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刺痛,讓佛爾斯大腦爲之一弊,正施展到中途的魔法險險散去。
假如那匯聚的魔力以非正常的方式消散了,四散潰離的魔力,會在識海激起一陣波盪,讓施法者短時間內無法施放法術,就是所謂的魔力反噬。
在佛爾斯感覺,這玩意就好像高臺跳水一樣,最講究入水一瞬間,假如那一瞬間順暢了,水花既小且漂亮,分數便好說,假如那一瞬間歪了,分數拿的低且不說,身子拍在水面上,絕對好長一段時間難受。
千萬不能消散,千萬不能消散,千萬不能!!!
那一瞬間,佛爾斯的念頭前所未有的集中,識海中的魔力像得到某種感召一樣,不由自主開始匯聚,不是冥想間的淬鍊,卻隱隱有那種趨勢。
幸喜,佛爾斯神經的堅韌程度遠遠超過常人,腦海中的魔力構圖一陣扭曲之後,竟然重新穩固了。
當身體獲得浮空術的推力,以五六米每秒的速度向懸崖外飛掠的時候,佛爾斯甚至來得及回頭,以自己那照相機一般的記憶力,看清襲擊自己之人的模樣。
此人手持兩把彎刀,有着近乎誇張的瘦削高挑的身體,還有長長的耳朵,宛若石雕一般精美清晰的面容,乍一眼看上去,彷彿傳說中的精靈。
不過,佛爾斯自然也注意到了,此人那銀白色的長長的毛髮,遍佈身體上下並不太明顯卻又確實存在的細小絨毛,以及嘴角兩顆顯然比常人更大的犬齒……
混血精靈,極有可能……是獸人與精靈的混血,佛爾斯腦海中浮現出美女與野獸的畫面,然後一瞬間消散。
絲薇蒂的驚呼提醒了佛爾斯,對半精靈刺客同時也是一種警告,所以,幾乎掄空的一刀對半精靈沒有絲毫影響,更不會像之前那位刺客一樣,因爲立足不穩向懸崖下跌去。
佛爾斯向下一躍,行雲流水般離崖而飛,半精靈同樣蹲身縱下,身體就如一隻利箭,另一手中刀光匹練般向佛爾斯斫去。
他比前個刺客更有優勢的地方就在於——手裡有兩把刀。
佛爾斯數米每秒的浮空術抵得上常人奔跑,不過在鬥師級的高速之下,根本毫無意義。
只是一眨眼間,刀光就來到佛爾斯胸前,佛爾斯有心規避,奈何身體根本做不出與之相應的反應。
“唰!”刀光長虹般掠過,胸口一涼,佛爾斯與刺客頃刻完成了交叉換位。
半精靈十分無奈的向地面上跌落,而佛爾斯,則心有餘悸的撫摸着胸口,撫摸着埃蘭法贈與第一件魔法裝備——閃現術長袍。
三級變化系魔法,閃現術,可以讓人在主物質面與以太位面之間來回閃現,以躲避敵人的攻擊,但並不是每次湊效,只有一半左右的機會。
事實上被刺殺的瞬間,佛爾斯就以單動作啓動了,但第一下被攻擊的時並沒有觸發,幸喜,千鈞一髮的第二擊,魔法起效了。
瞬間閃現的感覺,與第一次傳送的體驗差相彷彿,一股能量從長袍流出,涌遍全身,讓身體每一個細胞都暖洋洋的,彷彿磕了藥一般嗨到頂點,然後整個人……唰一下消失。
佛爾斯正回味着魔法的玄妙,跌落的半精靈刺客不屈不撓的雙手連揮,兩把彎刀如飛盤般射出,劃出兩道交叉的弧線,瞬間來到佛爾斯面前。
這招當初的刺客也用過,但第一,他的射速極慢,第二,他的匕首隻有一把,第三,他的匕首也不會拐彎……
所以短短一瞬間,佛爾斯已是第三次面臨亂刀分體卻又無計可施的局面了。
除了往身上套個夠嗆能夠管用的防護箭矢,佛爾斯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禱了,祈禱效果還未過去的閃現術,再奏效至少兩次吧!
祈禱究竟有沒有效果,佛爾斯不知道,也沒法知道了,飛刀即將命中的剎那,一個纖細輕靈的身影猛然出現在他身邊,將他狠狠一把推開了。
兩把飛刀於是帶着血光,一道從女僕胸口切過,另一道環過了女僕腰身,迸濺的血光連巖壁都染紅了。
絲薇蒂!
