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婉月

彎月,醉人。

微風,輕柔。

那一身紅裝的女孩子微微理了理額前的髮絲,柳眉輕皺,“如此大的人了,怎麼還哭鼻子呢?”

李一凡急忙擦了擦紅腫的雙眼,辯解道:“哪裡有...方纔,只是被風沙迷住了眼睛。”

那女孩子也不管李一凡,直接走到了房間內,雙眼打量了一週,“你就是我爹今天帶回來的那個小師弟麼?”

“你爹?”李一凡面色一愣。那女孩子看着他,笑道:“是啊,怎麼你不是麼?”

“鄭師父便是你爹?”李一凡開口問道。那女孩子嘿嘿笑了兩聲,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切...我爹竟然都沒告訴你麼?”

李一凡點了點頭,“師傅直接把我帶回來便先讓我休息了。”他略是一停頓,又開口說道:“不過,我聽劉師兄提起過你。”

那女孩子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嘿嘿,劉一刀倒是知趣。”

她細細打量着李一凡,只覺李一凡那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剎是好看,嘟囔道:“怎麼,一個男孩子長了雙這麼媚惑的眼睛?”她一邊說一邊繞着李一凡走了一圈,“小師弟,你叫什麼名字?”

李一凡撓了撓頭,“我叫李一凡。師姐,你叫什麼名字?”

她眼珠子一轉,“嘿嘿,你猜?”

李一凡只覺一陣無語。一滴冷汗冒了下來。這女孩子怎麼如此古靈精怪?比起小微微差多了。他一想到小微微,便瞬時失去了興致。李一凡輕輕嘆了口氣,擡頭望月,只覺月光寒到了心頭。

“彎月......”他還未說完。那女孩子猛然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李一凡回頭瞪大雙眼的望着她,“什麼...?”

“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叫婉月的?”那女孩子一臉驚訝。片刻,卻是恍然大悟道,“好啊!你敢騙我?!”

李一凡奇道:“我騙你?我騙你什麼了?”

婉月微微撇了撇嘴,“一定是劉師兄告訴你我的名字的。然後你卻在我面前裝作不知。故意引我上鉤對不對?”

李一凡無奈地笑了笑,到是沒有開口辯解,他也懶得辯解。他搖了搖頭,“婉月師姐,不知你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

婉月望着他,稚嫩的小臉之上一臉鄭重之色,“我就是來看看小師弟,以後,若是有人欺負你了,只管報我的名號,師姐一定會罩你的。”說完,還不忘拍了拍李一凡的肩膀。想她,從出生到現在也不過才十一二歲,除了墨魂宗內的人,就從來沒有見過其他人,整日被同門師兄稱作小師妹,這一下子忽然多了一個小師弟,當然要好好裝一裝師姐的樣子。

李一凡一陣氣結,卻是點了點頭,“如此,就多謝師姐了。”

婉月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明日拜完師,我帶你去一個好去處。”她說完,也不管李一凡,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房間。夜幕之下,那一團火紅,猶如舞動的精靈一般,天真而燦漫。

李一凡癡癡地望着逐漸

遠去的鄭婉月。曾幾何時,他也同眼前的這名女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只是,那些快樂的日子早已經隨着那場滅門浩劫灰飛煙滅了。

他默默的坐在牀邊,思緒卻被拉到了好遠。

他想到了那個白衣女子,想到了孃親,想到了莫寒,小微微,二胖子他們三人,又想到了那一團大火,還有墨陽師父。也不知師父到底死了沒有?以他那麼厲害的法術,想必一定能逃得掉吧?李一凡眉頭深鎖,細長的雙目微微紅腫。他右手伸進懷裡,卻是碰到了打小就掛在脖頸上的那顆不知名的珠子,只覺一陣清涼之意襲來。從此以後,恐怕就只剩下你與我爲伴了,他心間暗想,卻是繼續往裡伸,將無字古卷掏了出來,那刻着天玄變三個字的古樸玉佩卻是順勢掉了出來。

李一凡望着地面之上靜靜平躺着的玉佩,心頭悽苦,也不知擁有這種玉佩的究竟是什麼人,應該和村子被滅有着莫大的關係吧?他彎腰撿起玉佩,慢慢放在了懷裡。

昏黃的燭燈,搖曳。象在指尖舞動的妖靈一般。

李一凡緩緩打開了無字古卷,只見上面泛黃破舊的捲紙之上,竟是沒有任何印記。李一凡細眼打量了許久,終覺無趣,緩緩將它合起,掃了一下房間,卻是發現了一個空瓷瓶,順勢將這古卷扔了進去。可憐天下修真諸人苦番爭搶的至寶,卻是被李一凡這個肉眼不識的孩子隨意擺放於此,恐怕殺了他的心思都有了吧。

正待這時,劉一刀卻是抱着幾牀被褥走了進來,“小師弟,這些東西便放在這裡了。你先將就着用,明日在好好打掃一番。”

李一凡急忙雙手接過,道了聲謝。劉一刀常舒了一口氣,“方纔,半路之上,我碰見小師妹了。她是不是來過這裡?”

