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中午。
萊索摸着肚皮快步向學院食堂走去。
該死的米德老師,玩什麼不好,玩拖堂。現在好了,他足足比別的學生晚放學5分鐘!
不要小看這5分鐘,在這個時間裡,學院食堂裡肯定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而萊索現在趕路,估計只能排在隊尾,等輪到他打飯的時候,只怕飯菜都涼了。
一邊在心裡埋怨着,萊索一邊加快步伐。
可是等他來到食堂門口的時候,卻發現今天的食堂,似乎和平時不一樣。
如果是平日裡的食堂,這時候肯定會有一堆人朝裡涌進去,食堂裡擠得滿滿堂堂。
而今天卻不同,那些本應該此刻在食堂裡排隊的學生們,居然有一大堆都擠在了門口。
萊索莫名其妙地走了過去,發現隊尾正好有他們一年級七班的一名學生,便拍拍他問道:“怎麼回事?”
那人一回頭看到萊索,聳聳肩答道:“我也剛來。不過聽前面的人似乎提到什麼辯論大賽,這什麼意思……”
那人只是自言自語,本來並沒指望萊索回答,卻突然感覺到萊索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猛地一用力。
“辯論大賽?你確定沒聽錯?”萊索一臉興奮地問。
“應該沒錯……我說萊索,你的手……”那人被萊索抓得生疼,卻還是忍痛答了一句。
萊索雖然鬆開了抓他的手,卻又舉起手掌重重一拍。頓時讓他剛纔還被抓疼地肩膀平添了一層火辣。
“這肯定是林老師搞出來的主意,我要看看!”
見萊索探頭探腦地想要擠進人羣,那人白了他一眼:“你算了吧,我在這裡等了半天也進不去。”
萊索突然嘿嘿一笑,雙手探出,一點寒意突然從他手中絲絲散開。
片刻後,他手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方方正正的冰塊。
此時正值開春。天氣開始轉暖。學生們早已經換下了冬裝。結果萊索這個冰塊一弄出來,周圍的溫度頓時驟降,旁邊的學生們打了個寒戰,忍不住讓開了幾步。
趁此機會,萊索抓着剛纔那名同學一起衝了進去。
等衝進去擡頭一看,果然發現食堂外的張貼板上,此刻正有一張特大號地紙拍在上面。
紙面頂上只有四個大字---辯論大賽。
下面則是關於辯論大賽地一些解釋。無非就是說,辯論大賽。就是圍繞一個話題進行辯論,讓兩邊都可以爲自己支持的觀點暢所欲言,同時最後由評委進行評判。
“……如果說菲諾爾學院大賽和大陸魔法學院大賽是武鬥,那麼辯論大賽就是文鬥。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話……”
看到這裡,萊索微微一笑,落款看樣子是不用瞅了,這個東西,鐵定是出自林遠林老師之手。
“……叫做真理越辨越明。通過辯論大賽。我們可以讓一些本來有爭議的問題得到解決。就算不能解決,也可以在辯論的過程中學習到很多東西。對於豐富我們的理論知識有着巨大的,不可估量的幫助……”
再下面就是說,爲了讓所有人都明白辯論大賽是怎麼回事,一年級三班地學生將會舉行一場表演性質的辯論會。
辯論會的主題爲。魔法是否應該存在固定模式。
正方觀點爲是,反方觀點爲否。
“此次表演賽將於今日下午5點開始,地點爲學院廢棄品倉庫後的小操場。希望有時間有興趣的學生前往觀看。”
“注:辯論會存在觀衆發言環節。”
看完這些,萊索明白過來,林老師這是想把他們在文斯別墅時的那些和吵架差不多的東西。用這種方式體現出來。
想到那幾天他雖然和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成天爭論個不休。但卻通過爭論讓自己提高了不少,萊索不由笑了笑。
這可是個好事。林老師肯把這個新穎地方式推廣出來,對菲諾爾學院的學生們都很有幫助。
“這個林老師,古怪還真多……”一旁被萊索一起拉進來的七班學生嘀咕道。
“什麼叫古怪。”萊索瞪他一眼。“下午你看過就知道了。我保證,你看過後會茅塞頓開。”
“真這麼厲害?”那名學生還不相信。
“廢話!”
一羣學生在食堂前爲林遠的大字報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卻還在一年級三班地教室裡忙乎。
“都清楚了沒?知道自己下午要說什麼了吧?”
