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皇帝,下至百姓。
雲國的平亂兵馬今日點兵出發。校場上,武昌侯領帥,雲信野意氣風發。雲國幾百年沒有出過叛亂的事情了,因而這次,雲帝親自駕臨校場,爲平亂的將士們提氣拔旗。
只是,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裡,還有另外一件事緊緊地抓着衆人的神經。
刺金閣今日要放出魔教教主令的消息了!
依照規矩,出價越高,得到的消息越準確。於是,昨日整整一天,刺金閣用來放置錢財的小匣子便不斷被人塞進金銀財寶。如此一本萬利的買賣,某人已經數錢數到手抽經了。
並且這一次,刺金閣會將消息親自送到各位買主手上,所以,許多人今日都不敢挪位子,就坐在家裡緊緊地盯着大門,生怕錯過了任何一點動靜就錯過了一筆富可敵國的寶藏。
城郊大營外,雲帝剛要踏上御攆,忽然眼前劃過一道厲風,逼得他生生頓住了腳步。
怔愣了片刻,正要發火,卻見暗影手中拿了一個細長的小竹筒。雲帝只覺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皇上。”暗影恭敬地將小竹筒遞到雲帝面前。
雲帝接過,暗影迅速閃身隱入暗處。
小小的竹筒,承載這一個巨大的秘密。
雲帝猶豫了片刻後,動手將小竹筒打開,從裡頭倒出張小字條。小字條攤開後,雲帝的視線在上方停留了半晌,隨後大掌一捏,小字條化作一道細灰,隨風而去。
“起駕。”看字條時面無表情,看完後依舊面無表情。雲帝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登上御攆,一步一步按照原先的安排走去。
身爲一國之君,他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爲了一個傳說中的魔教教主令,他居然拿數萬金銀去一個江湖組織上買消息。
雲帝的御攆之後,校場上正準備出發的雲信野突然看見心腹在朝他使眼色。斂去眸中冰冷瘋狂的得意之色,他信步走過去。
“世子,這是剛剛射到帳中的。”心腹同樣地上一個小竹筒。
雲信野接過,優雅地從中取出一張字條,展開
。
當看見字條上的幾個字後,雲信野細長的丹鳳眼危險地眯了起來,其中閃過的寒光叫站在他身邊的人頓時寒毛聳立。
而彥府中,王氏姐妹退盡旁人,小心翼翼地打開不知何時放在她們手邊的小竹筒,又小心翼翼地展開。
片刻後,只聽王慧茹將那字條狠狠往桌上一拍,嘴裡不甘心地痛苦道:“這不可能!”
類似的事情同樣發生在雲都各處,宮中、相府、官邸,甚至,大街小巷。送到手的東西大同小異,而每個人的反應卻相差甚遠。
好一齣精彩絕倫的命題劇。
燕來莊中。
龐清影坐在暖洋洋的日頭下,悠悠翻着手中的小話本,嘴裡哼着輕鬆的小曲,加之錦世子今兒心情不錯,還時不時地往她嘴裡塞點水果,真正是好不愜意。
寧遠進來時,看到的剛好是這樣一幅畫面。
晶潤的綠葡萄堵在某人脣邊,某人小舌一舔,順勢將葡萄埋進齒貝。只是,捏着葡萄的修長指間忽然沒了東西,似乎感覺很不適應。於是乎,微彎的手指又向前伸了伸,非要捏着那兩瓣豐潤的紅脣蹂躪一番纔算罷休。
“咳。”
寧遠捏着拳在嘴邊咳了咳,對於這兩個將他赤裸裸無視的人很是無語。
“大哥,你怎麼過來了?”龐清影倒是真沒察覺到,被這突如其來的咳嗽聲一驚,兩頰頓時飄起兩朵紅雲,羞惱地嗔了雲修錦一眼。
都是這傢伙,大白天在這裡調戲人,害她整幅心思都放在他身上,防止再次着了他的道,一不小心被他吃個精光。可沒想到,這次道是沒着,卻偏偏又讓大哥來看了她的笑話!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雲修錦,卻大大咧咧地往軟榻上一躺,做出一副任君採擷的無賴樣,直叫龐清影恨得牙癢癢。
眼見得這兩人又要無視他的存在自顧自掐起來了,寧遠忙笑道:“刺金閣來消息了。”
在寧遠做到龐清影對面的石椅上時,龐清影與雲修錦互換了一個眼神後,明亮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竊笑,“大哥,你也去買了?寧家也想得到魔教教主令嗎?”
她不懷疑寧遠,因爲這種事情依着寧遠這種性子是不會關心的。
不就是錢嗎,他寧遠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錢了。
但他們背後的寧家嘛,可就不一定了。大哥不關心,不代表身爲家主的寧重華也不關心。
只是龐清影將身後的彎彎繞繞都想了個通透,卻忘了一點。
她也是寧家人。
同時,也是魔教教主。
能令寧遠親自關心的,除了她這個妹妹,恐怕還真沒有其他了。
寧遠無奈地揚了揚眉:“我不想得到魔教教主令,可你這個魔教教主難道也一點也不關心?此消息一出,勢必與你是有莫大關係的。身爲大哥,我自然是要將這些都弄清楚吧。”
他看了看愜意地眯着雙眸不知在想什麼的雲修錦,心中忽然一動,輕笑起來,“不過想來有錦世子在,我這個做大哥的也要退居一旁了。”
龐清影尷尬地瞪了瞪寧遠,連這傢伙都開始開她玩笑了。原本將要出口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後,又改了個說法,“那大哥可從刺金閣得到什麼消息了?魔教教主令現在在哪呢?”
這大約是當下最令人渴望的消息,卻也是龐清影最不屑知道的消息。
因着賭氣,所以她也不想說。
於是,寧遠便只能聳聳肩,迷茫地搖頭道:“他們不僅沒將消息給我,還把我買消息的錢財都給退了回來。”
這怪事今日一直困擾在寧遠心頭,直至現在,也還是想不通。
刺金閣從來沒有不受買主消息的先例,也從來沒有退還買主財物的先例。更何況,他從驛館一路走到城外,發生這等事情的,好像只有他寧遠一個。
莫非刺金閣對他有什麼意見?
“咦,那真是奇怪了。不過刺金閣這麼做,應當也是有他的用意,大哥且等着看吧。”看着寧遠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龐清影大感寬慰,不禁覺得有時候揣着明白裝糊塗,然後看着別人犯傻的感覺,其實還真的挺好的。
難怪雲修錦臉上總是掛着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彷彿在悲憫那些四處蹦達的跳樑小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