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八大王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人之臟器,以心爲重。簡言之,心臟就是人身的發動機。心臟強則氣血旺,氣血旺則百病除。韓楓體內兩顆珠子的運行就如同天上的日月之繞行,符合自然之道。兩顆珠子轉化而成的金色元力正深刻地改造着他的身體機能。他竟然感覺到隱隱間和外面月亮的氣機遙相呼應。不知不覺中那如雪的月光竟然都吸引到他的身上來了,周圍暗淡了許多。韓楓全身沐浴在月光之中,全身都散發着光潤而聖潔的光華。

東方小心驚奇地看着這一切,韓楓的變化讓她有些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她進入了思考之中,好像傳說中的天人合一之境。可是又不像,誰會相信這奪天地造化的神奇會出現在一個只有化形下乘之境的境界中。爲什麼這樣,她忽然覺得從韓楓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些光華竟然把她也籠罩了進去。她能敏感地覺察到那些光華竟帶動着她體內的元力運轉起來。這些光華竟然有無比的生機。她也盤坐而起,閉目運起功來……

月亮漸漸淡了下去,韓楓就如一個巨大的發光體一般。把屋中照得雪亮。他卻不自知,只是沉浸在那無比美妙的境界中。

曉露風寒,啓明星開始在天邊閃耀,不知東方之既白。

韓楓慢慢睜開了眼睛,他只覺得自己神清氣爽,有一種想要飛起來的感覺。試着一運力,體內的元力澎湃如滔滔的商江水。眼中閃動着喜悅的光華。從淡淡的驚喜中醒來,他纔回過神來,忽然感覺有一物壓在身上,猛然低下頭去,卻發現那美麗的東方小心不知什麼時候趴在自己的身邊睡着了。長長的睫毛蓋着明媚的大眼睛,偶爾間輕輕動着,面色紅潤有如嬰兒,看上去竟是那般可愛。

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韓楓猛然發覺急忙轉過頭去,他這才發覺自己竟然看得有些發呆。心中暗贊真是天生尤物,不知她穿上女裝又是什麼樣子。按捺住心中的陰暗想法,韓楓仔細回想,自己昨晚是否有非禮的行爲,卻怎麼也想不出來了……

伸出手去,他想要把東方小心挪開,好立起身來。觸手柔軟無骨,好似軟玉做成的一般。不小心手指滑過少女的肌膚,柔滑似溫玉一般,竟讓人捨不得放手。韓楓不由把手指又有意無意地輕輕撫摸了一下。少女夢中“嗯”了一聲,韓楓嚇得險些放手,忙定定心神,小心放好。

高擡腿,輕邁步,韓楓好容易才從門縫中溜了出來。他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卻沒有看見,此刻少女臉上浮現出來的淡淡笑意。

天,終於大亮。老婦人來叫兩人進早餐,碰上了正在院子裡吐納調息的韓楓。不由說道:“公子起的真早,難道昨晚沒睡嗎?”

韓楓張嘴剛要說話,裡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東方小心正站在門口。他偷眼瞧去,後者的臉上容光煥發,生機勃勃的青春氣息撲面而來。她笑着叫了一聲老婆婆早。眼中的笑意卻灑向了韓楓,看在他的眼中竟有一種莫名的意味。

“哦,看看老婆婆做的什麼好吃的。”

韓楓逃一樣向着外屋走去,腳步飛快。

一碗稀粥,幾碟小菜,就是老婦人準備的早餐。雖然是山野中的常見之物,吃在嘴裡卻清香無比。韓楓竟然一連吃了好幾碗,一直見到了老婦人的鍋底。

飯後,兩人告辭,雖然老婦人一直推辭不就,但是她回到堂屋中時,一盞黃澄澄的金子仍然靜靜地躺在那裡。對這些淳樸善良的山野之人,韓楓從來不會吝嗇……

官道,一個岔路端端正正地躺在站在那裡,把來往的行人送向不同的方向。然後,分別……

兩個少年正在那岔路上爭執得激烈。一個高大魁梧淡金色的隨意地梳着,一個俊逸儒雅,一身黑衣更襯托出肌膚的白皙若玉。正是韓楓和神龍武院的院主東方小心。

“你去哪?”

話竟然同時從兩人嘴裡說出,真是異口同聲。頓了一頓,韓楓道:“我自然是回五雲城。”

“我也去五雲城。”東方小心的回答,讓韓楓吃了一驚,他不由問道:“你去五雲城做什麼?”

