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鳳陵(1)

韓楓的手中握着的是一塊非絲非帛的東西,雖然年代久遠但仍然散發着紫濛濛的光華,這是韓楓當時從烏鴉神君身上得來的須彌袋中得到的。當日白蓮教餘孽見烏鴉神君已死,頓時做鳥獸散,而韓楓從他的身上得到了一個貼身緊藏的須彌袋,一直來不及打開來看。

拿在手中那塊非絲非帛的東西輕如無物卻有兩個夾層,韓楓輕輕地揭開夾層裡面竟是一張紅色請柬,請柬古樸典雅,上面用篆書寫着幾個精美的大字:“九月十五,皓月當空,五百歲誕,大宴羣友。”落款是鳳陵黑將軍。韓楓搖搖頭把請柬塞進了須彌袋。

他拿出的第二件東西是一幅卷軸,卷軸長約尺餘,色呈淡黃。可是卷軸非常奇怪,沒有縫隙可供打開,整個卷軸混若整體,上面用硃筆畫着封印。封印紛繁複雜無比,透着一種古老的氣息。

“看來烏鴉神君也從來沒有打開過。”韓楓自語道。他試着用精神力慢慢地滲透到裡面想探查一下里面是什麼東西。“啪”一聲異響,韓楓滿臉驚訝。他的精神力竟被彈了出來。這是什麼東西?他的精神力已經很強大了,沒想到還是吃了閉門羹,韓楓的胃口被吊的更高了了。他沉思道:“一切封印,莫不是施法者以符法佈陣,調動天地的元力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施法者功力愈是精深,封印之力愈是強大,今日之封印不知經歷了幾百年仍然這樣牢固,看來封印施法者的武功遠遠高過自己,但一切封印既是陣法,所有陣法便有生門......”韓楓不禁爲自己的天才想象所陶醉,“對,找到它的生門之所在。”

他又一次把精神力對着封印滲透而去,試圖找到它的生門,可是整個封印竟無隙可見,無跡可尋。“啪”的一聲韓楓的精神力再次被彈了出來。

韓楓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整整一夜試了又試,想了又想,卻總是不得其門而入。漸漸地光陰流轉,不知東方之即白,晨曦不知從哪裡溜進了山洞,洞中的景物已模糊可見。

他站起身來,無奈的搖搖有點沉重的頭,低聲罵了一聲:“真是難纏。”順手把腳邊的一塊石頭踢飛了出去。“嘭”石頭狠狠地擊在了山壁上,碎石飛濺變成了無數的小石子到處飛射,有的石子竟然沿原路激射向韓楓,一個不慎韓楓的額頭被一粒細小的石子親吻了一下,馬上起了一個烏青的大包。

被石子擊中的一剎那,一道靈光忽然如閃電般劃過韓楓的腦際。“對啊!壓力越大,彈力越大,我以寇仇視之,則封印對我也就全力反彈,如若我以友善之......不知又如何呢。”

他壓抑着心中的喜悅重新盤坐,把短軸置於身前,心中古井不波,不再着急打開封印。韓楓放鬆自己的精神力,就如一隻大手在輕輕撫摸自己的戀人一般,沒有了最初的焦急和匆忙。韓楓細微地感知着精神力觸摸到的每一滴細小的變化。好像感受到了韓楓的善意,封印也沒有了猛烈的變化和反彈,變得圓潤平和。

日光爬上膝頭又把他的身影拉長,黑夜去了又來,來了又走,整整三天三夜韓楓好像老僧入定一般,渾然忘記了世間的一切。他細微地感知着天地五行元力在封印陣法中的精妙變化。

“嗡”

一道奇異的聲音在山洞裡響了起來,這方天地間的元力猛然圍着那幅短短的卷軸形成了一個奇特的漩渦。卷軸放射出紫色的光華令人目眩。

韓楓緩緩睜開了雙眼,嘴角噙着微笑,深邃的眼神中竟多了一些說不清的東西。看來他在此次破解封印中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解開了嗎?”韓楓看着空中那奇異的景象,喃喃自語着,“裡面究竟是什麼寶貴的東西呢?”如此高級的封印,使他心中對裡面的東西充滿了好奇。

大約半茶盞的功夫卷軸的紫色光華慢慢淡去,回覆了原先的樣子。韓楓把它從地上輕輕撿起,卷軸的身上已經多了一道淺淺的裂縫。原先的硃砂紅筆畫出的封印已經消失不見。

尋到一塊光滑的大青石,他把卷軸置於其上,慢慢展開。隨着畫軸的滾動,露出了裡面的廬山真面目,看着眼前的這一切,韓楓不禁啞然。原來,畫軸裡面既不是什麼武功秘笈,也不是什麼藏寶圖,而是一張女人的裸體**。雖然韓楓天性不羈,愛美女勝過喝酒,但猛然面對這一張活色生香的美女裸體圖,也不禁變得面紅耳赤起來......

