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萬物芸芸天註定

反反覆覆的,一夜未曾安眠。

晨光透過薄薄的窗紙,將漂浮在空氣中的浮沉映照的清清楚楚,令它們無處可逃。

畫兒坐靠在牀邊沉沉睡着,她真的就這樣守了我一夜,才初春,夜還涼的很,她卻這樣傻傻的守着我。

輕聲的起身,拿過一旁的外衣輕覆在她的身上,轉頭,看到那空空的牀面,那並不是我的夢,木盒真的不在了。

“唉,”悠悠的長嘆,將心中的鬱結之氣傾吐而盡,餘下的便只有淡淡的失落。

下牀汲鞋,踱直房門口,慢慢的將門扉開了一個小口出去。

天氣到是出奇的好,陽光照在溼漉漉的梅枝上,跳動着點點的瑩光。

清廣的天空之下,我刁然獨立,暖陽灑落全身。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安慰着自己,若真的回不去了,在這終老此生也未必不可,失去了現代的技術,卻得到了更多,得失間我又可異地重生,走入新的生活。

“小姐,”身後,畫兒柔柔的聲音傳來,她還是醒了,“小姐醒了怎麼都不叫畫兒?”

回身,見她的眸子朦朧,意識不清,還未睡醒。想着這人世間爲何總是如此不公,若是在現代,依她十五、六歲的年齡正是賴在父母懷中撒嬌嘻鬧的年齡,可她卻要賣身王府,任人呼來喚去。

“畫兒,你再去睡會兒吧,瞧你的兩隻眼睛,都腫得跟燈籠似的。”

看着這傻傻的丫頭,有些心疼她。

“不了,畫兒比較想陪着小姐。”

我又怎會不明白,她黑亮亮的眸中毫不遮掩的是她的關心,是昨晚將她嚇到了吧。

“那,幫我去熬點粥吧,我想喝粥。”我需要一點自處的時間。

“好,畫兒這就去。”攏攏外衣,她小跑着離開。

梅香已然淡去,屬於它們最美的時候也已過去,褪去冷豔,生命亦走到了盡頭。

或許,屬於現代的冉莫言也像這梅花一樣消失了,現在的我,是屬於這個時代,這個身份的。

那麼,我就不能再自哀自憐,那樣對今後的生活一點幫助都沒有。

從今天開始,我要在這個歷史洪流中不曾聞的國度中自力更生。

而昨天遇到的那個豐瑾之,便是我要進行的第一步。

回房換了一身簡單易行動的衣服,找了個人傳了口信給畫兒和錢安,告之他們我出門閒逛去了,便一路問一路走的來到了豐莊。

豐莊在墚都算是大戶,問十人,人人都知道,連路邊的孩童都熱情的一路將我帶到了門口,不由感嘆,古人真是熱情。

大門洞開着,門外也無人站着,奇怪,難道就不怕小偷。

悄悄依着門側,探頭進去,猛的從內伸出一個頭來,嚇得我魂不符體,連連退後了數步,差點摔下臺階。

“呵呵,這位姑娘莫驚,莫驚。”

一位年約四十左右的長者,雙鬢微白,動行靈活,一個大步跨出門外來。

“姑娘,我這裡事的林管家,你找誰啊?”一張嬉笑的臉湊過來,我又後退一步。

“呃,我來找,豐瑾之。”忙掏出昨日他給我的玉佩,舉到他眼前,“他說在這兒可以找到他。”

那張布着細細皺紋的臉上,有錯愣,驚異,還有一絲不信,爾後反身走了兩三步又回過頭來,“姑娘你等着,讓老朽去問問啊。”

這位老者到是可愛,來去如風,說話處事還真有點像那老頑童。

淡笑着,從大門一直望去,直通前廳的丈餘小徑,由天青石輔就,兩側是半人高的花束盆景和假山奇石,再往內,便看不到了。

一身白袍的豐瑾之從右側的曲廊而來,大步流星,眉眼帶笑,身後小跑跟着剛纔的那位老者,似乎還在不停的說着些什麼,見到我正笑看着他,便止了話。

“豐大哥。”

“如此看來,莫言你仍不改這學武的念頭嘍。”瑾之笑問。

“小妹我打定主意的事是絕不會再反悔的。”花拳繡腿不是我所要,下了決定的事我定會用心努力。

“既是如此,大哥有言在先,學武之苦你可要忍的,累更要受的,否則大哥翻臉無情哦。”瑾之側頭,挑眉而言。

“知道了,大哥。”看着他認真的表情,我自然是不敢怠慢。這些我早有心理準備,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畏縮。