教室裡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愁眉苦臉。
“林老師,這些東西還用得着辯論嘛……”文斯嘟囔道。“上個學習你已經教了我們無數遍了,我們還沒笨到現在都不理解的地步吧。”
“文斯,你的確笨。”拉奇的一句話讓文斯對他怒目相視。“林老師剛纔不是說了嘛,這是表演賽,你懂麼?什麼叫做表演,那就是給別人看地。”
“嗯,拉奇說得沒錯。”林遠點點頭。“這次辯論地主題倒無關緊要,我這麼做,最主要的是讓你們把辯論這種形勢告訴其他學生。你們不覺得,其他地學生們之間交流很少麼?”
學生們想了想,齊齊點頭。
“聽林老師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文斯點點頭道:“和我、拉奇、法斯諾一個宿舍樓的那幾個班的學生,平時似乎很少看到他們在一起討論問題。”
“這個習慣可不好。”林遠搖搖頭道。“任何學問,都不是閉門造車可以完成地。缺乏交流的話。人們就只能侷限於自己的小***裡,很難取得進步。”頓了一頓,又道:“你們想想好,如果你們平時都只顧自己,有什麼問題也不在同學之間交流,現在有可能有這樣的水平嗎?。
學生們搖搖頭。
“這就是了,這麼好的方法。我們可不能自己藏着。要拿出來讓其他同學也知道嘛。”
“林老師你還真是博愛。”文斯嘟囔道。
林遠只當沒聽到。接下來又重複了一遍剛纔交代好的事情,也就是安排好辯論會上的正反方辯手,以及他們辯論地流程。
在他以前上大學地時候參加過兩次辯論賽,對此還算熟悉,一番安排下來,倒也井井有條。
等到下午5點,他率領着一年級三班學生們來到小操場的時候,頓時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
原本也不能說太小的操場。此刻竟然已經被穿着各式制服的學生給擠滿了見到林遠帶着學生們來了,他們竟然齊齊鼓起掌來。
林遠哈哈一笑,向衆人揮手示意。
雖然有些心裡準確,卻也沒想到居然會來這麼多人,實在是讓他感覺大有面子。
只是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卻有些緊張起來,他們還從未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過。
“同學們好……”帶着學生們在場地中間站定後,林遠先先周圍的學生們打了個招呼。
一眼瞥見其中還夾雜着幾個老師,而其中更有斯諾-布斯這個對林遠很是不滿的傢伙在冷冷看着。林遠忍不住又笑了。
“謝謝大家前來捧場。時間寶貴,爲了不耽誤大家地晚飯時間,我就不說廢話了,現在,辯論會開始。”
頓了一頓。續道:“這次辯論會的辯題很簡單,就是關於魔法的制式問題。所謂制式,就是一個硬性規定。在我們以前接觸的魔法書籍中,關於各種魔法的介紹中,都會告訴你一個固定的大小比例。比如說最普通最常見的火球術。我們大家都知道。《火系魔法概論》上說過,是一個直徑爲20釐米的圓球。所以火系魔法師們學習火球術地時候。也都會按照這個規定……”
把上學期曾經告訴一年級三班學生們關於魔法制式問題的一些話挑出來說了一遍後,林遠開始介紹參與辯論的學生。
“站在我左邊的三名學生分別是娜塔莎、法斯諾和費埃雷。他們代表正方觀點,也就是支持魔法制式。”
“站在我右邊的三名學生分別是文斯、卓娜以及莉莉塔。他們代表反方觀點,也就是魔法不存在制式。”
“因爲本次大賽爲表演性質,所以不存在評委,最終評價,就在你們這些觀衆地心裡。”
“下面我宣佈,辯論賽開始,首先,請正方一辯娜塔莎同學就正方觀點進行闡述。”
娜塔莎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這才緩緩張口:“我方認爲,魔法制式化是有必要的。我們都知道,魔法師通過魔力凝聚魔法元素的時候,不同的魔法元素需要消耗不同地魔力,但這並不說需要凝聚地魔法元素越多,消耗的魔力就一定越多。需要凝聚地魔法元素越少,消耗的魔力就一定越少。就以剛纔林老師所舉的火球術爲例,爲什麼《火系魔法概論》上會說火球術的大小以20釐米最佳?因爲在這個大小上,所需要的魔力和所凝聚的魔法元素比例最佳……”
等娜塔莎說完,辯論到反方一辯文斯了。
文斯這小子本來就有一副好口才,加上關於魔法不存在制式的理論,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已經耳熟能詳,理解得也很透徹,所以他一番洋洋灑灑的發言下來,居然惹得很多觀衆鼓掌起來。
林遠微微一笑,觀衆們鼓掌,起碼也表明了他們開始認同這個觀點,而這就是他舉辦這次表演賽的初級目的。
文斯說完,也就代表着辯論賽地第一個環節完成。
