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死一般的靜,在場所有人,都不覺怔住了。
這石供奉今天吃錯藥了麼,怎麼會忽然站在卓凡一邊,去支持他了?
不只是內門的人不理解,即便是雜役房的衆多長老供奉,也全都不理解。呆呆地看着這個老頭兒,久久回不過味兒來。
“怎麼,老夫此言有何不對嗎?”緩緩地轉首,看了在場衆人一眼,石供奉不覺輕笑一聲,淡淡道:“卓凡的實力有目共睹,他若不能參加雙龍會,那是整個宗門的損失。所以一切有礙他出戰的障礙,都該被掃除,包括這陳舊的宗規也一樣!”
呃!
衆人還是呆愣愣地看着他,說不出一句話來,即便是邪無月也是忍不住狠狠眨眨眼睛,細細打量了他許久,才長出口氣道:“石供奉實乃明理之人,本宗也是這個意思,從今天開始,精英雜役房將着手開始挑選前往雙龍會的弟子,由卓凡一手負責。包括精英門、內門和外門,都要全力配合!”
“嗯,好,不過我們本來就是精英門的指導供奉,爲雙龍會訓練精英弟子的。現在雙龍會弟子的選拔任務,落到了精英雜役房頭上,我們是不是也過去繼續擔任指導之職?”這時,陽煞突然開口問道。
他們這是拿人手短,收了卓凡的禮物,也不好反對,只能得過且過順着他的意思去了。邪無月本就有意卓凡帶隊,力挺於他。更何況現在也拿了人家東西,即便卓凡鬧個彆扭,任性一下,吵着鬧着要主權,把弟子選拔的大權抓在自己手裡,選拔之地定在自己的地盤。這雖不合規矩,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力挺下去。
只要不違揹他的原則,與他利益衝突,邪無月自然盡開方便之門,力挺他到底。
這便是,行賄的力量!否則的話,邪無月一宗之主,又怎能容他如此胡鬧,做出這般不符規矩的事情!
果然,所有的規矩,都是要給有實力的人讓步的,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財力!
不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邪無月不置可否地道:“無所謂,只要那小子肯收你們,你們大可進駐,沒人攔着。反正那裡的長老供奉也不少,多你們三個也不多。”
聽到此言,三人彼此對視一眼,皆是無奈聳聳肩。想不到他們堂堂三個指導供奉,到那裡任職,居然還要經過一名弟子的首肯。
這在魔策宗數千年的歷史中,可是前所未見啊,算是開闢先河了。
而其餘那些內門長老供奉們,卻是一個個心中大驚,即便這卓凡實力再強,也是弟子身份,如今權勢之大,居然能夠影響長老供奉的歸屬,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可是,當他們看向石供奉那裡時,卻見他依舊一副淡然之色,絲毫不關心此事,他們便也只好哀嘆一聲,低下腦袋,不再言語了。
連他們的領頭者都不說話,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於是乎,大事已然敲定,在又商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細枝末節後,此次內門會議也算正式結束了。
“呵呵呵……原本一個小小的雜役房,宗門最底層的地方,現在居然一口氣竄到了宗門最高位置,都位於精英門之上了,也實在是諷刺啊。就那幫臭雜役,每天還在給老夫和弟子們打掃房間呢,現在,哼哼……”
“唉,你有什麼可不服的,誰讓那裡出了個孫猴子,直接把精英門給挑了呢?現在全宗上下都把他當寶貝一樣看待,如祖宗一般哄着供着,就指着他去雙龍會好好表現一番,給宗門爭回面子和利益呢。他要是你徒弟的話,你現在也能牛氣起來。說到底,還是那四個字,實力爲尊啊!”
……
一個個長老供奉,或三五成羣,或一二結伴,就今日的決意在發着牢騷,互相探討着,走出了大殿。
到最後,這裡只剩下邪無月和石供奉二人時,邪無月不禁一臉好奇地看向他,疑道:“石供奉,今天這太陽打哪邊升起來了,您老不跟我擡槓了?”
“呵呵呵……宗主見笑,老夫何時與您擡過槓?不過是爲宗門大義,據理力爭罷了。平時若有誤會,請宗主海涵。這一次,這卓凡的確出人意表,令人心生希望。老夫實在找不出,再苛責他的理由。只希望他能爲宗門立下大功績,這對整個宗門都是極好的!”深深地拜了拜,石供奉莞爾一笑。
邪無月緊緊地盯着他,卻是壓根不相信他口中所言。
見邪無月不言語,石供奉沉吟少許,又笑笑道:“若是宗主沒什麼大事的話,那老夫先告辭了。”
說着,他便馬上轉身,向外走去,邪無月就這麼看着他,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
可是,就在他快要跨出門檻的一剎那,一隻腳步卻是又停了下來,轉身看向邪無月,露出了一副老狐狸般的笑容,悠悠出聲:“呵呵呵……宗主,您剛剛有一句話說的很對,簡直深入老夫肺腑啊。長江後浪推前浪,呵呵,不錯。可是,他這一浪花太大,今天能讓宗規給他讓路,明天就不知是誰給他讓位了……”
“你說什麼?”眼瞳不覺一瞪,邪無月大吼出聲。
嘴角微微一翹,石供奉神秘一笑,不置可否:“老夫隨便說說,宗主不必在意。”
再次深深地拜了一下,石供奉終是轉身大踏步地離開了這裡,只是那大笑聲,卻是清晰地傳入了邪無月的耳中:“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不知前浪今何在,唯有灘前淚痕幹啊,哈哈哈……”
“石老頭兒!”
