看着維羅妮卡,後者以普通人的體質被唐納的火球擦到,已經身受重傷,但是仍舊一聲不哼地垂手站在一旁。
露西亞極度悲痛之下,根本沒有意識到她的異常。
“不是她,應該是剛纔那個侍女。”唐納代她回答。
“到底是怎麼回事?”露西亞哭着問道。
唐納看了一眼被栓上了的大門,預計火勢還要過一會兒才能蔓延過來,便朝着維羅妮卡看了一眼,後者立刻平靜地陳述道:“我一直是霍伊爾的情人,是霍伊爾讓我接近皇帝陛下的,孩子也是霍伊爾的。”
霍伊爾是首相亞德里恩的兒子,不用說,這多半是亞德里恩的手筆。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露西亞咬牙切齒地問。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魔寵嗎?維羅妮卡現在是我的魔寵。”唐納回答了她的疑問。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要殺死我父親?!等他去世了,皇位就會傳給那個孩子,爲什麼你們那麼心急?!”露西亞抱着奧斯頓的屍體,雙眼死死地盯着維羅妮卡。
唐納無奈地搖搖頭,“她什麼都不知道,亞德里恩是打算把她一起殺掉的。孩子跟你父親長得不像,你父親已經有點懷疑了,維羅妮卡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霍伊爾,他們才這麼急着動手。他們設計在昆廷行省搗亂,就是想把我和你一起引回來,把你父親的死栽贓在我們身上。”
他頓了頓,又沉聲道:“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足夠多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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