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夜,沒有一絲月光。整個法爾巴都城籠罩在無月的黑夜中,一片寂靜極了。
羅傑一身疲憊回來的推開門,看見房間裡已經亮起了燈,在燈光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坐在桌前,拿着手中的筆埋頭不知道在努力畫些什麼。
“貝拉,你在畫什麼?”
羅傑將手中的面具和劍放到一旁,關上門慢慢走上來,只不過下一刻當他看清少女揣懷在手中的那張畫後,瞳眸急劇一縮——
“爲什麼要畫這個人!”
畫像上熟悉的面孔,就像是一根點燃汽油的導火線。
羅傑情緒失控的一手奪過貝拉手中的畫像,嚇得這原本就神志不清的少女害怕的,連忙轉身躲在角落,雙手抱頭的一臉驚恐失色的看着面前這個突然對她兇的人,紅了雙眼。
羅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連忙收起躁動的情緒,將畫丟到一旁,“貝拉,對不起,我——”沒等他上前兩步,貝拉快速的躲開他的觸碰,從他腳邊爬過,一手撿起地上那張畫着一位白髮少女的畫像,又猛地向後退了兩步,卻始終把那張畫緊緊的護在懷裡,盯着羅傑彷彿像是看着對自己不利的壞人一樣,嘴裡喃喃:“……我在等雲歌,雲歌說她會回來的……”
羅傑一愣,只是聽到那樣的話,又是忍不住的笑出來。
笑得幾乎要流出眼淚來。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貝拉還想着那個傷害她最深的人,難道他對她不離不棄、費盡心思的照顧,還不如一個深深傷害過她的傢伙嗎。
然而貝拉彷彿沒有看到羅傑怎樣的表情,抱緊懷裡幾乎已經被她摟成一團的畫像,目光呆滯的又在呢喃着,“雲歌什麼時候回來呢,雲歌說回來後,還會帶她最喜歡吃的蜂蜜餅呢,那餅乾可好吃了……”
羅傑看着面前這個就算是神志不清,卻對一個人念念不忘的少女——終於是,崩潰的雙腳無力摔倒在地。
記憶好像回到了當初在森德蘭,他們說着等着季雲歌回來的那一天。
雖然知道她這一趟前去很危險,但是作爲她的朋友,只能去相信她,等着她,因爲以他們的能力,去了只會拖她的後腿。
只是他們卻沒有想到那一別,卻是噩夢的開始。
勒普斯對季雲歌的糾纏,從他眼皮底下擄走了貝拉。
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個時候開始。
這不僅僅是貝拉的噩夢,也是他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的噩夢。
如果他能強一點,如果那個時候自己能再努力一點。
貝拉就不會被那個該死的【禽】獸毀掉一生。
而這一切悲劇的開端,都是因爲她——季雲歌。
他恨她,他無法原諒她。
於是他叫她滾出他們的世界,永永遠遠不要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因爲……他不知道發生這樣的事,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她。他好怕看到她那樣冷漠的眼神,因爲看到她,他就會想起當初究竟發生了多麼可怕無法挽回的事。
後來他帶着貝拉離開了那所城市,沒有季雲歌相陪的生活真的非常的艱難,甚至還有幾次遇到魔獸差點丟送了性命。
可是每當他就要挺不下去時,都會想起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他想,如果他死了,貝拉怎麼辦。他曾經答應過神父,一定會好好照顧貝拉,替他好好守護她的……
如果就這樣死了,恐怕自己會沒臉去見神父吧。
就這樣,他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的路,過去了多少天,直到他們差點要餓死在街頭時。
他們遇到了第二班會的團長,馬特。
明明他也深深恨着聖騎士,但是他已經無路可選,要麼跟他走,要麼就是和貝拉一起餓死在這裡。
他不甘心,因爲他心裡有太多的恨還要去宣泄,怎麼甘心就死在這裡。
於是他選擇跟馬特走,一是可以利用這個男人讓自己變強,二來可以有好的條件去照顧貝拉,而第三個就是他活到現在唯一要做的。
就是重新的站在季雲歌的面前,用手中的劍徹底了結他們之前的關係,斬斷一切根源。
只有這樣,他才能給貝拉一個交代,即便死去的那個人會是他自己,這也會是最好的結果,因爲他和季雲歌心裡都清楚,他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除非有一人死去,不然這段恩怨不會有個徹底的了結。
只是……
在他重新再見她後,他就已經未戰先敗了。她又變強了,強到已經站在不是他這樣人所能及的高處了。
還有那個男人,沒想到竟然也來到東大陸。他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唯一能看懂的是,那個男人露出他未曾見過的溫柔目光,那種透露真實情感的眼神給的正是季雲歌一人。
或許那個男人終於想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也許他真的很愛她吧,甚至可以放棄一切千里迢迢的來這裡找她。
她,現在一定很幸福吧……
“羅傑。”
突然一個熟悉的冰冷聲音在背後響起,羅傑一愣,迅速回頭一看。看清那個人後,瞳孔慢慢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