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賁薨大人，剛纔……那個叫卡麥爾的傢伙是天使麼？”陳睿這一路沒有再碰到阻礙，只不過聖山之巔擁有很強的異力干擾，以他巔峰國度的實力，依然無法挪移，速度方面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越往前走越是如此。
“不錯，卡麥爾是八翼天使，平素頗爲好戰，但不要被表面所矇蔽，他的狡猾剛纔你也見識到了。我本想出其不意地解決掉他，卻不料被他察覺，不惜犧牲同伴逃走。”
陳睿皺了皺眉頭，賁薨雖然是靈魂體，但畢竟是巔峰僞神，要解決一個區區的巔峰半神，還需要這樣費周折？
賁薨感覺到了他的疑慮：“如果我的身體還在，要解決他只是彈指之間而已，但現在是靈魂體狀態，而卡麥爾擁有強大的防禦天賦和空間技能，剛好剋制我的力量，如果在這裡花費太多時間和力量，反而不划算。”
陳睿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沒有細究下去，又問道：“那兩個女人……安吉爾和安琪兒也是天使麼？”
“安吉爾和安琪兒確實是天使，但是那兩個女人只是達到超階的人類，頂着安吉爾和安琪兒兩個天使的名字而已，真正的安琪兒或安吉爾，應該早就隕落了。米迦勒這些傢伙，還真以爲自己成神了？居然這樣分封神侍……都是些自戀自大的傢伙！”
安吉爾和安琪兒，頂着天使名字的人類？伊斯約魯爾？澤洪恩？
真正的天使已經隕落了？
陳睿隱隱明白了什麼，口頭詢問的同時，腳下沒有絲毫停滯，迅速順着階梯朝上行進。
前方的信仰之力的濃郁愈發高了，伴隨着一股股危險的感覺，無形的壓力也在一步步增大。如果陳睿有充分的時間。可以停下來利用噬星等能力慢慢消化和吸收，將這些濃度極高的信仰之力一點一點化爲己用。
但是，他根本沒有這個時間，所以聖山的這些信仰之力就變成了最危險的武器。
一片樹葉、一粒塵土、一陣風……甚至是天上的月光，都變成了足以致命的東西。
當年修羅也曾遭遇到這種“天地萬物皆爲武器”的攻擊，不過那時候修羅的實力連國度級都沒有達到，顯得步履維艱。陳睿原本以爲憑着自己如今的實力，完全可以防禦甚至是免疫這種程度的攻擊，然而攻擊的威力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即便已經達到了國度巔峰，在這種環境中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也會形神俱滅。
陳睿有點明白了，這是一種規則的力量。無論是何等實力，只要進入聖山之巔的這個範圍，都會遇到這種致命的危險，就算賁薨這樣的僞神也不例外——除非，能夠因爲某種條件免疫，或者憑藉絕對的實力完全凌駕於“規則”之上。
陳睿竭力運用各種能力，在賁薨的指點和幫助下冒着“槍林彈雨”一步步前進着。漸漸的。信仰之力中又多了一種特別的氣息。這種氣息讓陳睿生出隱隱的熟悉感，似乎在什麼地方感受過，不是因爲上次修羅來到這裡的關係，而是本體真正的感覺。只是倉促間一時記不起來了。
“‘創造’的氣息！”賁薨精神一振，音調不由高了幾分，“快！快往前！”
陳睿才走了幾步，驀地停了下來。因爲他已經在解析之眼中發現了前方的異常——儘管他的視覺或其他感官還沒有察覺。
種族：無法判斷！
綜合實力：無法判斷！
這個反應當然是正確的，賁薨的聲音緊接着也響了起來：“停！”
前方隱隱現出一個身影來。這個身影一出現，所有的信仰攻擊之力頓時一變，彷彿被某種特殊的力量牽引着，漸漸平息了下來。
這種平息只是表面上的，陳睿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股更加恐怖的威勢正在不斷積累、壓縮、醞釀，一旦爆發，必當是數以倍計的可怕威力。