接下來。就輪到正反雙方的二三辯,也就是法斯諾、費埃雷和卓娜、莉莉塔之間的攻辯和反攻。
看到卓娜低緩冷靜的表述,和費埃雷略有些怯弱和猶豫的陳述,林遠不由笑了笑。
安排這4個人的時候,林遠也是煞費苦心。
其中法斯諾和莉莉塔兩人都是口才了得,思路清晰,本身對魔法的理解也很深。正是參加辯論會地兩把好手。
而相比較起來。費埃雷和卓娜平時就要沉默寡言得多。這其中卓娜則更比費埃雷還沉靜一些,本來都不適合參加辯論會。
但是林遠硬讓他們也參加,本來就是逼迫他們兩個趁此機會放開自己。
現在一看,效果似乎不錯。
雖然他們兩個多少顯得有些不適應,但那也只是剛開始。隨着辯論會地發展,正反雙方的議題越來越深入後,兩人也早沒有了起初的拘謹。
這其中卓娜的表現讓林遠和一年級三班的其他學生們大開眼界。
本來以爲她這個平時都是冷着臉的小姑娘表現頂多一般的,可是在說完林遠起初制定好的議題後。學生們開始自由發揮,卓娜反而經常會一針見血指出對方漏洞,寥寥數語,就能爲她所在地反方獲得不少支持分,實在是衆人大感意外。
如果說剛開始的辯論還只是林遠刻意的安排,那麼到了最後,代表正反雙方的六個人已經早就忘了表演的目的,而開始認真地爲自己的觀點進行辯護。
讓林遠感到好笑的是。代表正方觀點地娜塔莎、法斯諾和費埃雷三人,本來早就已經接受了魔法不存在制式這個觀點的,但現在一開始辯論,反而忘記了自己原本的理解,異常投入地進行辯論。爲自己所支持的觀點進行各種各樣論證。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開始純粹爲了辯論而辯論了
只可惜,魔法不存在制式這個問題,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在上個學期早已經討論爛了,對此有非常多地實例和理論做基礎。所以代表反方的文斯、卓娜和莉莉塔三人面對正方三人的問題。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口若懸河,振振有詞。
又過了一段時間後。林遠不得不宣佈這一階段的辯論結束。再這樣下去,雙方的辯論就有可能進入詭辯,那可完全違背了他地原意。
“接下來,就應該是觀衆提問地環節了。”林遠環顧四周,見圍觀的學生們和幾名老師此時都已經陷入了沉思。就連斯諾-布斯這時候也皺着眉在想些什麼。“有哪位同學有什麼疑問嗎?”
圍觀地學生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半晌,纔有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站了起來。
“我想問一下反方這位叫做卓娜的同學,你剛纔說,使用魔法的時候,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決定。可是聚集魔法元素不同,需要的魔力就不同,怎麼改?”
“用腳踢石頭,一塊指頭大小的和一塊拳頭大小的,你是怎麼判斷出需要多大的力氣的?”卓娜反問道。
“這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嘛。”高個男生愕然道。
“不。”卓娜搖搖頭:“這是經驗。一個小孩子就絕對不懂這些。”說罷閉上嘴,看樣子不準備繼續解釋了。
高個男生只能半懂不懂地坐下
而其他的學生們,則有些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則一臉微笑,當然同樣有一些和高個男生一樣苦苦思索。
高個男生開了頭後,其他學生們也紛紛起身詢問問題,話題多半還是集中在剛纔正反雙方之間一些出現矛盾的關鍵問題上。
而這些問題,正是魔法制式是否正確的關鍵因素,學生們這一提問起來,頓時又引起了更多的問題。
漸漸的,在場的學生都參與了進來。
不管是誰,都要經過一番思索。
林遠看在眼裡,樂在心頭。
這次辯論會的最終目的已經達成了。
時間在學生們地討論中嗖嗖溜過,等到學生們終於發現暫時沒有問題可問時。埃利斯卻也已經爬上了樹梢。
林遠連忙趁機宣佈辯論會結束。
“……至於正方反方到底你們同意誰,我想你們自己心裡都有答案,這個無需我爲你們解答。另外這個問題你們也應該放下了,現在你們最重要也最現實的問題,應該是吃晚飯。”林遠笑了笑。“如果你們再不去的話,食堂的飯菜涼了是小事,食堂的炒菜大媽們來找我興師問罪那就是大事了。”
學生們轟然大笑。這才三三兩兩地起身向食堂方向走去。
只是他們一邊走着。一邊還在不停地和身旁的同學進行着交流。
甚至,其中還有原本互相不認識的學生,也會就一個問題爭得火熱。
林遠嘿嘿一笑,轉頭向一年級三班地學生們道:“同學們,辛苦你們了!”