那畫中的女子風鬟霧鬢,風盈窈窕,胸前兩點硃紅令人遐思無限......韓楓只覺得那畫中的女子柳眉含煙,眼波流動,溫香欲語嫵媚之極。看着看着他忽然覺得那美人動了,他揉揉眼睛定睛細看。沒錯,那女子此時正用一隻手捂住了櫻桃小口,低低地笑着,韓楓正自大驚,那妖豔的女子忽然從尺半的畫軸上飄忽而下。那女子一出紙面迎風而長霎時有真人大小,長身而立身材高挑胸前高挺,盈盈細腰,修長玉腿,冰肌玉骨......山洞裡好像一下子忽然亮了起來。

“你......你是什麼人?”韓楓雖然武學絕高,也被這一情景嚇了一跳,口中像塞了一個雞蛋,一時間竟有些口齒不清了,“爲什麼出現在這裡?”暗色蓋住了他紅色的臉。

那嫵媚如水的女子白生生的腳踩在洞中的青石路上,一束柔若無骨的細腰竟向韓楓拜了下去,露出身後光滑如玉的後背。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使妾身能重見天日。”聲音宛若清風柔柔弱弱惹人憐愛。

韓楓畢竟非是常人,這時已經沒有了初時的慌亂,定下神來,靈臺清明,手中已暗暗捏了符訣,喝道:“你是何方妖物,爲何隱藏於畫中?快如實招來,否則莫怪......”聲音漸轉凌厲。

那女子慌道:“公子莫驚,容妾身慢慢細說。”

“你,你先穿上衣服再說。”韓楓低聲道。

“是,公子稍候!”那女子忽然伸手向那幅畫軸中一招,一件輕紗已披在了身上,白紗透明,隱隱間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更加惹火,韓楓只覺的鼻血差一點沒噴出來,忙凝神站立,心中嘆息道:“真是一絕代尤物,放在世上不知要迷死多少男人。”

那絕色美女並不知道韓楓心中所想,輕啓朱脣娓娓道出了一段秘辛。

原來她本是一千年前的波月國的一個公主,自幼即美若天仙,深得皇帝皇后的喜愛。

但美麗無罪美麗的人卻招來罪過,當時波月帝國東邊的納西帝國是當時最強大的國家。當時的納西大皇帝向波月皇帝求婚。按道理說這是當時最合適的聯姻了。只是不巧的是當時的納西大皇帝已經八十一歲,是已經入土半截的垂垂老朽了,而當時的波月公主卻是正當妙齡的十六歲。聽到這個消息後如遭霹靂幾次尋死不成。當時的波月皇帝皇后也是疼徹心扉日夜難眠。

最後,有謀臣獻出一李代桃僵之計,在民間選一美女送去,而怕事情暴露,又請幾名符道高手合力把波月公主的靈魂封印在這幅畫作之中,把她的肉體放於玄冰棺中,只等事情過後再讓波月公主復活。

沒想到世事弄人,封印波月公主的第三年,波月皇帝卻因病駕崩,然後皇后也隨駕西去。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以至於就塵封起來......

“世事無常,白雲蒼狗,紅顏禍水,誤國誤民,此言不假。”韓楓自幼讀史,從書中看慣了悲歡離合,此時仍不勝唏噓。

“原來你是一千年孤魂?”

“妾身不完全是魂魄,這卷軸乃是當時波月國的寶物,有溫養魂靈之效,歷經千年,妾身已魂魄堅固,可稱之爲妖靈......”

兩人交談一陣不知不覺深夜將過,黎明既至。韓楓道:“今日你已重見天日,就此別過,你也好自去尋好的人家轉世爲生。”見他要走,那女子不由急道:“如果公子一去,妾身在這荒山野嶺之中,遇到什麼妖物沒有防身之法,必然會魂飛魄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求公子能大發慈悲,帶妾身到安全的地界,擇一良辰吉時容妾身再次別去。”說罷哭泣不止。韓楓見她說得懇切,又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答應了她。

“可是我一個大男人又如何帶你個女子呢?”

