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拯救,什麼都沒有改變。
雷爾夫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無能爲力,知曉劇情也好,想要拯救也好,在命運面前似乎不值得一提。
在他離開之後,美杜莎依舊會因爲無盡的殺戮而魔化,無形之島的悲劇依舊會上演。他的所作所爲只是稍稍拖慢了一點腳步而已。
“該死的世界……”
黑暗中,雷爾夫努力掙扎。
這一次的漂流,他的狀態早已打損,體力已經消耗殆盡,手臂還廢了一隻,雖然提早服下靈藥,可恢復也需要時間。
在型月這個世界裡,他的所作所爲就像是阻攔奔騰的大海,即使拼勁全力也只是讓海水多翻了幾下浪花,之後再度回覆平常,而他自己則是變得滿身傷痕,生命垂危。
但就在這時,一陣吸引力吸住了他的身體,把他朝着未知的方向吸引過去,那個地方的氣息有些熟悉,雷爾夫來不及思考,眼前的黑暗便已經被光明所替代。
睜開眼睛,卻是處於一處類似於神殿的房間裡。
頭頂的天花板有着極其明顯的史詩文明風格,而他躺在一張石牀上。
歪頭一看,一衆身穿烏魯克服飾的人們跪倒在石牀下方,口中唸唸有詞,似乎在說些什麼,帶着一種奇異的韻律。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熟悉的聲音響起,雷爾夫回頭一看,身穿綠色長袍,頭戴面紗的典雅女子正微笑的站在牀邊。
那個人,他很熟悉,畢竟在烏魯克,他和她有着幾次交談。
“西杜麗?”
“嗯,看起來儀式沒有出錯,還要多謝恩奇都大人給予了最穩定的媒介呢。”
沒錯,眼前的女子正是雷爾夫之前在烏魯克見到的祭祀長,也是吉爾伽美什的輔佐官,只不過,相比雷爾夫見過的西杜麗,眼前的西杜麗要成熟許多。。
“恩奇都?”
“沒錯,這個應該是您的東西吧。”
西杜麗將是牀上的一樣物品遞給了雷爾夫,那是一顆銀色的鈴鐺,是雷爾夫的魔導鈴,之前被世界排斥的時候,他下意識將魔導鈴扔到了這裡,以防萬一,沒想到在這裡還是用上了。
雷爾夫接過魔導鈴,放進了懷裡。
“應該說是許久不見了吧。”
“確實是這樣呢,距離您離開烏魯克,已經有七年了。”
七年?!
雷爾夫一聽,頓時想到了那件事情。
伊什塔爾求婚失敗,心生惱怒的她釋放天之公牛,使大地乾旱七年,吉爾伽美什與恩奇都聯手纔將天之公牛殺死,這也成爲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導火索。
恩奇都也是因此失去了性命。
“恩奇都大人吩咐過,一但您來到這裡,請立刻去見他,不過他和王,現在正在接受烏魯克人民的祝福,請稍稍休息一下吧。”
“接受祝福嗎……我知道了。”
事實上也確實需要等一下。
天之公牛讓大地乾旱了七年,一朝被解決,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在烏魯克人民心中的威望也達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如此盛大的慶典,恐怕要歡呼上三天三夜不止。
但恩奇都並沒有如此,在雷爾夫來到的當天晚上,他就來見到了雷爾夫。
地點,還是上一次見面的地點。
“每一次從這裡看去,烏魯克依舊如此美麗啊,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以泥土、小麥、文字聚集而成的文明之火,也是整個人理的奠基,這樣的光芒,看幾次都不會厭煩,不是嗎?”
恩奇都看着下方的烏魯克,即使深夜,也依舊有點點火光在城市中起伏。慶典依舊在繼續,人民依舊在歡呼。
“你讓巫女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將我召喚而來,有什麼事情嗎?”
“嗯,既然你來自未來,之後的事情你應該也知曉了,殺死了天之公牛後我的下場。”
“沒錯,但即使聽了我的話,你依舊選擇參與戰鬥。”
“當然,那個人是我的朋友,絕不能讓他一個人面對,而且有他在的話,這個烏魯克會逐漸輝煌,真正讓人類文明的火光繼續傳承下去。”
恩奇都站在懸崖邊上,修長的頭髮隨風飄揚,帶着衣衫習習,給人一種即將消失的錯覺。
“在殺死天之公牛後,我做了一個夢,是有關我的死亡的,事實上本來就會變成這樣,背叛了創造者的兵器,終究會被毀滅。”
“你難道就憤怒嗎?”
“憤怒?我確實憤怒過,但七年的時間,足夠我放下一切了,既然終究會變成這樣,倒不如坦然接受,現在的我,與其說是抱有憤怒,倒不如說是抱有遺憾吧,畢竟在我離開之後,還有誰能理解他呢?”
搖了搖頭,恩奇都回頭看向雷爾夫。
“不說這個了,我想要拜託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
“我想借用一下的你的鎧甲,很快就好。”
“我的鎧甲?”
“對,吉爾告訴我的,他看穿了你擁有的一切,包括你的鎧甲。”
又是千里眼嗎?總感覺有千里眼的傢伙,都不將千里眼用在正途上。
雷爾夫默默感慨了一句,但他也沒有遲疑,拔出魔戒劍召喚出牙狼鎧甲。
頓時,金色的鎧甲組合成人形,降臨在恩奇都面前。
“儘管聽說過,但親眼見過仍感到驚奇,人類的技巧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儘管是由人類製造的,但還有不是人類存在的生物幫忙。”
“原來如此,不過得益於如此,也足夠了。”
恩奇都微微一笑,接着,他將右手摁壓在鎧甲上。
“雖然已經決定接受那種結局,但我也不想讓我的命運全憑衆神裁決,所以,來自異世界之人啊,這份力量就託付給你了。”
正說着,恩奇都的背後忽然展開兩道漣漪。
銀白色的鎖鏈從其中竄出。接着化爲一道光芒融入到了鎧甲背後。
“那是——”
“我身體的一部分,也就是天之鎖。”
恩奇都緩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