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蕭蕭手裡握着滿是鮮血的匕首,強迫自己壓下要殺了他的衝動。
她不停地告誡自己,在血族的地盤上,將血族的王子殿下殺掉,恐怕有一百個自己也不夠抵命的。
她就這樣坐着,坐在被血染紅的牀上。想起冥邪蹣跚、落寞的背影,忽然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
其實他並沒有把自己怎麼樣,甚至在吻過來之前,還在徵求自己的意見……
“呵……”真的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可笑。好像要與全世界爲敵一樣。
“把門打開!”
正在愣怔着的凌蕭蕭,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女人冰冷的聲音。
“伊娜公主,大領主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能進這個房間。”
“誰敢攔我,我就殺了誰!”
“伊娜公主,您真的不能進去……”
“你們都是廢物!她將冥邪傷得那麼重,你們都一點不護主嗎?要你們何用?”隨即,門外傳來響亮地扇耳光的聲音。
凌蕭蕭跳起來,到水池旁邊將匕首洗乾淨,裝進戒指裡。又順便洗了一把臉,緩緩走到門邊。
她將門打開,看着一臉怒意地伊娜公主,面色平靜地說:“你進來吧……”
伊娜沒想到她會自己來開門,微愣了一下。
“不想進來就走,不要在這裡吵。”說完,凌蕭蕭轉身往牀邊走。
伊娜一把將她扯住,漂亮的藍眸覆着一層薄冰,“凌蕭蕭!你不懂得愛人嗎?冥邪那麼喜歡你,你卻將他傷得那麼重!”伊娜將一沓畫紙扔到凌蕭蕭身上,“你看看這些畫像,都是冥邪畫的,裡面全是你!”
畫紙散了一地,裡面的人物栩栩如生……最傳神的就是眼睛,凌蕭蕭蹲下將畫紙一張一張地撿起來,看着畫中的自己,表情平靜、目光冷漠、像是木偶一樣,沒有絲毫感情……卻偏偏是這種沒有感情的樣子,像極了自己。
凌蕭蕭微微搖頭嘆息,原來,她給人的印象是這樣的。
“你根本就不配被人愛!”伊娜語氣冰寒,聽不出有多少怒意,卻異常傷人。
“你就比我更配嗎?”凌蕭蕭站起身,直視她的眼晴,“對於冥邪,我從來沒說我過喜歡他,我也沒有給過他任何承諾。”
凌蕭蕭將依諾奇交給她的項鍊拿出來垂到伊娜眼前,“你的愛,我代他還給你。”
“依諾奇……”伊娜公主秀眉擰在一起,漂亮的鵝蛋臉瞬間扭曲,“這條項鍊怎麼會在你這裡?”
凌蕭蕭睫毛微微垂下來,“依諾奇以爲自己永遠都要失去自由了,所以希望你以後過得幸福。”
“依諾奇……”伊娜將項鍊接過來,雙手捧着,捂着臉痛哭出聲。
“聽說你嫁人了,恭喜你了,伊娜公主。本來依諾奇很快就能重獲自由的,沒想到……你們還是沒有緣分。”
“自由?重獲自由?怎麼可能?”伊娜感覺頭暈目眩,她再無力支撐身體,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長長的銀藍色秀髮鋪了一地。“依諾奇不是被放逐了?怎麼可能會重獲自由?”
凌蕭蕭看着高貴如女神般的伊娜,坐在地上哭得像個乞丐,不由得冷笑一聲:“是呀,他怎麼可能會重獲自由,他的心早就死在你這了,就算從迷霧森林裡出來,他還是沒辦法得到真正的自由。”
伊娜痛苦地揪着頭髮,“我是愛他的……但是,我身不由已。”
“這些話,等到他站在你面前時,你親自對他說吧。”凌蕭蕭的手捏在門把手上,下了逐客令:“他讓我轉達的話,我已經轉達完了。項鍊也已經物歸原主,你可以走了。”
“不——你根本就不能理解我!你以爲我是給得了承諾,卻不去履行的人嗎?不是的!我愛依諾奇,我愛他……我多麼愛他啊!可是,我不能爲了我的愛,而放棄我的家族!”
凌蕭蕭沒心情再跟她廢話,“你走吧,我沒興趣聽你的血淚史。”
“不……你不懂的。”伊娜捂着臉,失聲痛哭……“依諾奇會理解我的,我永遠只愛他一個人。”
凌蕭蕭單手抵着額頭,閉上眼晴,輕輕地揉着太陽穴。
“凌蕭蕭……我恨你!”伊娜緩緩站起來,淚珠掛了滿臉。她擡起頭,透過銀藍色的秀髮,緊緊盯着凌蕭蕭,“你認識他纔沒幾天,他便那樣信任你。竟然將這麼寶貴的信物交給你保管。我呢……我愛了他十一年,他才肯接受我的愛。”
“我十一年的愛,竟比不上你們相處的短短几天……我恨你!”伊娜昂起她高貴的下巴,轉過身絕然的離開。
“砰!”凌蕭蕭將門甩上,悶悶地走到窗邊,看到被拒在門外的斬風和暗影,正站在月光下,向上張望。
兩個人在看到她出現在窗口時,顯得異常開心。
斬風向她揮揮手,又將雙手放到嘴邊,做了一個喇叭的形狀。
凌蕭蕭點點頭,知道他是在告訴自己,如果發生什麼意外,就大聲喊,他能聽得到。
暗影雙手抱着肩膀,斜靠在馬車的邊沿,眼晴不停地掃向四周,他是在觀察着周圍的動靜,生怕她出什麼意外。
斬風對她微微一笑,然後又用手指向下、點了點地面,好像在告訴她,他們會在這裡等她,不管等到什麼時候,他們會一直等下去。
凌蕭蕭捂住嘴,想點頭告訴他,她知道了。
卻發現脖子僵硬得,一動也不能動。
斬風見她傻愣愣的站着,又向她擺手,示意她快去休息。
凌蕭蕭從窗口退了出來,像個死屍似的扒到牀上,竟然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睡夢中,感覺到有一隻溫暖的手掌在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頰……
睡楚中,她聞到那熟悉的香草氣息,然而,這氣息的主人顯得有些疲憊。
睡夢中,感覺到,他吻了自己,溫柔的、甜蜜的、動情的、久久的不肯放開她的脣……
在夢裡,她生澀地回吻了他,感覺到他的氣息亂了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