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若盈跑的很快,甚至生平第一次跑的這麼快。汗水滾落下臉頰,陽光照射下來,把整個人都要炸裂一樣。
空氣裡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只是拼命的奔跑,似乎想把所有的力氣用盡一般。
奔跑不過是一種形式,所想要的是隻是儘快趕到那個人身邊。即使從別人口裡聽到了關於她的隻字片語,卻無論如何也讓自己放心不下。
腦子卻又還記掛着那一天,她對自己決絕的話語,心口不免疼痛,但是擔心的心情甚過了所有,官若盈也再也顧不得其他,只是一心盼着看到官若盈。
寂靜無人的小道,一如先前,空曠無人,偶爾有幾隻鳥啼叫,也只是添了幾分疏懶的意味。陽光點着金色從楊樹周圍散落下來,密密麻麻地鋪了地上一層的金屑。車子停在了路口旁,揚起的灰塵遮住了前方,讓人看不清路途到底是整樣。
空氣裡無端地刮過一絲冷風,青晃晃的太陽當頭照耀着,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即使身上的汗珠如斷了線的水珠子流下,卻還是讓人的心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官若盈開始走的很慢,停住了奔跑的腳步,對於他來說,只能這樣緩慢。腦子裡閃過無數的畫面,張張清晰如在眼前,卻又不能伸手去抓住。只是心底寒冷,不知道怎麼來驅散。
帶着一點忐忑和不安,他輕輕釦響了銀色的大門環。
沉鈍的聲音響起,驚飛了一叢雀鳥撲扇着飛走。樹蔭裡投下的影子零碎地點在大門上,稀疏斑駁,恍惚間如在夢中。
門被打開,他勉強準備好的笑臉在看到來人之後卻又硬生生的止住,一瞬間彷彿疲憊全部都涌了過來,讓心感覺累的無力,連笑容也裝不下去。
門內,上官宇飛一身黑衣,清晃着神子,白玉似的臉頰在樹蔭裡看不出一點表情。他的眼睛微微閉闔,手指奇異地張開,只是佇立在門口,良久,才勾起一味意味深長的笑容看着官若盈。
“我要見她。”官若盈開口,視線越過了門縫,徑直朝裡面看去。聲音裡夾在着一絲疲憊,卻又異常的堅定。
上官宇飛輕笑,眼睛睜開半打,狹長的眼睛裡閃過不知名的光花身子卻是一閃,遮住了官若盈的視線。
“可笑,你不是已經和夏沙培一起了嗎?我已經告訴了官若盈,現在她正在睡午覺,恐怖不能見你吧。”上官宇飛的聲音帶着冷漠。
官若盈瞬的擡頭,睜着如血的眼睛,似鷹隼般的盯着他,“你竟然敢騙她!”
“騙她?”上官宇飛反問,狹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意,“這有什麼區別嗎?再過不久後不也是一樣嗎?官若盈,官若盈不是你的。”
官若盈不是你的。這句話像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在了官若盈的心口,心一沉,面上卻還是沒有一絲波瀾,他再也不想多說廢話,只是將門推開。大步走了進去。
上官宇飛也沒有攔着他,只是在門口自嘲地一笑,看着外面恍
花了眼的太陽,兀自沉迷着。
一路無阻,徑直來到了她的臥室。
這原本是自己熟悉之極的地方,連帶着旁邊的一些小玩意也是自己製備的,可是一來到,還是會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熟悉與陌生一起撲面而來,忍不住讓他停下了腳步。
到底還是急躁了些,連鞋子也忘了脫,點點淤泥落在地板上,給白璧無瑕的瓷板蓋一層新的污痕,屋子裡很近,窗戶都被緊緊的拉了起來,不透一絲縫,窗簾緊閉,看起來竟然嚴和的透不出一點陽光,讓人心生晦暗。
那個人,自己一直想見的人正蜷縮在角落裡。而是自己以前一味警告過她不能呆的地上。
冰冰冷冷的地上,寒氣逼人,她,從來不服天管,不服地管,連自己的話也未放在心上,是一個人太久了吧?所以纔會寂寞,因爲習慣一個人了吧,所以纔會看不見自己的關心。
她蜷縮在地板上,把身子縮成一團,被子幾乎將全身都掩蓋了起來,看不清模樣,看不清表情,只看到幾縷髮絲如墨般撲散在地上,有着淡淡氤氳的紫氣。
房間裡很昏暗,因爲將陽光都遮起來的緣故,所以一切都顯得朦朧,如果不仔細看,一定不能發現她躺在地上,雖然她的頭髮是那麼顯眼,幾乎讓自己一眼就能看到。只是沒有光澤,只是黯淡,只是用被子蓋住了全身,似乎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掩埋起來。
他輕輕地走了過去,踩着細碎的步伐,然後撩開了她臉上的那層被子。