看着他撓頭的樣子,那波月公主不由掩嘴低笑,一時間洞內如百花盛開,公子忘了我從哪裡而來?韓楓不由失笑,差點忘了她可以在畫中藏身。

“在下要長途奔波,一路風餐露宿公主跟着在下要吃苦了。”韓楓苦笑道,轉身行去。

“公子以後可以叫我夜華。”那女子巧笑嫣然,“我能重見天日全賴公子之功,大恩不言謝......”在柔聲細語中,那女子向畫軸飄去,韓楓沒有看到的是那女子在轉身的剎那,臉上狡黠如小狐狸般的笑容。她只告訴了韓楓一部分實情,沒有說出來一句最重要的話,是在她被封印的當時,波月國那位偉大先知的預言:你從封印出來之時,第一位見到的男子就是你的丈夫。

......

......

這是玄黃大陸靠近西部的一個小山村,村中的老人閒暇時給孩子們講故事,傳說這片天地無數年前曾經發生過一場神仙之間的大戰,日月變色,九天流火。有一隻鳳凰在那場大戰中隕落在此,因此那片綠色的山嶺故名落鳳嶺,這個不起眼的小山村也就有了一個美麗的名字:落鳳村。

落鳳村只有幾十戶人家,村中雞犬相聞,民風淳厚,多少年來人們在此安居樂業。

傍晚,夕陽拖着自己紅紗正在精心的打扮,金黃鋪滿了美麗的田野,一條小溪淙淙的傍着山村流過,銀珠碎玉悅耳動聽。

一名風塵僕僕的年輕人在溪邊喝了兩口水,洗了一把臉,踏着滿地的金黃,走進了這如畫一般的小山村。那少年一襲黑衣,一頭烏黑的長髮鬆鬆地繫着,面如冠玉,深邃的眸子朗若寒星,臉上掛着一臉懶懶的人畜無害的微笑......

這少年正是韓楓,他正在趕往無雙城的路上,幾個月的匆匆趕路,使他準備的食物等日常用品早已消耗一空,可惡的小胖又總是催促討要美味來吃,煩的韓楓沒有辦法,只有停下來向村民購買一些必用品。

奇怪的是他幾乎走遍了全村幾十戶人家,卻是家家上門戶戶緊閉,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難道村中出了什麼事?韓楓心中犯起嘀咕。眼看紅日西墜,他沒有辦法,只好打算到別處去想想辦法。

“吱呀”一聲一個緊閉的柴門忽然開了一條窄窄的門縫,擠出了一個蒼老的腦袋,是一個年老的婦人。那老婦人神情慌張,連連向韓楓招手。他走了過去,那老婦人急急把他拉進了柴門。走進老婦人低仄的茅屋,韓楓還沒有開口,那老婦人已經低聲道:“小哥,你是外鄉人吧?”韓楓點點頭沒有說話。

“小夥子,你快點走吧,這裡不能久留!”看着老婦人淳樸慈愛的臉,韓楓心中有一絲暖意。“不知婆婆能否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村裡一個人也沒有?”

老婦人眼中帶着深深的敬畏,“黑將軍五百年大壽今夜子時神仙們都要來祝賀赴宴,生人迴避!”

“哦!”韓楓來了興趣,他想起了從烏鴉神君身上得到的那張紫色帖子。

“那是些什麼神仙?婆婆有沒有看到過?”

“我哪能看到神仙?那些神仙都住在深山裡,整日裡飛來飛去,老婆子哪能有幸看到?”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麼,“村裡每年都要向那些神仙奉獻一對資質好的少年男女,如果一旦被神仙選中,家裡會一步登天,五年前老張家的妹娃子就被選走了......”看着那老婦人眼中羨慕的神光,聽着她的喋喋不休,韓楓恍惚間覺得好像想到了自己家中的母親,雖然兩者相差巨大。

“哎呦,我差點忘了等會神仙會派人來取村裡的貢品,你可以去碰碰運氣......說不定......好處,千萬別說......外鄉人,......我的遠房外甥。”

“我不......”

“好事......”

一聲綿長的吆喝穿透屋櫺,隨風傳來:仙姑有令,全村男女老少,把準備好的貢品送至祠堂。

那老婦人走進屋裡提出一個早已用紅布包好的包裹,走了出來,拽着韓楓的手:“快點走吧,晚了仙姑會不高興的。”

看着那滿臉虔誠,滿臉期望的老婦人,韓楓把到了嘴邊的拒絕嚥了回去。他本是一個隨性之人,鬼使神差地跟着老婦人走去,沒想到卻成就了他一段非凡的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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