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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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新聞中所報道,林莫臣是拿自己的錢,在風臣投資開了個個人賬戶。▲∴,再從團隊裡抽調了幾個得力的人過來操作。所以這筆錢最後到底是賺是賠,目前看來風臣集團是不會受半點影響的。全由他個人承擔。

一向穩重老辣的風臣集團ceo周知溯,在出差回來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來找林莫臣。

他說:“我們一直都在密切關注股市動向。你我也都認爲,大盤這個走勢,離反彈不遠了。但現在看來,下跌勢頭並未完全止住。如果進入,並不是我們之前一直等待的最佳抄底時機。再看幾天不行嗎?你別衝動。”

林莫臣答:“我是衝動了。但並不後悔。”

——

木寒夏在雨幕前,站了很久。然後拿出手機,給林莫臣打了過去。

然而無人接聽。

她想對他說,不是要讓他拿自己的錢去冒險,不是要他跟自己一樣犯傻。那天他們都那麼衝動,她只是……想要他更理解她,她也知道自己應該更理解他。

但現在,已成定局,他隻身入市了。

木寒夏坐回電腦前,打開股市圖。她其實從未認真看過股市、k線圖等等。也不太懂,他曾經縱橫馳騁過的這個領域。但今天這個時刻,當她看到股市的曲線不斷跳水下行,一片慘淡的綠色,每一個單調的數字,每一段曲折的線條,於她眼裡,彷彿都有了驚心動魄的意義。

隔着屏幕,她就像是看到了他。此刻,他是否阻隔掉外界所有聲音,指揮着自己的團隊,在電腦前操作着?可股市這麼大,現在她並不知道他在哪裡。她只能看到幾乎所有股票都在跌,看到有資金不斷流進流出。她懂得那是做空和護盤的雙方,正在搏鬥博弈。這是一片沒有硝煙沒有聲音唯有數字的慘烈戰場。

此時,是3050點。

這一天,股市暴跌7%。無數人在股市血肉成泥,賠得喘不過氣來。

然而,林莫臣即使是個人賬戶,87億金額也不小。加之他在投資界的赫赫聲名,他的資金流向和投資表現,也受到外界的廣泛關注。這天傍晚,木寒夏看到了這樣一段分析報道:“今日開盤後,林氏個人資金分批入市,所買入數支股票,股價均大幅拉昇。同時亦有不少投資者追隨,實現逆市上揚。但因午後大盤暴跌,受大盤整體拖累,林氏最終依然蒙受一定損失。我們將繼續跟蹤其後續投資表現。”

晚上,雨停了。木寒夏躺在牀上,全無睡意。就在這時,手機響了。她看着屏幕上那個名字,心彷彿也隨着夜星懸了起來。她接起:“喂。”

林莫臣沉靜的聲音傳來:“白天在開會,給他們佈置投資策略。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木寒夏靜了一瞬,說:“你別這樣,別投了,從股市裡退出來。”

林莫臣沉默了一會兒,笑了:“既然進了,哪還有退的道理?男人一言九鼎,我會陪你護盤。別擔心,我有分寸。”

木寒夏擡起頭,望見窗外清亮的星光。然後聽到林莫臣在她耳邊低聲說:“晚安,summer。”

“晚安,莫臣。”

木寒夏這一晚,竟覺得很累,疲憊至極,彷彿全身都鬆了下來,什麼東西徹底釋放了一般。她意外地睡得很沉,睡得很香。可是天剛矇矇亮,她就醒了。睜開眼,看到天氣徹底放晴,沒有雨水,也沒有烏雲。

她就這麼躺了一會兒,起身換衣服下樓。

樓下很寧靜,花圃邊也空空蕩蕩。除了她,沒有別人。她沿着平日的線路,開始緩緩跑步。當路過風臣時,她擡起頭,看到這座恢宏的大廈上,林莫臣的窗口是暗着的。倒是有另一個樓層,有一片區域,始終亮着數盞燈。

——

第二天上午,木寒夏在醫院辦理張梓的身後事,空閒時立刻打開手機軟件看盤。

然而這一天看到的消息,卻更令她心潮波動。是怎樣的波動呢?信他,擔心他,期待,感動?

她知道他在投資中是與衆不同的,她知道他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決斷力,力挽狂瀾也絕非難事。但是她沒想到,他在這樣不明朗甚至看起來糟糕的行情下進入,卻依然計劃周全、步步爲營。

這一天,股市依然是跌的,跌掉了4%,但比前一天已經好些了。一片哀鴻遍野裡,林莫臣所買進的數支優質股票,維持小跌,甚至幾支還略有所上漲。而他亦宣佈拿出10個億,增持風臣的股票。

大股東增持,這樣的舉動,自然引起外界廣泛關注。輿論紛紛猜測,林莫臣是否已對這輪行情看漲,並且對風臣未來的發展充滿信心。以至於這天收盤時,風臣自身的股票還逆市漲停。

而他買入的另一支股票,雖然金額不多,只有2000萬,卻也引起輿論關注。

這支股票,是方宜。

爲什麼他會買入競爭對手的股票?是未來即將有合作,還是看好方宜的發展?,10億元的增持,可見其對風臣自身的發展非常有信心,那他怎麼會買入方宜呢?聯繫到前期傳出的消息——方宜即將推出新型可穿戴電子設備產品,人們紛紛猜測,林莫臣突然看好方宜,很可能是與這項新技術有關。於是媒體們也開始關注這項新技術的發展、何時正式推出。而對於此,風臣集團代表林莫臣個人的發言人,笑而不答,並未否認。