學生們對望一眼,忽然齊聲大喊:“爲人民服務!”
林遠倒。
這句話他不過是向學生們講過一遍,想不到他們居然都記下來了。
“咳……雖然你們地確是爲人民服務,但也的確辛苦。”林遠笑道。“爲了犒賞你們。我決定,免去你們去擠食堂的痛苦,請你們去溫德諾吃好吃的!”
“也!林老師滿賽!”
“我靠……”林遠嘟囔一聲,看來他們從自己這裡學去的話可不止“爲什麼服務”這一句啊。
剛準備帶着學生們向溫德諾城進發,一轉身卻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面前。
“布斯老師,你這是……”林遠納悶地看着眼前一臉複雜表情的斯諾-布斯,納悶地道。
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可沒林遠那麼好脾氣,見到是他。紛紛哼了一聲,絲毫不給他面子地掉轉頭去,自己議論起一會兒該點什麼菜,好好宰林老師一把。
“林老師,我……”斯諾-布斯張了張嘴。卻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頓住了。
“如果沒什麼要緊事的話,我還要帶學生們去吃飯了。”林遠莫名其妙地抽了他一眼。心想這人畢竟和特雷有差距,說話都不夠直爽。
“林老師,爲什麼你每天都不到教員辦公室報到呢?”斯諾-布斯頓了半天,突然冒出個完全讓林遠意料不到的問題。
“啊?”林遠一愣。
教員辦公室?他仔細一想。好像的確聽卡帕奇副院長有一次無意間談起過這個問題。說讓他沒事的時候多去去,和其他老師聯絡下感情什麼的。
可是當時他好像在忙什麼事情。結果這句話左耳進右耳出。
以後卡帕奇副院長就再也沒提過這事。
“布斯老師,你的意思是……”林遠問道。這個斯諾-布斯突然提起這個,必然有他地原因。
“林老師,我承認你有才華,也是個好老師。”斯諾-布斯突然又是話鋒一轉,開始稱讚起林遠來。“我以前倒是對你有些偏見了。”
林遠更是莫名其妙,這個布斯兜兜轉轉的,到底想說什麼。
“可是林老師,你畢竟還是太年輕了。”斯諾-布斯嘆了口氣,看看林遠,臉上竟然有幾分惋惜。“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現在一樣。只不過……沒有你這麼有才華罷了。”
又看看林遠身後的一年級三班學生們,再看看已經空蕩蕩的操場,道:“好吧,就不耽誤你帶學生們去吃飯了,我也餓了,再見。”
說罷和上次一樣,徑直離開,只留下林遠和一年級三班地學生們面面相覷。
“林老師,他說了半天,到底在說什麼?”學生們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這個斯諾-布斯攔着林遠唧唧歪歪的半天,說得卻是前言不搭後語,根本讓人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林遠卻已經是心中雪亮。
這個斯諾-布斯其實是好意,他在提醒自己多注意些同事之間的關係。
這一點,倒是林遠以前忽略了。
因爲他畢竟是異世界來的人,加上來菲諾爾學院後一帆風順,加上有霍克老頭這個大靠山,所以讓他一直不太在意這些問題。
可是現在被斯諾-布斯這麼一提醒,倒讓他想起來了。
虧他還在雷德面前說自己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可是現在一看,他連這些基本地人際關係都沒注意到,又哪裡真正融入了。
想到這裡,忍不住苦笑起來。
讓他這麼一個根本不是這個世界地人來做到真正融入,又談何容易。
如果菲諾爾大魔導師真的是那位穿越者前輩地話,林遠覺得自己有些理解他的想法了。
“我要回家。”
這個世界,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啊。
“林老師……林老師?”學生們見林遠突然陷入了沉思,而且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不由擔心地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