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利山瑞特帝國,杜羅迦爾皇城。
地下監牢裡,透過狹小的門窗,奧林子爵和薇薇安見到了被關着的艾格騎士。
艾格癱倒在地上,面對着冰冷的監牢牆壁,身上穿着破敗的麻袍,看不到面孔,他的手上,腳上脖子上都有鐵製鐐銬鎖着。
一身紳士禮服的奧林子爵,咬着牙齒,緊緊的看着監牢內艾格的背影,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怒氣。
薇薇安穿着正式的初級魔法師長袍站在父親一旁,手捂着嘴巴,臉上滿是淚痕,拼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敢發出哭聲。
“走吧!”斐林表情有些不自然,低聲對奧林說。
奧林點點頭,輕輕的扶住薇薇安的手臂,壓低自己的聲音說道:“走吧,薇薇安。”
三人離開了地下監牢,一路無話。
“喝一點酒,奧林。”回到斐林的莊園之後,斐林給奧林到了一杯葡萄酒。
“謝謝。”奧林接過酒杯,大口喝了一口。
“愚蠢的國會!愚蠢的騎士王庭!一羣愚蠢的帝國蛀蟲!”放下酒杯的奧林憤怒的咒罵着。
“你打算怎麼辦?”斐林看着眼前憤怒不以的奧林。
“明天就是最後審判了,而且是在杜羅迦爾最大的秩序審判廣場,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斐林低沉說。
聽着他的話,奧林端起酒杯一口全部喝掉,馬上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瓶在有些顫抖的手之下,灑出了一些酒液。
“咕嚕咕嚕……”奧林將滿杯葡萄酒一口氣全部灌入喉嚨。
“艾格騎士是那麼正直的一位騎士,他把自己的騎士生涯都給了帝國,給了卡羅斯頓!但你看,這換來的是什麼?愚蠢!愚蠢!愚蠢!只因爲處死幾個君恩的間諜,就要絞死他!這世界是怎麼了?都瘋了嗎?他們的眼睛全都瞎掉了嗎?他們的耳朵全部都沒矇蔽了嗎?他們的嘴巴都被縫上了嗎?這樣一個正直無私偉大的優秀騎士,他們怎麼能夠絞死他?怎麼能夠絞死一位騎士?”奧林憤怒的大聲怒喝。
似乎是宣泄出了內心的一些憤怒,奧林又拿起酒瓶,一股腦兒的倒滿了酒杯,端起來就大口大口的又喝了下去。
“艾格是被楓葉莊園的那位牽連了。”斐林回答了一句。
“是的!是的!我當然知道!但是,這又怎麼樣?李玄法師已經騎着他的巨龍飛得不見人影了。在杜羅迦爾施法末日審判,燒死無數無辜的人是他,不是艾格!不是艾格!”奧林憤怒得舉起酒杯就要摔到地上,但手舉到頭頂的時候,又壓抑住憤怒,捏緊了酒杯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進來。”斐林應了一聲。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臉難受,雙眼紅腫的薇薇安。
“父親,他們說艾格叔叔會被絞死,這是真的嗎?”薇薇安話還沒說完就哭了出來。
奧林走了過去,輕輕的將她攬在自己懷裡面,他不知道要怎麼安慰自己的女兒。
“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對艾格叔叔,他是這麼好的一位騎士,爲什麼?爲什麼?”薇薇安大哭着的聲音有一些嘶啞。
地下監牢裡,一陣腳步聲一點點由遠及近。
艾格聽得出這是金屬鎖鏈靴踩在石板上的聲音,而這種金屬鎖鏈靴只有正式騎士才能夠穿。
一陣鑰匙的聲響之後,牢房的門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之後牢房的門再次被關上。
“艾格……”來人緩緩開口。
這個聲音艾格非常的熟悉,他緩緩坐起了身,看向來人——騎士長奧斯瓦爾德。
“奧斯瓦爾德騎士。”艾格張開問候了一句。
“明天,你將在秩序審判廣場被公開審判,在此之前,你還有什麼想留下的話嗎?或者你想留下什麼話給誰,我以私人的名義爲你傳達。”奧斯瓦爾德沉默了片刻之後對艾格說。
艾格擡頭看了這奧斯瓦爾德,目光充滿了複雜,自己曾經努力的遠離了杜羅迦爾皇城,但最後卻又回到了杜羅迦爾皇城。這個強大繁華的帝國之都裡,有着太多他無法直視的東西,曾經的自己,那麼努力的逃離了這裡,眼前這個男人又重新將自己帶回了這裡,但是他卻升不起對這個男人的恨意。
“我不知道……”艾格沉默了很久之後,搖了搖頭。
“卡羅斯頓城的城主和他女兒,在杜羅迦爾四處奔走,試圖爲你洗脫罪名。你沒有什麼話想要留給奧林子爵和這位薇薇安小姐的嗎?”奧斯瓦爾德語氣柔和說到。
艾格緩緩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下,沒有回答奧斯瓦爾德的話。
在進入監牢的時候,喝下的那杯渾濁的詛咒之水,讓他現在完全感覺不到任何魔法元素,而且還腹瀉了好幾次,現在這個虛弱的身體已經提不起多少力量。
“那位在卡羅斯頓救了你,傳授你魔法的楓葉莊園主人呢?”奧斯瓦爾德又開口問了一句。
“如果這是我的命運的話,何必在牽扯到其他人,讓他們留下傷悲呢?”艾格沙啞的聲音回答了奧斯瓦爾德。
“你不怨恨嗎?”奧斯瓦爾德嘆了一口氣。
艾格看着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並不怨恨,那幾個間諜的妻女或許確實是無辜的,而我也違背了騎士的準則。”艾格說着咳嗽了起來,乾渴的喉嚨讓他非常的不適。
奧斯瓦爾德從腰間解下了一個水囊,遞給了他:“那你爲什麼又怨恨?”
艾格接過水囊,小口小口的抿着清水,讓水分一點點的溼潤自己的口腔和喉嚨,最後才緩緩流入胃裡。
“我怨恨自己爲這個帝國做的還不夠多,這個帝國腐朽的根鬚我沒辦法揮劍一一斬斷它們,我已經知道等待着我的將是什麼了,我怨恨自己的力量不夠強大,不夠強大到足以守護這個帝國。”艾格用力的閉上了迷濛的雙眼,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你自己心裡一定也很清楚,你雖然有過錯,但錯不至死,如果不是楓葉莊園的那位,在杜羅迦爾施法了末日審判……”奧斯瓦爾德的話還未說完,艾格便搖着頭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謝謝你,奧斯瓦爾德騎士,我知道你想說的,但又如何呢,請幫我轉達給奧林子爵,如果可以,我死後,請將我帶回東海岸我出生的地方。”艾格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兩行清淚顫抖着從眼角滑落了下去。
奧斯瓦爾德沉默了很久之後,點了點頭:“我會的,艾格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