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菲爾德的眼中隱藏着無邊的陰毒和憎恨,這段時間裡,他幾乎完全喪失了男性最重要的功能,終於對塞繆爾當初下的暗手有所察覺。可怕的是,這個暗算引起的創傷竟是難以治癒了,而他派出前往雷獄報復的人,卻意外地全被那個紅龍守衛阻攔了下來,無法得逞。
儘管加菲爾德是二皇子,但對於龍之谷的龍族,還是不敢過分得罪的,況且這件事的起因是他企圖對維羅妮卡不軌,是大大的醜聞,自然不能公開。
一個男人,“被”喪失了那種能力,簡直是滔天的恥辱和仇恨!所以他不僅要讓塞繆爾死無葬身之地,而且還要拉上整個坎普洛特家族!
溫特大主教這一次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對於有黑死徒嫌疑的人,教會的態度十分明確,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坎普洛特家族族長卡羅也在旁聽之列,這位前財政司司長新被釋放出獄,一直沒有吭聲,聽到這番話時,終於變了臉色。
雷克斯大帝的眼睛緩緩睜開:“坎普洛特家族,已經開革了塞繆爾。”
這一句話,將坎普洛特家族撇清了開來,卡羅頓時鬆了一口氣,看到臺上被禁錮的兒子,站起身來,想要說什麼,被身旁的四皇子盧克拉了一把,終是又坐了下來,彷彿在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作爲多年的臣子,卡羅已經明白雷克斯大帝的用意,這是一種平衡的手段,也是一種敲打。作爲一族的族長,他無法爲了這個兒子而犧牲整個家族,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有加菲爾德的證據,加上聖山大主教的確定,就算賠上坎普洛特家族,也無法改變塞繆爾的命運。
“塞繆爾。”雷克斯大帝開口說出了第二句話,“我要聽聽你自己的辯解。”
兩旁的衛士立刻解開了對塞繆爾言語能力的禁錮,塞繆爾並沒有急於辯解,而是沉默了片刻,答道:“陛下,我不是黑死徒。我的武器‘飛湮’當時被軍團長法格瑞斯將軍繳獲。這段時間裡,完全可能被人做手腳。至於‘飛湮’的來歷和我的實力……請恕我不便解釋。”
雷克斯大帝眉頭微微一挑,到這種地步,塞繆爾居然還要隱瞞——不管他是不是黑死徒,不管他背後是什麼勢力……總之。不被自己掌控的力量,寧可捨棄,這就是雷克斯的帝王之道,更準確的說,是帝王之術。
塞繆爾沒有再解釋,只是歉意地看了妻子喬安娜以及喬安娜身旁的伊娜一眼。
“無從辯解了吧。”加菲爾德眼中浮現出狠毒之色,“證據確鑿。居然還說自己不是黑死徒,誰會相信?”
“我相信他!”喬安娜大聲地說道,沒有再想什麼失禮或家族,這一刻。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我也相信。”以喬安娜侍女身份出席的伊娜也沒有再猶豫,因爲這可能是她最後表達自己心意的機會了。喬安娜看了伊娜一眼,兩女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從塞繆爾回答雷克斯大帝的那一刻開始,在場的貴族們就已經明白塞繆爾的結局了。自然沒有人會開口。
加菲爾德不屑地看着喬安娜和伊娜,開口道:“溫特大人。我想可以宣判了。”
溫特大主教點點頭:“我宣佈,塞繆爾……”
就在這個時候,會議堂後面的一個堅決的聲音響了起來。
“塞繆爾,不是黑死徒!”
衆人吃了一驚,齊齊朝後看去,就看到幾個人走了進來。
開口的是前方的一個穿着斗篷的男子,看不清面貌,肩上有一隻奇怪的生物,身旁有兩個男子,一個是拿着酒瓶,表情輕佻,另一個則穿着白色的長袍,竟然是光明教會的服飾,而那種服飾款式所代表的身份,讓有見識的貴族們紛紛露出驚色來。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一位將軍立刻喝斥了出來,駐守禁衛軍正要有所行動,被雷克斯大帝的手勢制止了,因爲雷克斯大帝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穿着教會服飾的男子,臉上微露動容之色。
“溫特,你可以宣判結果了,這位騎士,絕對不可能是黑死徒。”那個教會的男子對雷克斯大帝的方向微微躬身,開口說了一句。
“格拉林大人!”主審的溫特已經站起身來,對開口的男子遙遙施禮。
格拉林!光明教會三大樞機主教之一!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位男子的崇高身份了,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樞機主教,僅次於教皇和宗主教的教會首腦人物!