她的雙眼緊閉,臉上是密密的一層細汗,神態看起來很不安詳,彷彿糾結於一個痛苦之中,臉上因爲埋在被子裡的緣故,剛剛揭開能夠看到一層不自然的紅色,空氣襲擊而來,很快又被冰冷所融化了下去,越濺蒼白的小臉在自己手中越來越透明,彷彿就快從他的手中消失一般。
似乎陷入了噩夢之中,正在經歷一件異常可怕的事情。
官若盈看見了她,突然平靜下來,任由心裡剛剛是多麼風起雲涌,驚慌是亂,似乎在見到她的一刻就全部被抹平了。
只是因爲見到她,所以心安。這些日子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她,想着她又如何,過的好不好,吃飯又沒有乖乖吃,是不是和以前一樣不懂得照顧自己。
“官若盈。。。。。。。。”他輕叫她的名字,彷彿在口中演練了千百萬變,她依舊緊閉着眼眸,好像沉睡了過去。
聲音開口,卻連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聲音太過低沉太過沙啞,好像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說過一樣突然蹦出來的嗓音,生澀的讓人落淚。
“官若盈,我該拿你怎麼辦?”他又再一次輕喚她的名字,忍不住將她輕輕地擁入了懷裡,動作輕柔如風,眼神低迷,溫潤如水。
“官若盈,官若盈,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很愛你?很愛恨愛,可是爲什麼你總要從我身邊逃走?是我做的不好,讓你不滿,還是你根本沒有喜歡過我?”他低低呢喃,聲
音低沉,恍惚間好像是一個失戀悲痛的男人在婉轉訴說自己的心思。
一滴淚從官若盈眼角滑過,滾落臉頰,“啪”的一聲濺在了地板上,但是聲音如此微小,兩個人彷彿都沒有聽見一般。
很久,官若盈只是輕輕抱着她,然後露着一種似哭樣的笑容神情恍惚。
只是不禁意地低下頭,然後看到了她粗糙包紮的手指,從外面還能看出淡淡的紅腫,心裡滑過一絲疼。
然後執起了她的手,似乎是感嘆般滴輕念道,“你看,沒有我在你身邊,你也總是弄傷手指。”
懷裡的人沒有動,只是能感覺到輕微的顫抖,他又自顧自地說道,“上次的傷口還沒有好,這次又受傷了,真是一點都不愛惜自己啊。上藥也上的這麼馬虎,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傷口感染會有什麼效果嗎?”
他似是責備,似是苦笑的話語讓她心口一顫。
從來沒有睡着後,從他踏進房間裡的第一步開始,她就清醒了,只是該怎麼樣開口,怎麼樣說話?
“你來就是爲了教訓我嗎?”她終於睜開了迷濛的雙眼,眼睛上蒙了一層縹緲的霧氣,神情怔凝,彷彿一汪綠水直直地望入了官若盈的心底。
官若盈抱着她的手一顫,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快清醒,然後與她對視,第一次從她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竟然憔悴地再也沒有了往昔的風采。
“官若盈,你知道我並沒有。”他輕輕牽起了一點笑容,然後伸手隨意一拉,窗簾被打開,陽光如豆子般涌了進來。
她不適地用手輕輕遮擋下了眼睛,這樣刺目的光線突然間一股腦涌了進來,刺的眼睛幾乎睜不開。
窗角的風鈴被輕輕地觸碰,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一串串音符飄蕩進來,彷彿要隨着陽光一起融入了心底一般。
官若盈暫且放開了她,走前一步,又將窗戶完全地拉了開來,微風透過玻璃窗斜斜地飛入,將一屋子的悶氣全部都趕走了,只留下了窗簾輕輕地翻舞,彷彿在和着音律輕起舞姿。
剎那間,光華涌動,陽光閃耀,綠影輕拂,遺落下來的最後一絲悶熱的空氣也全部消失殆盡,只留了輕風吹拂在臉頰上,只遺留了那麼一瓣似花非花,似葉非葉的影子,映入眼眸,探進心底,竟是再也不能忘掉。
“陽光是多麼美好的事情?爲什麼總要把自己關進黑暗?”官若盈的視線投入了窗外,似是感慨,似是無心地說着。眼睛裡是一片迷瀾的色彩。
她微微怔愣,隨即是反映過來,一把拉上了窗簾,帶着一點冰冷的口吻對他說,“你喜歡站在陽光下,可是我沒有,所有並不要把你的一切強加諸在我身上。”
屋子裡又從新迴歸了暗淡,只是風輕揚,撩起窗簾後,卻總還能有若有若現的陽光射了進來。
官若盈苦笑一聲,望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樣,
她呆住,眼睛裡閃過晶瑩的淚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