月光驟然明亮了許多，但並非是太陽那種耀眼，只是顯得更加晶瑩柔美，整個月色彷彿都被這個人影吸引了過來。
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男子，一襲白袍，沒有多餘的裝襯，金色的長髮散落在肩頭，儘管臉部有種若隱若現的朦朧，卻能從心裡感受到俊美無比的五官，簡直毫無瑕疵。
陳睿自認“阿瑟”的相貌已經是個大帥哥了，但在這男子面前一比，顯然是黯淡無光。
印象最深刻的渾身散發的那種聖潔的氣質，如旭日一般溫和，高高在上，令人不由自主生出自慚形穢的同時，還有種想要跪倒膜拜的衝動。
這種“膜拜”的感受，就算面對撒旦或沙利葉時陳睿都不曾產生過，只有在混沌之界中，面對那些巨大的“屍體”時，纔有過類似的感覺。
只不過，與本身是星系般浩瀚的“屍體”相比，這男子的氣質要遠遠不及，更多的是流於表面的“神聖”。以陳睿如今對信仰之力的認識，“聖潔”、“高高在上”、“膜拜”更多的是信仰之力所架構的“外衣”所致，而非“屍體”那種內在的真正特質。
儘管如此，這男子的氣勢和力量也根本不是陳睿現在所能匹敵的，如果不是賁薨的力量支持，只怕他已經被男子釋放出的氣息擊潰了。
這種實力！這種威勢！
至高三天使！
並非曾經見過的拉斐爾，那麼應該是加百列或者……
“米迦勒……”賁薨的聲音已經在陳睿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果然，是至高三天使之首，大天使長，米迦勒！
“賁薨？”彷彿聽到了賁薨在陳睿靈魂中的聲音，米迦勒開口了，聲音顯得渾厚而溫和，卻隱含着不怒自威的莊嚴。
“哼！米迦勒！很多年不見了。”看來兩人是舊識，面對着米迦勒，賁薨自知無法隱藏。但依然沒有脫離陳睿的身體。
“你居然捨棄了肉體？或者說，是在戰鬥中失去的……”米迦勒語氣中有一絲驚訝，“那麼，你闖入這個最高的神靈信仰之地，是爲了竊取創造之書？”
“最高的神靈信仰之地？”賁薨的聲音中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愚弄神靈的侍者啊，是否裝神弄鬼太久，連自己都欺騙了？”
米迦勒顯得十分平靜：“我並沒有欺騙自己，我還不是神。但已經隱隱摸到了通往那條路的一點門檻而已。”
“一點門檻？居然真的摸到了？”賁薨這次沒有恥笑，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看來你處心積慮，經營光明教會這麼多年。還真是有所斬獲。不過，摸到門檻不等於跨出那一步，這一點，你我都很清楚。”
“不錯，但無論如何，我都已經走在了你們的前面，包括撒旦。”米迦勒微微頷首。“好了，敘舊已經差不多了，接下來，你是選擇束手就擒？還是在戰鬥中……湮滅？”
“別急。大天使長大人，我先解釋一下來意吧。”賁薨嬌笑了起來，顯得不慌不忙，“我並沒有和你們幾個敵對的意思。否則我不會選擇這樣直接硬闖。我這次的確是爲了創造之書而來，但並非是要帶走它。而是想領悟一下完整的創造之力，看看有沒有辦法再造我的肉身。如果你幫助我這一次，我會記得你的人情，將來……真有什麼變故，我可以站在你這一邊。”
“‘幫助’？”米迦勒露出一個笑容，卻沒有半分笑意：“墮入黑暗的傢伙，你覺得，這個詞彙會出現在我們之間？”
“沒有永恆的敵人或朋友，光明和黑暗永遠都是並存的，如果沒有‘黑暗’的‘暗’，‘光明’又怎麼會如此光明？”
米迦勒冷笑道：“很可惜，即便是站在利益的角度，你也沒有我需要的籌碼。而且我根本不相信你，除非，你願意臣服於我。”
“哈哈！”賁薨彷彿聽到什麼最好笑的事情一般：“臣服你？米迦勒，你以爲竊取了一些信仰，就真把自己當成神了？”
“我說過，我還不是神靈，但毫無疑問，我已經成爲最接近神靈之人。”米迦勒身上的氣息漸漸變化起來，金髮無風自動，原本一直抑制的信仰之力開始顯出爆發的兆頭。
