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立於虛空處,眼睛眺望遠處一線天,看到了一條淡白色絲帶橫跨天際,葉無雙神色一喜,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唯有耳旁呼呼作響的罡風如舊,皮膚上一層薄薄的光澤覆蓋在皮膚,如同鑲嵌上了一件靚麗的彩袍,與皮膚混合於一體,身後的藍珈臉色浮現一抹病態的嫣紅,手上的琵琶已然收進儲物袋裡,而在她手上正緊握着一顆白色光珠,一層薄如嬋翼且透明的光團籠罩着她,緊隨其後。
葉無雙眼角一瞥,內心卻是起了一層漣漪,又看着自身皮膚,手掌緩慢的伸出,迎着罡風,目光如銳利的鷹鶩緊盯着,一陣陣風刃劈落在他的掌心處,葉無雙感受到了如同拍擊在金屬塊上,篤篤篤的聲音唯有他聽到了,對於自身身體的神秘更加好奇,腳步如風,人似長箭,飛奔而去,懸浮在他們前邊的屍體更加稠密,似有所感應,齊齊的從屍體鑽出,匍匐向下,自動讓出一道虛空路,沒再去糾纏魂靈的舉止,嗖的兩聲,兩人穿路而過,慢慢的靠近那發着亮光的絲帶,藍珈美目閃動,一股劫後餘生的感覺涌上心頭,但距離古戰場傳送陣開啓的時間還有三十年,若不是有他的保護,怕是堅持不了這麼久便是會被魂靈撕碎於虛空。
古老的傳送陣,瀰漫着一股滄桑而久遠的氣息,發出一道道肅殺之意的亮光,成千上萬的屍體仿若堆砌成堡壘,安靜的懸浮在光芒的下方,葉無雙的到來似一聲兇獸咆哮,驚動了屍體內的魂靈,只見它們如同發了瘋似的鑽出,發出蒼蠅般的鳴叫聲,又安然的排列於兩旁,葉無雙臉色有些激動的望着閃爍的光芒,如同一層層光幕,如潮水般蕩起漣漪,而在前方十丈遠的空曠地沒有一隻魂靈,而在這空曠地則零星的懸浮着幾百具屍體,有妖獸獸屍,也有修士遺體,葉無雙眼露一絲奇異,腳步剛欲踏入,身後的虛空猛然間發出劇烈的碰撞,化爲虛無,響起了幾道低沉而嘶啞的聲音。
“沒想到你真的能走出,但身爲界魂守護者,我們是無法離開的!”一人說道。
“聽說你前些年派了你的魂靈去尋找半截碎木,我這邊倒是有你說的。”第二個虛幻而縹緲的聲音說道,從虛空的裂縫裡飄出一截碎木,劃過虛空,順着罡風而來。
葉無雙縮回腳跟,伸手朝着虛空抓去,左手又從戒指內掏出另一截碎木,兩手靠近,碎木合攏,一具栩栩如生的雕像呈現在眼前,這是一具傾國傾城的女子,秀美的臉蛋,略顯憔悴的面孔讓他心裡隱隱作痛,黯淡無光的眼眸,如同那漸漸乾涸的泉眼,劍眉星目隱隱間折射出一股無與倫比的氣質,極具韻律而又深淺如一的紋路讓人稱道,只見他轉身朝着虛空抱拳道:“請問四大界魂使者,這碎木在這灰茫的空間裡飄蕩了多久?”
“五百年!”一聲粗曠的聲音再次響起了,第三個界魂使者說道。
葉無雙心裡一怔,彷彿在他心裡那一根久經未動琴絃有了一絲的悸動,腦海裡想起了《古橋禪》裡的詩句:“我願化身雕像,受五百年罡風吹打,受五百年虛空侵蝕,受五百年歲月流轉,只爲你從遠處走來,無怨無悔!”
兩行淚水不覺間從眼角滑落,目光含情脈脈的望着手裡的雕像,指尖似情人的手指,溫柔的撫摸着雕像的每一條紋路,一股憂傷的氣息再一次襲上心頭,心裡一下子變得有些空蕩蕩的,又彷彿有了一絲的希望,紅潤的眼眸望向虛空,腦海裡想起了曾經的那一襲身穿白色絲綢的身影,含着淚水,幾句憂傷的話語猶如一根根尖銳的利刺,狠狠地鑽入他的心窩,讓他無法喘氣,只能在心裡歇斯底里的吶喊,哭泣。
藍珈亦是滿臉狐疑的望着神情大變的他,特別是看到了他手裡緊握的雕像,更是有些猜不透,之前還是一臉平靜,而在見到一截碎木後便是這般憂傷,虛空彷彿也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安靜,連在耳旁吹拂的罡風也不見了蹤影,唯有着兩道身影靜立於虛空。
“界魂守護者理應是靈魂體,爲何我會是真實的身體呢?”葉無雙又朝着虛空抱拳躬身,臉上的憂傷如同被那一顆拳頭大的心所隱藏,密不透風,如同被禁錮在心底的最深處,而解開它的鑰匙早已散落於天地間,但已歷經百餘年的磨練,他已是能收斂自己的憂傷,但骨子裡依然是在醞釀。
“我們從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極’的氣息,雖說很淡,這足以讓你的身體沒有龜裂,但我們又感受到了一股‘藏’的氣息,你很特別!”四人齊聲說道,但靈魂體依然沒有顯現而出,唯有充滿滄桑的話語迴盪。
“秘境?極境與藏境?”葉無雙內心雖隱隱有猜測,但如今證實後依然有些驚詫,驚詫於這秘境的神秘,在此刻他也明白了內心一直隱藏的疑惑,當年六指道人賜予此術更是爲了得到修煉秘境的自己進行……奪舍!而身上的這一層充滿韌性的皮膚,雖夾雜着金色光澤,但無疑是機緣巧合下激發了秘境的作用,這更讓葉無雙心裡激動不已,皮膚的韌性,這更能讓自己的骨絡血肉因此而得到照顧,這對於他身體進行化身爲丹進行重組隱隱間留下了一道屏障!
腳步緩慢的向前走去,隨腳踏入這一片空曠的地方,葉無雙臉色臉色微微一變,他能夠感覺到這一片空曠地有着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纏繞着他,連腳步也表達遲鈍不前,身體不由得向後倒退了幾步,退出空曠地,滿臉駭然。
“你出不去的,這虛空下存在了一道法令,名爲界律,我們本不屬於外界,每一個妄想出去的界魂,都將遭到界律的抹殺!更何況,若是界魂都能出去,每一隻魂靈都是一個魔頭,那外面豈不是亂套了!”四道悠揚的聲音漸漸遠去,唯有葉無雙依然還在怔怔的盯着空曠地,嘴裡喃喃自語道:“界律,界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