眼睛微微一眯,邪無月狠狠咬咬牙,雙拳攥起,已然明白他話中真意,再一想卓凡在宗門立足根基越發穩健,發展迅速超乎尋常,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絲芥蒂……
之後,內門的決意很快傳遍了整個宗門,這不禁又是引起了一番巨大的震動。內門外門的弟子,都快驚呆了。
以前這精英雜役房,不過是以利誘之,論起宗門地位,卻依舊是最下層的。只因爲弟子們不在乎這個名頭,只想得到實際利益,纔去投奔。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纔多久工夫,這個地方竟然已經站在了精英門之上,拿到了參加雙龍會的決定權。
也就是說,以後進精英雜役房,沒點實力,那是萬萬進不去的。
以前進精英門,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更何況現在精英門入精英雜役房,也得層層選拔,那還不億萬兵馬走鋼絲啊。
那能通過的機率,簡直微乎其微!
一時間,先前一直在觀望,沒能及時投奔精英雜役房的外門內門弟子們,現在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就差當場哭死了。
誰能想到,短短的幾個月工夫,這精英雜役房會發展得如此迅速!
而精英雜役房中的人,卻是一個個挺胸擡頭,滿是驕傲之色。尤其是後來,三位指導供奉把那些精英門的弟子拉過來,接受卓凡測試,進入這裡時,他們更是滿心自豪,腦袋仰得都快仰到屁股上了。
以前是他們削尖腦袋進精英門,那裡就彷彿是他們的終極目標,進入那裡,就是他們的一生志願!
可是現在,卻是正好相反,精英門的人擠破了腦袋往他們這裡鑽。果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們雜役房也有如此露臉的時候。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人帶來的,精英雜役房的建立者,大管家卓凡!
驀地,衆人對卓凡的崇敬,簡直迸發到了極點,達到了癡迷的程度。可是,雜役房這邊是開心了,但內門和外門的弟子卻遭罪了。
只因爲卓凡的一個命令,即便精英雜役房的人,也給我乾點雜役的事情。就這一句話,讓整個宗門裡出現了一批惹不起更躲不起的大爺!
碰!
一聲巨響,一隻青花瓷瓶登時摔碎在地,奎狼拿着把大掃把,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碎屑,接着又轉首看向另一邊,一個萬分委屈的面龐,悠然道:“你的花瓶啊!”
“是啊,極品官窯青花瓷,值不少靈石呢!”嘴角微微癟了癟,那青年都快哭了。
臉色不覺一沉,奎狼怒喝出聲:“身爲修者,拿靈石買這些玩意兒幹什麼?害老子打碎了,影響老子打掃的心情。滾出去,老子給你打掃乾淨!”
“不不不,奎狼師兄,這還是我自己來吧,不敢勞煩您……”
“放屁,卓管家交代的任務,我們每天都得做些雜役該乾的事,我豈能不做,你想讓老子被罰是不是,滾!”一聲怒喝,奎狼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男子一個哆嗦,不敢再說什麼,趕忙退了出去。可是他卻並不走遠,就在外面守着,心中忐忑不安。
不一會兒的工夫,便聽屋裡叮呤咣啷一陣亂響,他卻只能苦逼着一張面龐,在外面等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待到一刻鐘後,奎狼才大喇喇地從裡面走出來,掃把一扛,不置可否道:“打掃好了,進去吧,有些細節自己處理一下!”
“是是,師兄您辛苦了!”那青年忙不迭點頭,卑躬屈膝。奎狼滿意地點點腦袋,挺胸擡頭地離開了這裡。
那青年見他走遠,趕忙進屋一看,卻是登時呆住了。只見他的屋子,桌椅全部已經碎裂,連牆上都出現了幾個大窟窿。
這哪裡是打掃,根本就是拆遷的。
一想到自己的屋子,以後每天都要來這麼一個人橫掃一番,那青年就止不住地有種要哭的衝動。
現在的雜役房,就沒有個像樣的雜役了嗎?
沒錯,像樣的雜役都被派往去打掃長老供奉的房間了,剩下的這些精英雜役,纔會被派到外門和內門弟子這兒來做工。
因爲從來沒做過這些事情,實力又那麼強,所以他們打掃跟拆遷也沒什麼差別了。
不過對於這些拆遷大隊,內門和外門的弟子們卻是敢怒不敢言。只因爲,此時此刻,精英雜役房的雜役們,纔是宗門千挑萬選,選出來的最頂尖的高手。
他們就算有怨氣,理論自然沒什麼可說的,打架肯定打不過,最後說不定還被一個以下克上弄死,那就得不償失了。
頂着雜役的名頭,有宗規保護,實力卻是精英的實力,這纔是精英雜役房最逆天的地方。連一般長老供奉,都不敢招惹!
“老子明天一定要考上雜役房!”那名青年實在受不了了,仰天怒嚎,可是很快,又想到自己的這微末實力,只好無奈地搖了搖腦袋,哀嘆連連。
對了,因爲想要加入的人太多,即便是雜役房,現在都已經需要選拔,才能進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