陳睿已經無法形容這種威勢的強大，就算是撒旦或沙利葉（可能沒有爆發真正的實力），都沒有給他如此可怕的壓迫感。
“我也給你一個選擇，讓開。”賁薨的聲音透着寒意，“否則，死！”
“很奇怪的自信，”米迦勒看了陳睿一眼，隨即搖搖頭：“我想象不出你有什麼把握，在聖山與我抗衡，別說是你只剩下靈魂，就算是你所有的狀態都是巔峰時期，也不是我的對手。難道你以爲這隻國度級的螻蟻，能夠成爲你脫身的關鍵？”
賁薨笑了，陳睿的身體受笑聲的牽引，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一絲毀滅本源的氣息。
“我想的不是‘脫身’，而且他也不是螻蟻，而是……一件能讓你、我，甚至所有的一切都灰飛煙滅的武器。”
這句話落在陳睿的耳中，頓時大吃了一驚。
“他是非常特殊的毀滅之體，而且凝聚了毀滅之書的完整本源之力。這個位置已經相當接近創造之書的位置了，只要我的用秘術激發引爆這個人體內的毀滅之力，發生數倍於自身本源以上的爆炸……你應該知道，完整的毀滅本源和完整的創造本源交錯的結果吧。”賁薨銀鈴般的笑聲響了起來，十分悅耳，聽在陳睿的耳中，卻是森然無比。
陳睿終於明白，爲什麼賁薨會選中他，來到地面世界，來到光明聖山了。
米迦勒目光頓時陰沉了下來，這隻“螻蟻”本身的力量氣息雖然微弱，卻蘊含着精純無比的毀滅法則，確實是毀滅本源之力……完整的？
賁薨的笑聲更加嫵媚了，陳睿身上的毀滅本源的氣息驟然增強了數十倍，就連米迦勒也不由動容。
毀滅和創造是兩種最初始的本源，也是兩種絕對相反的力量，除非有另一種力量作爲中介，否則完整本源爆發的威力直接交錯的話，會產生一種異變，發揮出數以倍計於本身的破壞力。屆時一切都將會被毀滅，然後又被重新產生，如此反覆，但原本的事物都會被抹殺掉。
那種“中介”的力量是米迦勒根本不可能擁有的，所以，如果真的威力爆發，即便米迦勒能僥倖逃得性命，但聖山甚至整個白崖都會遭遇滅頂之災，無數年的心血將毀於一旦。
如果是真正的創造之書和毀滅之書直接交錯，那麼整個世界、整個位面都將……
陳睿想要掙脫賁薨的靈魂之力或抑制毀滅本源之力，卻感覺身體已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彷彿被牽線的木偶一般，又驚又怒：“賁薨大人，你……”
“很驚訝麼？你以爲我和你簽訂了主從契約，就會對你徹底放心？可惜，我不是沙利葉，”賁薨的聲音溫柔得讓陳睿毛骨悚然：“儘管你的實力低微，但是我從來就沒有小看過你，能夠擺脫沙利葉掌控的人，又怎麼會是個簡單的角色？還記得之前在卡麥爾那裡嗎？那種美妙而銷魂的靈魂融合……那時候，我纔算是真正掌控了你。”
陳睿恍然大悟，賁薨之所以融合靈魂掌控他的身體，並不是爲了對付卡麥爾，而是借卡麥爾這個陳睿“無法抵抗”的半神實現對他的真正掌控，怪不得那麼費周折，都還讓卡麥爾逃了。就算沒有卡麥爾，面對着米迦勒這樣的強敵，賁薨也會藉故“融合”。
那個主從契約的簽訂，表面看來是陳睿的麻痹之計成功了，實際上，卻是他自己反被欺騙，放鬆了警惕。現在想來，當初賁薨在魔界悉心傳授陳睿毀滅本源法則的奧妙，同樣是爲了現在的這一幕。
如此心智和手段，這個女人只能用“可怕”來形容，饒是陳睿已經格外小心，依然着了道。
“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陳睿怒道。
“除了靈魂融合外，還有一種毒，融合了毀滅法則和威能的毒，我把它命名爲‘情’。對於你這種愚蠢的傢伙來說，無論親情友情或愛情，都是最大的羈絆，也是最毒的毒藥。所以，即便你有不凡的能力和智慧，也會被我輕易操控於股掌之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