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歌靜靜地坐在酒館的迴廊上,曬着今天暖和的太陽,這種給人靜謐安靜的感覺,讓周圍的人不忍去打擾。
她遙望遠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許多的舊事。那些快樂的、憂傷的、還有悲痛的,以及數不清的恩怨,還有那些忘記不了的故人。
時間的流逝,如無情的流水。
一眨眼,一轉身,就是一生。
只是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去感受這一切時,就在沉睡的時間裡無情的逝去了。
這種痛苦,便是她真正的絕望。
就比如面對現在就像是一張白紙的夏佐,即便她知道他就是他。
可是隻要想起曾經她是如何殘忍丟下他一人時,她再也沒有與他相認的心思。
人不是不該太貪心嗎。竟然這是夏佐的選擇,那麼她都會支持他。忘記她也好,把她當成一個長輩也罷。只要他開心,平平安安的,她就安心了。
“這位小姐,看起來您很困惑?”那是富有磁性的好聽聲音。
季雲歌一驚,回頭一看。面前站着是一個打扮頗爲異域風情穿着扎眼紫衣的年輕男子,他好看極了,臉部輪廓深邃豔麗,塗抹紫色眼影的狹長鳳目,眼底似有一股妖嬈的霧氣…
隨着一陣清爽的微風吹來,吹動掛在他身上的鈴鐺,“叮呤噹啷”的聲音彷彿像是一杯冰鎮的果汁,帶給這炎熱的夏季不少的舒爽涼意。
只是季雲歌在看到他那張熟悉的臉龐後,感到不小的震驚……爲什麼這個男人長得那麼像…科爾。
“小姐,我們認識?”男子看到她似乎很吃驚的模樣,促狹地問道。
“不…”季雲歌恢復以往冷淡得表情,低低應了一聲,“我認錯人了。”
“不過我似乎認識小姐哦~”
季雲歌微怔。
這時他已經轉身坐到她的身旁,眼裡似有笑意的看着她道,“在我祖父留下的一幅畫像裡。”
季雲歌眼底,閃過一絲訝然,隨後轉爲平靜的低頭應了一聲,“是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祖父叫科爾吧。”
男子妖妖一笑,似乎終於想明白什麼笑道:“原來如此,您就是那位美麗的小姐,讓祖父念念不忘的少女,不過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時,還是很震驚。因爲的你的容貌彷彿已經停在了那個時空裡,就如你受到無法解開的詛咒一樣。”
季雲歌眼底一沉,卻什麼都沒有說。
“我是一名占卜師哦,季雲歌小姐,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艾米特,是科爾的後代。”
“是嗎,”季雲歌嘴角不由扯起諷刺的弧度,“給人帶來麻煩的黑魔法師到了這一代,就成爲造福人民的占卜師了嗎。”
艾米特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無論季小姐和祖父有什麼恩怨,說起輩分,您是我的前輩,所以前輩有困惱,晚輩一定會幫助您的。”
“幫助?”季雲歌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能幫助我什麼,一個什麼都不懂得小鬼。”她的語氣帶着幾分讓人無法超越輩分的寒厲。
艾米特笑了一笑,然後擡起纖長的手指,指着天邊的太陽,“季小姐揹負的命運,如果有一天你違背了這世界的規律,你就會像那顆太陽一樣隨時——隕落殆盡。”
“啊…”季雲歌似乎對他的話一點都不奇怪的,出奇平靜的望着他所指的那片空白的天空,“詛咒不會停止,更沒有人能打破這個詛咒,我註定要跟隨這個世界一起毀滅。”
“這也包括季雲歌現在的生活嗎?”
艾米特的話,讓她爲之一怔。
他似乎看出什麼笑了笑,“一生繁華,一世成就,命運的輾轉周折,也抵不過現在平淡的生活,季小姐現在的樣子不是最好的解釋嗎?”
“也許吧。”她只是輕輕應了一聲,艾米特回頭望向她,那張毫無改變的面孔,美麗而聖潔,就像是一顆磨礪不衰的珍珠,耀眼而不刺眼。
“現在的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
艾米特眨了眨眼睛,“不對哦,季小姐只是在逃避哦~”
季雲歌一愣。
“季小姐現在一直在逃避,逃避某件事,甚至因爲自身的詛咒,而不敢放開去面對。這是何必呢……”
艾米特微笑地遙望遠方的街景說着,“人生苦短,何須在意一些浪費在這原本就不多的時間上呢。季小姐,人要學會放開不是嗎?不要因爲一些事,再次錯過一個輪迴。”
“一個連明天都許不了給人的我,還能給他什麼……”她壓低了聲音,彷彿在喃喃自語對自己說,又像是對身旁的人說着,“我寧願他恨我、怨我,氣我,我也不願再看到他再爲一個連未來都沒有人付出一切。一世的時間對我來說只是一眨眼,可是對他來說,卻是一生,一輩子的事…”
艾米特心酸地嘆了口氣,“一些事季小姐只是還沒有放開,不要等您想明白後,那個時候已經爲時已晚,學會珍惜現在吧…祖父可說過,他認識的季小姐,可是一個有趣絕對不會向命運低頭的人。”
季雲歌眼底輕輕一顫,繼而又恢復一臉平靜。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無論那個男人還是現在他的後代,總是這樣陰魂不散的喜歡看穿她的一切,這可真是……孽緣啊。
“回去吧,那個人已經在家等着你了。”
又一陣風起,吹亂了季雲歌額前的髮絲,隨着一陣鈴鐺聲的遠去。在她回頭時,那個男子已經不在了,留在空氣中只有那一股淡淡令人懷念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