“那好,我們走吧。”

豐瑾之帶着我去了他的練功房,將管家探究的眼神阻隔在門外,從基本功開始教起,也展開了我猶如魔鬼訓練營的生活。

日落西山倦鳥歸。在豐莊一呆便是整整一日。

一整天下來,扎馬步扎的腿軟,記口決記得腦亂,到了後來只覺得精疲力竭。豐瑾之還非得留我吃了晚飯,這回,畫兒該着急了吧。

“莫言,大哥送你。”瑾之牽着馬,拉住我的袖,“天色已晚,姑娘家一個人獨行不安全。”

我回頭,想起那日晴天白日在大街上都會有人對我圖謀不詭,現在這時候是更危險了吧,更何況,我也實在是累得走不動了。

“那就有勞大哥了。”

瑾之利落的翻身上馬,俯身伸出手,我毫不猶豫的將手放入那大掌之中,借力上馬,穩穩的跨坐在他的身前。

“你住何處?”

他越過我的手肘拉住僵繩,將我牢牢的鎖在身前,看着前方問。

“玉王府。”我並不掩飾。

在我看來,瑾之絕不會於我不利,自然不用多加隱瞞。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這是疑人不信,信人不疑。

“你住在玉王府?”垂下視線,凌厲的眼神直衝着發頂而來。

“大哥莫亂猜疑,待我細細道來。”

瑾之一揮馬鞭,馬兒吃痛,撒開四蹄向前飛奔,我忙伸手攀住他的臂,卻仍被顛得歪歪扭扭的。

慢慢的,找尋到了那個起伏的規律,我鬆了口氣,毫不顧忌的依偎入他的懷中,慢慢的細述着前因後果。

自然,我隱藏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原來如此。”聽我講完一切,瑾之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莫言,日後有事不要忘了有大哥在,有何委屈不必對大哥有所隱瞞,只管如實說,大哥從小就想要有一個如你這般乖巧的妹妹,你算是了了我的一個心願啊。”

我不語,只是笑。

這世界好生奇怪,不曾想到了這兒,我不只多了個姐姐,居然還多了個大哥,果然是有得必有失。

“我看你還是住到豐莊來吧。”見我不語,他又顧自道。

“大哥,王爺待我極好,而且他還教我念書識字,我在那已經習慣了。”

“也罷,日後若住膩了,就住到大哥這兒來,只消和大哥說一聲便是。”

馬蹄踏過冷清的街道,頭頂的彎月撩起薄紗偷視着地上的一切,看那清風拂過臉龐,吹起一陣馨香,瑾之微眯着眼,沉醉其中。

到了王府門口,瑾之勒住僵繩,跳下馬,轉身將我抱下。

“大哥,日後也教我騎馬吧?”

笑靨如花,不容他拒絕。

“好,只要是你想學的,我一定教。”

輕移蓮步,雖沒有一步三回頭,但也回頭看了他一眼,才走到門前輕釦銅釦。

“莫言,”他突然出聲喚住我,“我明日再來接你。”

“不必了,我不知何時纔會出門,大哥只要對莫言敝開大門便可。”

“那是自然。”

錢安從內側打開大門,看到我,擠出一個笑臉,讓滿臉的皺紋都堆到了一塊兒,爾後又瞧見了站在臺階之下的欣長身影,神情一怔,低下頭去。

我回身一福,瑾之上馬回程,我側含笑着踏入門內,錢安緊隨其後,關上大門。

“小姐,王爺找了你一日了,可算是回來了。”錢安一直緊隨身後一步之遠,“王爺正在廂房等小姐呢,請隨我來。”

總覺得今日的錢安似有何處與往日不同,卻又如何都想不出來,今日是用腦過度了,只能由他帶領着一路向前。

只是,越行越迷惑,

“錢管家,這不是回我廂房的路,是不是走錯了?”按理,錢安在這府裡這麼多年,是絕不可能走錯路的,莫不是他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不成,還是,年老癡呆?

