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無憂骨的質問,軒軼笑了笑:“現在的我並不是當初的京陌,而你也不是那個時候的石璃,說這個又有什麼意思?”
“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我們現在已經圖窮匕見,那麼能不能請您幫我解答一下我心中的疑問?”
棘北海沒有任何動作,但是無憂骨的聲音卻悄然響起:“你還是像千年以前那樣討人喜歡,知道我不喜歡錦衣夜行。”
軒軼得到對方的默許,不由心中鎮定許多。
當然,有資格和無憂骨對等談話的前提是因爲他證明了自己現在手握的實力。
雖然說無憂骨手裡的籌碼有作爲白骨花園具現的白骨之殿,以及被她徹底控制住了神智的棘北海作爲頭號打手,但是軒軼這邊,同樣有能夠和白骨之殿分庭抗禮的林薇,以及戰力剽悍的葉雅。
而軒軼自己,如果有鏽劍加持,就算不用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紫蓂之體,燃血之術之後也有普通洞玄之上的水準,二人聯手,未必不能與此時的棘北海一戰。
況且——軒軼和這個控制白骨之殿的殿靈還真稱得上認識。
哪怕說他們二人都不再是當初認識時候的兩個人了。
“這個復活儀式是石楓研究出來的不假,但我相信石楓絕對不是會用這種儀式的人。”
“即使石楓因爲衰老而逐漸喪失了理智,石璃也不會允許他用這樣的儀式來複活自己,更何況由於當初石璃自己屠滅了石家滿門,導致她的近親血緣,除了身爲親弟弟的石楓自己,也只剩下堂妹石珂,不是嗎?”
棘北海站在原地,形同雕塑,而無憂骨則重新用灰白的骨粉在棘北海面前捏出了自己的形體,她笑得花枝亂顫,不能自已:“您明明已經死去了那麼久,怎麼還能夠還原出當時的情景呢?”
“當時我就以爲,除了像阿賴耶識那樣非人的怪物,您絕對是他們中間最聰明強大的那一個。”
“如果不是您在那場戰爭真正開始之前就已經死去,我相信戰爭一定不會進行的那樣艱難,因爲天武帝將不會僅僅面對蘭葉九公主這一個對手。”
軒軼沒有理會無憂骨的暗示與挑釁,他只是在意自己的推測確實從無憂骨那裡得到了確認。
“所以說,當石楓按照自己的構思建造起這個白骨之殿之後,你就已經作爲保留石璃惡之面的存在誕生在這裡,並且逐漸發育,乃至於腐蝕了石楓本身的意志?”
無憂骨這次沒有笑,而是稍微有點正色:“復活原本就是最大的執念,因爲愧疚纔會想去挽回,而想要挽回,必須付出比當初失去的時候更加慘痛的代價。”
“所以說石楓雖然很早就建造出了白骨之殿,但是卻沒有嘗試實施這個可能會殺死數千萬人的恐怖計劃。”
“直到他逐漸被你潛移默化的影響了神智,而在生命的末期開始選擇推翻過去的自己,想要悍然發動這場復活儀式,對麼?”軒軼一字一頓的問道。
“是的。”無憂骨點了點頭:“才方纔許多時間裡,我偷窺了你這位宿主的記憶,石楓想要復活石璃的執念,絕對不低於你想要復活星立華的執念。”
無憂骨這樣說着,露出了蠱惑人心的笑容。
“你不是見過了柳思思嗎?見識了這種完美復活之後的效果?”
“如果你願意與我合作的話,那麼我就能夠完美地復活星立華,讓你和她重新過上失去一切之前的美妙生活。”
“沒有任何人打擾的日子。”
無憂骨就這樣直接選擇與軒一對話,勾動他內心的渴望與執念,在旁邊的葉雅忍無可忍,喝道:“你給我住口!”
這樣說着的同時,又有三條光翼從她背後抽出,擊向無憂骨虛幻的身體,但是卻被棘北海默不作聲地上前,一把墨綠色的長刀在他手中凝結,將那三條進襲的光翼盡數斬斷。
如果葉雅如今不是類似於章魚腕足可以無限生長的狀態,剛纔的損失定然已經讓她心疼死了。
就算是現在,葉雅也要認真考慮一下,這樣徒勞向棘北海進攻的危害。
畢竟棘北海是真正資深的老牌洞玄之上,自己這樣的攻擊對他完全稱不上棘手。
這樣葉雅很不開心。
而另一方面,軒軼平靜與無憂骨對視:“如果說你當初蠱惑石清川和棘北海用的是這樣類似的說辭,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上當的。”
“當然,我想你當初根本就沒有在他們面前出現。”
“因爲只要他們身在白骨之殿中,就無時無刻不在受着你的腐化,最終淪爲你的傀儡。”
“你一定非常喜歡看到別人痛苦的樣子,然後從中汲取甘美的快感,不是嗎?”
軒軼這樣諷刺着說着,看着無憂骨無動於衷的表情,繼續說道:“就和棘北海雖然受你控制但仍在無時無刻尋求反抗一樣,我想當初石楓發現自己與已經深入魔道之後,所做出的決定一定是相似的。”
“否則以葛生的遲鈍和石楓的處事,沒有道理在一切開始之前葛生就能夠痛下決心帶着葉巧將石楓誅殺在這座白骨之殿,而唯一可能的願意,就是石楓自己將一切的原委告知了葛生,甚至說那記載了石楓半生所學的《死者之書》,石楓都沒有將它放在白骨之殿裡面,而是讓它脫離了你的控制,藏在了柳宅的深處。”
“如果說不是石清川痛失愛女之後不顧一切地想尋找補救的方法,最終在柳宅深處找到了《死者之書》,那麼我想你還會被在這座白骨之殿中被囚禁下去,被囚禁幾千年,幾萬年,直到維持你生命的這個白骨花園在事件的推移下徹底崩潰爲止。”
而這一次無憂骨沒有開口,她幽幽望着遠方的軒軼,平靜問道:“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多的多,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在你死之前,我都會如實奉告。”
軒軼笑了笑,看着對方:“我想知道。”
在冰雪的領域中,雙方遙相對峙,互相望着對方冰冷的瞳孔。
“如今這個復活儀式的復活對象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