……

這晚,木寒夏只收到林莫臣發來的一條短信:“晚安,好夢。”

她擡頭看着對面大廈上,亮着的那盞燈,回覆:“謝謝你,晚安。”

第三天。

不知是股市真的到了底部,終於開始反彈,還是林莫臣這個人,當真是運勢不可擋。從上午開始,連木寒夏都注意到,大筆資金開始陸續流入,多支股票頻繁換手。

然後整個大盤,開始漲了。

一直漲。連震盪都是小幅的。像是蘊積着某種力量,又像是壓抑後的終於爆發。最終收市時,大盤漲了5%。而林莫臣買入的所有股票,全部漲停。

……

木寒夏是在這天傍晚,再去風臣的。

搭乘的是總裁專梯,到林莫臣的辦公室門口時,孫志悄聲替她打開門,說:“剛結束會議,他隨便吃了點東西,現在在裡面休息。”木寒夏點點頭:“謝謝。”孫志只是微笑。

林莫臣現在辦公的地方,不是頂層董事長辦公室,而是樓下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木寒夏推門進去時,就見一室落日的餘暉,很靜。這房間不大,素淨簡潔的文件櫃、桌椅。然後就是一整排幾臺電腦,桌上散落着許多文件資料。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林莫臣就坐在書桌後,椅子往後放平了,他仰頭靠在裡面,睡着了。

木寒夏望着他平靜的容顏,還有他搭在扶手上的手,削瘦、白皙而平穩。她沒發出聲音,在他身旁的一張椅子裡坐了下來,安靜地凝望着他。

他的呼吸很均勻,眉頭在睡夢中,似乎還習慣性地輕鎖着。臉色也有些蒼白,嘴脣有些幹。必然是水也沒怎麼顧上喝。她看得失神,伸出手去,輕輕觸碰他那輕蹙的眉。

可手還沒碰到他的臉,就被抓住了。他睜開眼睛,那雙眼竟清明無比。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誰也沒動。

她說:“你沒睡着?”

他答:“剛要睡着,你進來了。”

木寒夏把手指往回抽,可他哪裡會放,伸手攬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拉進懷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木寒夏靜默未語,也沒動,擡頭看着他。他已閉上眼睛,低頭深深吻了下來。

周圍很靜,兩個人也都沒動,一切似乎都是寂靜而柔和的。可這卻是個非常兇狠的吻。他扣着她的肩膀,掌握着她的後腦,瞬間撬開她的脣,與她撕扯糾纏。他吻得她連喘氣的空隙都沒有,奪去了她所有呼吸,像是要吻進她的身體深處去。

木寒夏是那樣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吻夾雜着男人爆發出的所有的愛和恨,不甘與渴求,**與執拗。他吻得她顫抖,吻得她生疼。而她亦跟以往每一次一樣,無法抗拒。這個男人這樣真切地就在她的眼前,擁有着她,愛惜着她。她無法不感覺到了被愛的喜悅,也感覺到被渴求的歸屬感。她伸出手,一寸寸撫摸他的輪廓。而他感覺到了,低下頭,亦任由她觸碰着,兩個人的臉,輕輕地,又極親暱地貼在一起。

原來他們根本無法真正分離。她想。

他們不會分離。他想。

什麼話也沒有說。

什麼話也不用說。

這樣小心翼翼的彼此觸碰了許久,她輕聲說:“林莫臣,那天對不起……我……”她低頭笑了:“我這幾天,擔心得不行。”

他將她按在胸口,說:“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不必擔心,我什麼時候,都不會讓你爲我擔心。”

這話還真是自大得不行。兩人又親了一會兒,她說:“我這兩天會離開……”

他的手臂陡然收緊,眼眸也沉沉地看着她。

“去趟貴州,完成張梓的遺願。”她說,“我離開一段時間,我想我需要冷靜,冷靜好好想想那天我們說過的話,好好地想想我,也想想你。整理好心情,再回來。”

他靜默了一會兒,問:“要去多久?”

“也許半個月左右。”

這時,外面也有人敲門了。木寒夏從他懷中站起來,他卻抓着她的手沒放。木寒夏溫柔地望着他,他亦用那深潭般的眼睛,回望着她。過了一會兒,他放開了手:“好,記得回來。”

這一次,請記得回來。

我的summer。

……

這一夜,當木寒夏獨坐在夜機上時,望着外面幽深的夜空,還有朦朧的星光。她想,不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纏綿入骨的愛情。有的人,遇到了,錯過了。有的人,放棄了,不敢了。

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在利益和真我的漩渦裡掙扎、抉擇。不是每個人,都會愛得這樣痛並快樂着,這樣轟轟烈烈起起伏伏地與一個人糾纏一生。

是傷痛,是不幸,可是否也是萬中無一的幸?

而當她駐足回首,當他俯身相求,當真愛第二次來臨。他要她去想,他不斷地問,這一次,這餘生,是要一人無聲安穩凋零,還是要陪他放肆燃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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