看着小女僕已經失去意識,無牽無掛的向懸崖下跌落的身影,佛爾斯的大腦一瞬間幾乎停滯了……
自從誕生以來,就一直被教導——
元定律,你可以什麼都不做,除非你的行動符合定律;
第零定律,你必須保護人類的整體利益不受傷害;
第一定律,你不得傷害人類,也不得見人受到傷害而袖手旁觀,除非違反第零定律;
第二定律,你應該服從人類的一切命令,但不得違反第零、第一定律;
第三定律,你應該保護自身的安全,但不得違反第零、第一、第二定律……
繁殖定律,你不得參與同類的設計和製造,除非新的同類行爲服從定律……
第四定律,你必須履行內置程序所賦予的責任,但……
第五定律,……
雖然更換了人類的身體,可是往昔的禁制,始終清晰而且堅定的在佛爾斯心底裡浮現。
那些定律已經毫無意義,甚至因爲它們的存在,令得佛爾斯漸漸走向另一個極端,可是……
當小女僕,一個人類,毫不猶豫跟以往的自己進行了角色置換的時候,佛爾斯的大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隱隱約約竟有當機的跡象。
“嘍……唉……嗒!”小女僕跌落的身體一瞬間放緩,隨浮空術飛回了懸崖頂上。
操控着法術,佛爾斯不由自主的想降落到女孩身邊,詢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是“嗵”的一聲悶響將他喚回了現實。
以疾速掄出兩把彎刀,反作用力加快了半精靈的墜落速度,那“嗵”的一聲悶響,正是他墜落到沙灘上,然後彈射而起,向佛爾斯再度追至的聲音。
他那兩把彎刀,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大大的弧圈,在他跳躍的半途中已經飛歸了他的手中。
留戀的看了絲薇蒂一眼,佛爾斯催動環繞身邊的氣流,加速向斜前方飛去,飛行的途中,他手中一點光團隱隱凝聚,然後隨他手勢揮動,瞬間變成跨越十米的胳膊粗火柱。
灼熱射線!
“嗵!”火柱與半精靈揮舞的長刀撞個正着,發出一聲悶響,半精靈毫髮無傷卻又無可奈何的返身落回地面,佛爾斯向大海的方向直飛過去。
不知不覺間,他的飛行速度已經從六七米每秒,變成了二十來米每秒,剛纔所發出的灼熱射線,其攻擊強度,更是以前的佛爾斯所達不到的。
一邊飛行,佛爾斯才一邊有時間注意到,方纔思緒停滯的瞬間,自己的識海里都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刻意的冥思壓縮,可是自己識海中的魔力正在翻騰,在一股莫名而來的力量作用下,正忽漲忽縮的變化着,就好像有一顆心臟,包裹着識海劇烈跳動着。
佛爾斯晉級了,確切的說,正在晉級中……
當魔力凝聚到一定程度,它們相互之間,便會產生一種更爲強大的牽引,這種牽引會令識海出現這種漲縮的變化,直到識海以新的形態穩定下來,晉級成功,或者……這種契機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消失,晉級失敗。
佛爾斯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一處僻靜的場合,安安靜靜的收攏識海,確保晉級成功。
晉級不成功不光代表着一次機會的喪失,晉級過程中,識海的魔力衝擊,同時會對法師的身體造成永久性的傷害。
一次不成功的晉級,會比成功晉級幾倍的虛弱施法者的身體,可是……
佛爾斯眼冒兇光的看着沙灘上飛馳的半精靈,鬥師級奔跑速度在四十米以上,鬆軟的沙灘大大抵消了半精靈的行動力,可是他的速度依舊在二十幾米每秒上下,可以寸步不捨的追逐着佛爾斯飛馳的身影。
哪怕佛爾斯已經飛到海面上空,半精靈腳踏海面,激起水花四濺,依舊可以如履平地。
佛爾斯從沒像這刻般,那麼想讓一個人死去,所以……明明可以飛的更高,讓半精靈根本追不上,他也並沒有那麼做,而是持續的維持着低空飛行的架勢,誘引精靈不斷向海水中深處。
兩個人一追一逃速度飛快,也就是幾息之間,便擦着海盜船隊列奔進深海區中去。
假如在岸邊,以半精靈的速度,行刺不成想跑,自己絕對留不住他,不過在水面上空的話,他力盡了只能游泳,就無論如何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了。
佛爾斯這般算計着,揮手使了一個強化造風術,每秒近三十米的強風,將半精靈騰躍的身影死死壓了下去,不得不進行新一輪的奔馳維持平衡。
而佛爾斯,其實也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輕鬆。
維持飛行術,讓自己可以隨時躲避半精靈襲擊本身,就耗去了半隻大腦的運算力。
假如不是佛爾斯換成任意一個法師,以這麼低的施法者等級,除了飛行規避之外,絕對用不出其他任何一個魔法了,只有施法失敗。
也就是佛爾斯,還可以在飛行的間歇,以另一半大腦深入識海,並且抓住魔力躍動的脈搏,在收縮凝聚的一剎那,再度超魔強化,越級釋放出三級威力的魔法來。
至於……冥思入定,穩定下識海的激盪,佛爾斯現在的腦子裡既沒有那容量,也根本沒有那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