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看着對方那張精緻絕倫的臉,點了點頭:“我知道。”
椒月看着她,沒有說話。
葉雅笑了笑:“但你知道嗎?今天如果不是我的話,他已經死了。”
“你錯了。”椒月搖頭:“他是老鼠,你是鴿子,老鼠和鴿子組隊,鴿子固然飛不上天空,但是老鼠卻同樣沒辦法在地下鑽洞。”
“如果不是你的話,他也不會受那樣重的傷。”
葉雅被在這一瞬間問住了。
是的,她之所以想和軒一一起來到千星試,如果拋出許多其他的原因,只挑出最決定性的那一條,那就是她不想讓軒一死。
可是就在方纔,事實證明她跟着軒一,並不能保住軒一的性命,甚至需要軒一自己主動求死來換自己一條命。
如果不是椒月及時趕到,她與軒一便已經都死了。
回頭想起來,葉雅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距離死亡竟然如此之近。
這樣想着,葉雅突然沒頭沒腦地開口:“今天我殺人了。”
“嗯。”椒月的語氣就好像葉雅說的是今天中午我吃了巧克力火鍋一樣輕鬆寫意:“我十二歲就殺人了,比喝酒還早。”
“我不是行走。”葉雅輕輕說道,然後補充道:“但殺人之後的異樣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多。”
“那是因爲葉萱從小都在培養你對殺人的忍耐力。”椒月回答道:“九公主是一個無法不殺人的位置,九公主不殺人,就好像屠夫不殺豬一樣奇怪。”
“但同樣的,葉萱也不希望你們習慣殺人。”
“無論是你,還是卡斯特。”
“殺人和殺豬畢竟不是同一件事情,當你把殺人和殺豬一視同仁的時候,你離入魔便相差不遠。”
“我在先祖的筆記中看過,當初葉青在每一場戰役過後,雙方戰死者的屍體收斂完畢之後,她都會前往陵園爲他們守靈一夜,風雨無阻。”
“我也聽說在你們第九軍團,所有觸犯法律應當處死的罪人,都會由最終批覆死刑的九公主親自行刑,並且在處刑前聆聽那些死者的遺言,哪怕只是一些污言穢語。”
“你們第九軍團永遠都是這樣,雖然身負力量,卻自甘披掛枷鎖,堅信當你擁有的力量越大,便應當更加地敬畏手中的力量。”
“當一言可決他人生死的時候,便應該更加謹言慎行。”
“卡斯特到現在都沒有殺過人,想必也是這個道理。”
葉雅點了點頭:“嗯。”
蘭葉皇族與奧斯家族千餘年的交情,雖然說從彼此的開國大帝當初就有同窗之誼,但是有今天的局面,事實上還多虧了當時奧斯帝國的那位女皇是葉青的葉夜學院學姐,並親自下場參與了榮耀衛國戰爭。
這叫什麼?
大概就是官方所宣揚的在火與血中經受考驗的友誼。
所以在奧斯家族保留着許多關於當初九公主的第一手原始記載,有些東西葉雅自己都不知道椒月卻讀過。
椒月看着她:“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傢伙了?”
葉雅愣住了。
她記得幾天前在星城的客居里,她就問過椒月類似的話題。
當時椒月的回答是——不是有點喜歡。
而是很喜歡。
就好像喜歡最心愛的玩具一樣喜歡,所以會給玩具披掛整齊,然後看着它出征。
可是當椒月問自己類似的問題的時候,葉雅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思考了一下,葉雅搖了搖頭。
“應該不算喜歡。”
“我從未憧憬過和他在一起什麼的。”葉雅說道:“最初只是稍微有些感謝,然後相處一段時間之後,雖然不喜歡他的性格,但認爲他還是勉強能做朋友的那種類型。”
“然後那天晚上我在天之塔上等他。”
“心裡想着如果他來不了的話,那麼我回贈給他的東西也足夠抵平這兩天他帶我出來玩的導遊費了。”
“但是他還是來了。”
“穿越你,卡斯特,以及姑姑來到我的面前。”
“然後當面向我道歉。”
“在那一刻起我就決定,我不會讓他死。”
“他是我見過最孤獨最無助的人,卻始終抱着那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稻草努力讓自己活下去。”
“雖然我知道很蠢,但是在天一閣他嘗藥劑倒下去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衝上去抱住他,用千葉流碧幫他解毒。”
“那個時候我就隱隱有覺悟。”
“如果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拯救他的話,那個人或許大概就是我了。”
“是的,我知道很蠢,不要這樣看我。”葉雅輕輕說道:“我知道我在他心中連星立華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誰必然拯救誰的說法。”
“但是既然當初星立華將他從海灘上撿起來,給了他活下去的資格。”
“我總感覺,自己有義務,不,不應該說是義務。”
“而是我想,他這樣的人,不應該有那樣悲傷的結局。”
“而我恰恰是極少數可以幫他改變結局的人,所以更不應該袖手旁觀。”
葉雅輕輕說着自己內心的想法。
輕聲漫語,慢條斯理。
水藍色的眼睛裡的光溫柔繾綣。
看的椒月心中有些感慨。
真他媽的是九公主啊。
這樣想着,椒月突然伸手,抓住葉雅的雙手,黑色的眼睛與藍色的眼睛對視。
葉雅不知爲何心中有些慌亂,開口問道:“椒月姐姐,你想……”
你想做什麼還沒有說完,她的嘴脣就被椒月結結實實地堵上,葉雅用力掙扎,卻絲毫不能撼動椒月的動作。
畢竟她和對方的等級差距實在太大了。
片刻之後,椒月才鬆手放開滿臉通紅的葉雅,葉雅一副被侵犯的小女生模樣,伸手就抓起桌上的水果,點心,杯子之類的雜物劈頭蓋臉朝椒月身上砸去,椒月一動不動,一副出軌被發現的男友模樣,連虛化都未曾,任由葉雅發泄。
等到葉雅氣喘吁吁地停手之後,椒月才微笑看着她。
“公主殿下。”
“不知我吻你的時候,和你吻軒一的時候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