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位於伊斯特號六層的套間有四間臥室,不過他當然不會邀請諾維雅搬上來住。
娜緹婭爲她專門安排了二層艙室,不管是爲了保護唐納的隱私,還是出於對諾維雅的尊重,娜緹婭的這個安排都是合情合理的。
唐納每天上午結束鬥氣訓練之後,都會空出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在諾維雅的艙室,向她學習凱奧斯的語言和文字,爲了節約時間,午餐也在學習的間隙解決。
第一節課後,唐納就能確認,母親的信確實有凱奧斯語寫成,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讀懂信上的內容了。
作爲一個語言老師,諾維雅說話的聲音非常好聽,再加上她態度總是很溫和,唐納很享受這兩個小時的學習時間,相比之下,格爾納達簡直像一個魔鬼,即使時間被再度壓縮,矮人也非要唐納完成之前的訓練量,如果不是有源源不斷的體力藥劑支撐,唐納預計自己早就散架了。
話雖如此,唐納還是堅持着每天的冥想法,以及魔法研究,相應的,花在所謂暗殺計劃上的時間,就少了很多。
不出所料,瑞蔻有意見了。
“喂,你是不是怕輸掉遊戲,所以這兩天還沒坐熱椅子就開遛了?”
“我忙得很。”唐納回答道,心想:我早就想好怎麼殺掉你了,還用怕什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精靈女孩兒彷彿會讀心術一樣,說出來的話,每每都能嚇唐納一跳。
唐納拿起酒杯,這次稍稍喝下一小口,他很需要這個東西鎮靜一下,否則和這個女孩兒說話,總是會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
“我在想什麼?”他問。
“你在想怎樣耍賴,而且……”瑞蔻略略停頓,同時微仰起頭,露出細長的脖頸,她應該是想做出一個驕傲的表情,可唐納卻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氣管看,女孩兒的氣管並不像格爾納達的那樣明顯,不過經過成千上萬次的練習,唐納覺得自己有把握一劍將她切斷,而不至於切到動脈血管。
“而且,你還揹着我找了別的女人!”
唐納差點沒把嘴裡的酒噴出來。
“別的女人?你和我不是那種關係……”
精靈女孩兒突然做了個鬼臉,大笑道:“逗你玩呢,笨蛋……”
唐納一臉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好玩的。
“好啦,現在比賽開始,說說你的發現吧?”瑞蔻認真地說。
我發現你沒有同伴,也沒有交往很深的朋友,每晚舞會結束之前都會獨自離開,走左邊的舷梯上樓,有時候會在上樓前,扶着甲板上的護欄看一會兒海,那個角落比舞會這邊暗得多,深夜的舷梯又很少有人經過,如果在那裡把你殺掉,可以直接推到海里,人不知鬼不覺。
唐納這樣想着,當然說出來的,是另一個版本。
“你父親是一個商人。”
瑞蔻瞪大眼睛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這是秘密。”唐納回答。
半精靈女孩兒曾經無意中說過,自己不是貴族,而唐納又知道她不是住在一層船艙,能夠負擔得起二層以上船票的,除了貴族之外,就只剩商人了,這很簡單。
“你得一分,輪到我了。”瑞蔻扭過頭,微微皺着眉,眼睛斜向上看着,然後突然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接着說道:“你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唐納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瑞蔻立刻高興地拍起手來,唐納這樣的表現,自然是因爲被她猜中了。
而她猜中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爲唐納對她表現得過於冷淡,以半精靈女孩過往的經驗來說,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對她這麼冷漠的。唐納看上去除了略微有些沉鬱外,仍然算得上正常,那麼他會有這樣的表現,多半是因爲心裡有事。
“好了,算平局,不玩了。”唐納拿起酒杯,一口喝下杯中剩餘的酒,準備起身。
“不行不行!不許耍賴,一定要分出勝負!”瑞蔻身體前傾,伸出手來,摁住唐納的肩膀,硬將他又摁回椅子上。就在接觸的一瞬間,唐納聞到她身上有股特別的香味。
“你一直在想念一個人,那人不在凱奧斯大陸。”唐納隨口說道。
瑞蔻突然定住,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代之以一種莫名的悲傷,她悲傷的樣子,比笑起來更美,更打動人。
“不玩了。”女孩兒站了起來,轉身就走,沒有像平常那樣,去向舞池的另一側,而是直接走向舷梯的方向。
唐納當然沒有挽留她,看到瑞蔻走上舷梯,他搖了搖頭,也站了起來。
在他設定的最佳暗殺地點那裡,半精靈女孩兒經常佇立在護欄前,看着船尾的方向,每次唐納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就會想,那女孩兒應該也正想念着什麼人吧。
就好像自己也常常會透過艙室的舷窗,看着赫爾斯的方向,想念父親生前的樣子,想念他伸手弄亂自己頭髮的樣子,有時候也會想,李察和凱莉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自己的話,應該正好觸動了她內心傷感的往事,這樣說起來,倒是應該向她道歉纔對。
不過,唐納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爲他早就已經看出對方的圖謀。
以自己現在這付樣子,那個漂亮的半精靈女孩兒會這麼主動地接近自己,甚至挖空心思玩什麼遊戲,來引起自己的興趣,只有一個可能:她和格雷沙姆一樣,都是在釣魚。只不過她的手段要比格雷沙姆高明得多,也隱蔽得多。
只要有心觀察,不難發現自己是住在六層船艙的,這個女孩兒應該早就注意到這一點了,但是她卻仍然花了不少時間來觀察自己,真是個有耐心的傢伙。
唐納回到艙室,將自己對瑞蔻的觀察結果和暗殺的計劃,詳細地寫了下來,交給格爾納達。這才返回自己的臥室,開始每日必修的冥想。
從這一天起,他整整半個月都沒有再去那個舞會。
深夜,睡在牀上,他仍在冥思苦想,到底爲什麼基礎攻擊魔法的圓形模型,能夠完美組合那些神元。
爲什麼奇數個神元,所構造的魔法,會和偶數個神元完全一樣呢……
突然,一個靈感擊中唐納,他猛地從被窩裡鑽出來,衝到桌前,打開臺燈。
在一張白紙上,他畫下一個圓,然後沿着圓心,花了一條直線,將這個圓一切爲二。
他有一個大膽的假設,這個假設可以完美的解釋,爲什麼奇數個神元,會和偶數個威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