“你又去五雲城做什麼?”東方小心笑道。

“五雲城是我的家,我自然是常回家看看了。”

“我嗎,不告訴你,就是不告訴你……”

俊俏的美少年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她在故意逗韓楓生氣。一股無名火從他的心中升起,韓楓轉過頭去,賭氣不再理她。看韓楓生起氣來,東方小心笑道:“好了,不逗你了,你忘了本姑娘和第五狂徒有個約會。”韓楓自然不會忘了,他冷笑道,你的約定還有五個多月的時間,你現在去做什麼。東方小心生起氣來,本姑娘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去看花、去看人、去賞月、去看看天子腳下……要你來管。一番話說的韓楓喘不過氣來,他只有道一聲再見,轉身向着一條岔道走去。

走了幾步,發現那美少年還在身邊緊緊跟着,不由奇怪問道,姑娘我們已經分開了。姑娘冷笑道,路是你家的?沒有看見寫着一個韓字,本姑娘願意往哪裡走就往哪裡去。韓楓心中苦笑一聲,孤男寡女一路同行,總會惹人閒話的。東方小心咦了一聲,說道,本姑娘還不怕,你怕什麼?兩人吵吵鬧鬧,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出了好遠的路去。

……

今夜是十月十五,月亮早早地掛在了天空。草葉上的露珠有如粒粒的珍珠白亮剔透。人們不顧潮溼的露水,早早的來到了商江邊上。韓楓和東方小心來到的時候,商江邊上的人已經熙熙攘攘,一眼看去,竟有如無數的蝗蟲。

無邊無際的月華照得商江水白得晃眼。無論富人還是窮人都擺下香案,祭上三牲,在江邊祭拜。一時間繚繞的雲霧讓月亮都彷彿朦朧起來。韓楓心中暗道,看來人們都這八大王的迷信已經到了極點。旁邊的東方小心伸手撩了撩吹亂的青絲,眼神中有些凝重,這八大王能讓這麼多人來信奉它,一定不是尋常之輩,等會兒,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大意。他點點頭,心中有了一絲警惕。

韓楓忽然發現在人羣中有一些拿刀佩劍的武林中人在人羣中逡巡,太陽穴高聳,二目入神一望即知乃是高手。甚至還有一些出家的道士和尚混雜其中,真是各色人等俱有……東方小心顯然也有發現,眼中的鄭重之意漸濃。

不知不覺,亥時已過,子時來臨,白色的月華更盛,照得江面有如白晝一般,讓人分不清哪裡是水哪裡是天,真是水天一色……風慢慢大了,平靜的江水也漸漸有了波濤。

韓楓忽然敏銳地覺得空中的氣機有所紊亂,天地間的元力竟然亂竄了起來。變化雖然輕微,但是他敏感的覺察到了。一種怪異的感覺浮上他的心頭。“有變化。”他低聲喝道。提醒身邊的東方小心小心一些……他把目光投向了遠處。

時間不斷過去,那種奇怪的波動越來越烈。韓楓心中的警惕已經提升到了極點,元力開始運轉,隨時準備迎接到來的不測。

“八大王顯靈了……”

一個激動的聲音忽然喊了起來,一時間,人聲雷動。岸上好像開了鍋一般,煮得整個江面都沸沸揚揚。

順着人們的目光看去,卻正是那黿頭渚的方向。只見一個光團正懸於江面上的半空之中。那光團看上去足有數丈方圓,呈橢圓形,全部裹在融融的月光之中,像極了一個巨大的光球。光團在江面上空載沉載浮,那無數的月華竟然都好像被它吞噬了進去。無論天上的還是水中的都照射在了它的身上,竟然成了一道奇景。周圍的月華好像被它凝成了一道巨大無匹的白練,有如實體一般……

一種奇怪的如牛吼般的聲音在江面上響起,震動的江水跟着翻滾不休。讓人聽得出那物甚是高興……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天上的月光漸漸淡了。那物身上的光華也不再是那麼濃厚,它吼得一聲,浪濤回聲。它竟然緩緩地朝着韓楓他們的岸邊飄浮而來。那物看慢實快,空中的風開始加劇。

風從平地颳起吹得甚急,竟帶着淡淡的黑色,把月亮的光華都掩映了去。有人開始站不住腳,抓緊了身邊的東西。一聲吼叫響起,風驟然狂烈了起來。人們紛紛走避,忙亂中竟然有人跌入商江裡去了。滔滔的江水旋即把人吞噬而去。岸上哭喊叫嚷之聲四起。

那些祭祀的豬羊等三牲隨着肆虐的狂風都刮進江水中去,翻滾不見了。

……

“何方妖物,禍害人間。還不交出寶物,早早退去,饒你不死。”

隨着如雷的喝聲,一道寒光從岸邊亮起,如閃電一般直奔空中的那巨大光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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