李一凡點了點頭,“恩,婉月師姐方纔來過。”

“你別介意,小師妹就是那個秉性,古靈精怪的很。”劉一刀笑道。李一凡搖了搖頭。“小師弟,你還有其他的事麼?如果沒事,我就先去休息了。”劉一刀問道。李一凡連忙擺了擺手,“劉師兄,你先去休息吧,我沒事。”

“那好,有事了就叫我。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別客氣。”劉一刀邊往外走邊囑咐道。李一凡點了點頭。

天際,星光點點,隱約可見。

李一凡關上屋門,鋪好了褥子,閉目躺在牀上,心間卻是想起了莫寒與小微微,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哪了,唉......

一聲輕嘆,一縷寂寞,沉浸在無比孤寂的荒涼之中。

誰可見,有一個少年,卻是在孤獨的墨夜之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喂!...起來了!!!”

李一凡微微睜開了雙眼,卻發現面前赫然映現着一副張牙咧嘴的鬼怪。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卻見那鬼怪猛然撕開了臉面,露出了一個小女孩的模樣。

李一凡看清來人,長長舒了一口氣,“婉月師姐,你嚇死我了!”一邊說一邊急切的拍着胸脯。婉月白了他一眼,“膽小鬼!趕緊起牀!我爹我娘還有劉師兄、鄭師兄都在大廳

等着你呢!”

李一凡聞言,心頭一急,連忙爬了起來,隨意抹了把臉,便跟着婉月跑了過去。

大廳之上。鄭清揚面色威嚴的坐於主位之上。旁側,卻是一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婦人右側卻是站立着兩個人,一個是劉一刀,另外一個瘦弱無比,尖嘴猴腮的想必便是鄭一劍了。李一凡此刻跪在大廳下方,恭恭敬敬的對着鄭清揚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遞上了杯茶水,鄭清揚接過,微微抿了一口,不耐煩地說道:“行了,就這樣把。今後你的課業便讓你大師兄劉一刀教給你吧。名字也不用換了。”

李一凡低頭,道了聲是。

鄭清揚旁側的那個中年婦人卻是開口道:“你是你師父收的第三個弟子,排行老三。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以後,你便將這裡當作自己的家。”

李一凡鼻尖微是一酸,對那婦人又是一拜,“多謝師孃。”

“行了,都散了吧。”鄭清揚擺了擺手,站起身,肥胖的身子三步兩晃的踱入了內間。

劉一刀走到李一凡面前,笑道:“從今以後,你便真的是我們的小師弟拉。”李一凡撓了撓頭,正待這時,那個尖嘴猴腮的瘦弱男子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小師弟,我是你二師兄鄭一劍。”

李一凡急忙又是一拜,“二師兄好。”

鄭一劍正要說話,婉月卻是急急跑了過來,拉着李一凡的胳膊便向外頭跑,“走,走,咱們別理會他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特別好玩。”

李一凡衝劉一刀二人尷尬地笑了笑,劉一刀一臉笑意地衝他擺了擺手,“去吧,去吧。明日,我在傳授你課業。”

婉月帶着他一路小跑穿過了院落,徑直往忘川峰頂跑去。

“師...師姐,你慢點...”李一凡被她拽的跑出了老遠,氣喘吁吁的說道。婉月回頭看了他一眼,停下腳步,“切,才跑了多大一會兒,你就累成這樣...身子真弱!”

李一凡低下頭,沒有說話,心中卻是一陣納悶,一個女孩子,力氣怎麼會那麼大的。

婉月擡頭看了看天空,只見那白雲之端,幾隻雛鷹啼鳴,自由自在的飛翔在天際。她猛然心間一陣沮喪坐於一塊岩石之上,“小師弟,外面...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你給我講講吧?”

李一凡看向她,只見她此刻眉頭深鎖,面龐之上說不出的落寞。“師...師姐,你沒有出去過麼?”

婉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從小到大,我便一直呆在這裡。從來就沒有見過外人,更不知道外邊是什麼樣子。”

李一凡一陣唏噓,苦澀道:“師姐,其實,外邊並不見得比這裡要強到哪去。”

“我還是想出去。”她說完,面龐之上一臉鄭重之色。

李一凡望着她,只覺此刻,婉月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哀傷,“師姐,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出去玩的。”

“一言爲定?”

“恩。”

遠處,風捲殘雲,山雨欲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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