“這路沒錯,王爺吩咐給小姐一個單獨的小院,我就把沁院旁邊的蘭園整理了一下,從今以後小姐便住那了。”

沁院是玉詡居住的院落,它在東,蘭園在西,可是爲何要讓我住到蘭園去。沒開口問錢安,怕是他也不知玉詡的用意吧。

蘭園,顧名思義,院中種植着蘭花。

這喜陰的蘭花在這院中長的甚是嬌豔,千姿百態,種類繁多,對於我而言,只知這蘭花的嬌和香,卻分不清何謂春蘭、蕙蘭、寒蘭等。

月下的蘭園,幽雅而又靜逸,芳香襲來,更是令人忘卻塵事,尤記起李白的那句“幽蘭香風遠,蕙草流芳根”。

“莫言,”玉詡站在廂房門口,默望我流戀於花草這之中,我回首,在月兒灑下的一片光亮中嫣然而笑。

只是,看到他身側低頭跪着的畫兒時,笑意便僵在了脣角。

“畫兒,”我上前,想扶她起身,只是玉詡端站一旁,我又如何能越禮呢,“王爺,這是?不知畫兒是犯了什麼錯?”

“她是你的貼身丫頭,卻不知你的去向,第一次本王可以饒了她,這一次,絕不能再輕饒,否則豈不是亂了王府的規矩。”

玉詡轉身跨入廂房,不理會衆人。

提起襦裙,經過畫兒身邊,身子一怔,低頭看着她。

“小姐。”一聽自己難逃此劫,畫兒嚇得瑟瑟發攔,引得我更加內疚,一切皆是我引起的,現在卻讓畫兒受了苦。急急的跟着他進入房內。

玉詡坐在桌旁,慢慢的品着香茶,卻將我們嚇得心驚肉脫,他便是如此,不怒而威。

“王爺,此事錯在莫言,是我不想讓她跟着,纔沒告之她我的去向。”

“那定是她有什麼不是,才令你不想讓她跟着。”

我搖頭,真的是越描越黑。

“那,日後我出門都讓她跟着便是了,王爺,就放過畫兒吧,要不然,莫言內疚一輩子了。”

畫兒在一旁輕聲的抽噎着,更讓我心焦,完全沒料到自己的任性枉爲會害了旁人。

“罷了,今日有小姐替你求情,就再饒你一次,下不爲例,先下去吧。”他衝着畫兒說着,而我卻更覺得這些話是在警告我不可再隨性而爲。

“謝王爺,謝小姐。”

撐起已經發軟的雙腿,畫兒急急的退下。

“莫言,坐。”

略一擡首,雙目柔柔如那清風,拂過心間,不多想,我依然而坐。

“以後,你就是這府裡的小姐,本王的妹子,這就是你的家,可明白?”

“王爺?”怔怔的看着他俊逸的面容,這是真的?

他對着我笑,後又輕輕的嘆了口氣,似有滿腹的愁悵。

“本王自幼身體虛弱,父王便封我爲王爺,賜我府邸,在此而言,本王亦是無親無故之人。有道是最是無情帝王家,本王從未體會到家人一詞的真意,更無法瞭解這平凡人家所謂的親情冷暖,若是本王能給你一個家,一份親情,這些亦是我所得。”

“王爺,莫言何德何能,實在是高攀不起,我一介草民,怎敢和王爺稱兄道妹。”

“有何不可,這王爺不過是虛名,我空有這唬人的頭銜罷了,到是你,和容問的姐妹情誼讓我羨慕不已。”

不再自稱本王,他執意要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

“總面言之,莫言,留在王府,做我的親人。”

這一切皆爲真嗎,一夕之間,我有了這麼多的親人,沒了真實的感覺,令我怕的以爲這只是南柯一夢,夢醒之後仍是孤身一人,只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失去這種機會。

“好,莫言做王爺的親人。”

玉詡笑着,如浮雲流水,溫馨的令人不忍遺漏一秒。

“自從母妃去世,十年了,從未有人喚過我的名,莫言,叫我一聲玉詡可好?”