儘管聖山大主教遠比一般帝國或王國的大主教身份要高,但在這位樞機主教的面前,只有俯首的份。溫特以爲格拉林還沒弄清楚狀況,解釋道:“格拉林大人,這位塞繆爾騎士……”
“多餘的話不用說了,既然阿瑟閣下說他不是黑死徒,他就不是,明白嗎。”格拉林的語氣又重了幾分,“就好比,你、我都不是黑死徒。”
“阿瑟”這個名字落在雷克斯大帝的耳朵,微微一震,終於將注意力轉到了那個最前面的斗篷人身上。
格拉林最後那句話的含義讓溫特心中震駭,毫不猶豫開口道:“我宣佈,塞繆爾騎士,不是黑死徒!”
這個結果一宣佈,所有的貴族一陣轟然,加菲爾德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神轉折,怒道:“等一等!塞繆爾是黑死徒的證據已經確鑿,憑什麼證明他的清白!”
斗篷人指了指加菲爾德身旁的特立尼斯,對一旁還在喝酒的男子說道:“把那柄刀弄給我。”
喝酒的男子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對着特立尼斯的方向看了一眼。特立尼斯就感覺一股可怕的力量壓迫而來,頓時動彈不得,彷彿身處懸崖邊緣,下方就是沸騰的岩漿,眨眼間。全身已經被冷汗所浸透。
在衆目睽睽之下,“啪”一聲,特立尼斯竟然癱軟在地,渾身顫抖着露出恐懼的神情,而他手中原本捧着的那把塞繆爾的武器已經不見了,直接出現在那個喝酒男子的手中。
只是看了一眼,就讓已經無限接近真正聖級的黃金騎士特立尼斯……
而且,在場的絕大多數人,根本沒看清刀是怎麼到男子手中的。
許多將軍紛紛動容地站了起來。雷克斯大帝眼中驚色愈盛,手指已經輕輕撫上了左手中指的指環。
斗篷人這邊卻沒有人顯得太過驚訝,包括格拉林在內,只是斗篷人肩上的那個奇怪東西已經出現在了酒瓶男子旁邊,“手”中居然也多了一個酒瓶。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此時神秘的斗篷人已經接過了連鞘長刀,看了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只是被附加了一點黑暗力量罷了,拙劣的小手段……”
說着,他拔出了刀,高高舉起,就在那種毀滅氣息再次蔓延的時候。刀上忽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這光芒是如此強烈,彷彿太陽一般,毀滅的氣息瞬間被消弭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神聖而溫暖的光明力量。整個會議堂中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如此濃郁的光明之力!大主教溫特臉上交織着驚訝和虔誠,對着神秘的斗篷人深深躬身。
須臾,光芒漸漸從耀眼變成了晶瑩,似乎有什麼冠冕在斗篷人的頭上消失了。然後就看到這個神秘的男子朝着雷克斯的方向行了一禮,一步步走向了會議臺。
他沒有顯出過人力量。身上去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度,無論是加菲爾德或是盧克,竟然一時無法開口阻攔。
塞繆爾的目光一直注視這個神秘的斗篷人,眼神微微顫抖,就算是面對着死亡,也未曾有過這種情緒。事實上,從斗篷人進入這個會議堂那一刻起,這位黃金騎士的視線就沒有再離開過。
斗篷人來到了塞繆爾的面前,注視着他:“抱歉,我來遲了,我追隨者。”
塞繆爾的眼眶居然有些紅,單膝跪了下去,周圍的人驚訝地發現,塞繆爾身上的禁錮之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解開了。
“我的朋友,你是一位忠誠的追隨者,爲了保守秘密的承諾,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斗篷人將那把長刀“飛湮”緩緩壓在了塞繆爾的肩上。
“塞繆爾.坎普洛特,對了,你好像已經被開革出家族了,那麼……塞繆爾,無論我是否擁有力量或權勢,你是否願意爲我的榮耀而戰?”
“我終身的榮幸。”塞繆爾低下頭,手腕上現出鮮血,在空中凝成一個印記,“我以鮮血起誓,將化身利刃,爲主上斬卻一切荊棘。”
“我賜予你追隨的榮幸,無論何時何地。”斗篷人將長刀遞給了塞繆爾,塞繆爾恭敬地雙手接過,站起身來,顯得容光煥發,彷彿換了個人——殿下,當着雷克斯大帝,當着所有的人,認可了他追隨者的資格。
溫特大主教心中已經完全釋然:這一位神秘人擁有的光明力量,幾乎只有梵狄斯冕下才能與之並肩,他的追隨者,又怎麼可能是黑死徒?
“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敢當着陛下的面,收下這個黑死徒的嫌犯爲追隨者!”反應過來的加菲爾德頓時炸毛了。
“這是對整個龍煌帝國尊嚴的挑釁!來人!”四皇子盧克也大聲喝斥道,這可是在父皇面前表現的時候,決不能落於人後,周圍的將軍和貴族們紛紛站了起來。
“都給我住口!”開口的竟然是雷克斯大帝,這位龍煌帝國的最高統治者慢慢站起身來,目光緊緊地盯在了斗篷人模糊不清的臉上,“你,是誰?”
四周頓時鴉雀無聲,神秘人默然片刻,將斗篷朝後慢慢揭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