那輕柔的語調,重重的撞進心間,令人不忍回絕,哪怕是再難爲的事,也不願令他失望,更何況是如此簡單之事。

“玉詡。”輕輕的叫了聲,看他瞬間鮮活起來的眼神,盈盈的不似以往的無波無浪,不想看他淡去那份活力,又叫了一聲,“玉詡。”

“莫言,真慶幸能遇到你。”

噙着笑,他起身,無聲的離開了廂房。

最是無情帝王家。

他的話深深的嵌在我的心底。

這句話道盡了他的辛酸,被封了王爺,便註定失去了繼承王位的機會,我知那銅牆鐵壁的深宮大院內,還有兩位皇子與他年紀相當,太子之位本是他們三人之間的爭鬥,而這體弱多病的玉詡,自是被遺棄出局了。

但我卻爲他慶幸,若是他未被封王住在此地,要面對的不知是何樣的腥風血雨,而他那與人無爭的性子又怎能面對兄弟間的勾心鬥角。可離了王宮的他,也一併失去了親情,亦或是,那親情在宮中早已便不存在了,以至於他向我來乞求這份情。

罷了罷了,留下便留下,做親人便做親人,對我而言並無損失。

輕嘆着氣,起身走到門口,擡頭便看到了那清冷的夜空。

清朗星空,淺淺月光,悠悠情意,默默無言。

第三十七章 何處幾葉蕭蕭雨第六章 霧裡看花知誰是第七十五章 鏡花水月一場空第二十五章 滿目荒涼誰可語第二十九章 平地風波微微起第七十三章 塵埃落定風浪平第六十六章 生死由命天註定給我,你的愛第十三章 秋夜星月暗自傷第五十九章 心頭之病難自醫第五十三章 千里姻緣命中定第四十二章 迷霧重重前途茫(二)第四十章 聲聲催促憶當初第三章 相逢何必曾相識第二十六章 冷眼旁看世人情第七十一章 昔日恩怨一朝算第六十七章 深夜出逃避禍劫第十一章 風蕭雨兮殺破狼第七十五章 鏡花水月一場空第十一章 風蕭雨兮殺破狼第七十二章 腥風雪雨洗皇宮第二章 春暖人間又相逢第二十七章 朝堂初顯露鋒芒第四十一章 迷霧重重前途茫(一)第十三章 秋夜星月暗自傷第三十一章 輕風萬里道別離第二十五章 滿目荒涼誰可語第五十九章 心頭之病難自醫第十三章 秋夜星月暗自傷第二十四章 執手朝堂入仕門(二)第五十五章 悠悠心事與誰訴第三十七章 何處幾葉蕭蕭雨第三十六章 一別音容兩渺茫第二十九章 平地風波微微起終章第十七章 夜夜夢迴盼君至第三十九章 盈月無端照別離第二十六章 冷眼旁看世人情第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第四十二章 迷霧重重前途茫(二)終章第六十三章 從今許她自由身楔子第十章 情深意重誰人知第七十八章 陌花有意之瑾之第三十六章 一別音容兩渺茫第二十五章 滿目荒涼誰可語第五十六章 牢獄之災從天降第五十四章 一朝身份盡說破第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第十二章 心悅君兮君不知第六十六章 生死由命天註定第五十一章 白雨跳珠亂入塵第二十三章 執手朝堂入仕門(一)第四十二章 迷霧重重前途茫(二)第十二章 心悅君兮君不知第七十五章 鏡花水月一場空第五十三章 千里姻緣命中定第四章 芙蓉如面柳如眉第十二章 心悅君兮君不知第二十六章 冷眼旁看世人情第三十四章 站看青天行白雲第二十六章 冷眼旁看世人情第五十六章 牢獄之災從天降第六十章 多病所須惟藥物第七十五章 鏡花水月一場空第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第三十八章 繁花落盡只餘空第三十四章 站看青天行白雲第四十九章 他國相見故人面(一)第二十五章 滿目荒涼誰可語第三十三章 夜探相府會佳人第六十四章 鋌而走險盜證物第七十七章 陌花有意之奚彥第三十一章 輕風萬里道別離第七十章 當殿對質挑分明第三十八章 繁花落盡只餘空第九章 枯藤老樹藏仙人第二十九章 平地風波微微起第六十三章 從今許她自由身第五十八章 一場春夢空歡喜第十一章 風蕭雨兮殺破狼第三十五章 伊人離去淚盈盈第七十一章 昔日恩怨一朝算第七十章 當殿對質挑分明第二十七章 朝堂初顯露鋒芒第六十四章 鋌而走險盜證物給我,你的愛第六十七章 深夜出逃避禍劫第二十二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第四十八章 桃花落盡有誰憐第二十七章 朝堂初顯露鋒芒第三十八章 繁花落盡只餘空第二十四章 執手朝堂入仕門(二)第四十四章 一種煙波各自愁第二十七章 朝堂初顯露鋒芒第十六章 碧落黃泉兩不見第五十章 他國相見故人面(二)第三十七章 何處幾葉蕭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