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笑東到了主墓室的石壁邊上,先是把耳朵貼在石壁上,然後輕輕地敲了一下,然後再敲一下,然後換了一個地方再敲。
如此,四次,終於在盜洞的右邊,選定了一個位置,讓洪武他們把薑汁酸醋拿了進來,朱笑東接過薑汁酸醋,細細的噴灑了一遍,等了十來分鐘,就跟樑三兩人一起動手。
只可惜的是,朱笑東的計策雖然高明,但是要說打盜洞之類的活兒,卻遠遠比不上洪五跟金老三兩人,
朱笑東又撬又撞,忙活了半個多小時,那塊石壁卻是半分未動,倒把朱笑東累的氣喘吁吁。
樑三更是不成,才堅持十多分鐘,就嚷開了,這洞裡,又悶又熱,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還是那個什麼什麼洪五黑六什麼的,趕緊過來幫忙。
朱笑東也是覺等很是氣悶,畢竟,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半蹲半站,想要伸伸胳膊蹬蹬腿兒,都沒地兒。
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叫朱笑東跟樑三兩人都是大個子!
跟金老三、洪武兩人交代清楚,需要撬開的是哪一塊石壁之後,朱笑東才退了出來。
到底金老三跟洪五兩個人是專業人才,進去不到半個小時,就打開了一道口子。
兩個人合力再往裡一推,“轟”的一聲,頓時露出一個將近一米的洞口,不等朱笑東吩咐,金老三跟洪五兩個人,就鑽了進去。
朱笑東第三個進入到主墓室。
隨後,是蕭勁,楊薇、高原、樑三、最後一個是阿蘇妮。
進到主墓室,衆人這才發現,整個主墓室,幾乎被流沙填了一半有多,連那口墓主人被打開的楠木棺材,都被淹沒了不少,而且,連棺材蓋子都不見了,想來也是被流沙掩埋了,足見流沙的數量之驚人的巨大。
一進到裡面,蕭勁等人就大聲呼喊:“胖子……胖子……”
可惜,胖子的音信杳如黃鶴!
朱笑東細細的查看流沙堆周圍,見滿地的腳印兒,雜亂無章,流沙堆上也是有過不少刨動的痕跡,顯然,胖子沒有被埋進流沙,只是卻沒發現胖子的蹤跡。
楊薇看了一陣,忍不住有些納悶,按說,這流沙頂墓上的流沙,一旦被機關發動,便傾瀉而下,照說應該是極有可能在頃刻之間將這間墓室填滿的,怎麼會留下這麼大個空間?
朱笑東解釋說,流沙頂墓跟平常人眼裡的流沙墓,是兩個概念,平常人眼裡的流沙墓,是直接將墓主人的棺槨,置放在墓室正中,然後直接填塞流沙石塊,直至地表,這種流沙墓,需要的流沙量之大,令人吃驚。
據說,有個流沙墓葬,估計原有積沙在五千立方米以上,而且沙層中精心埋藏積石、木箱室、槨室,積沙爲黃色細沙,非常純淨,流動性很強,考古人員在積沙層中發現了一千餘塊積石,大小不勻,最小的僅幾公斤,最大的達到幾百公斤,這些石塊石質石色多樣、形狀不一,但邊角都十分鋒利,應當是特意開採並經過有意揀選的具有殺傷力的石塊,而且,石塊還分爲亂石層、蒙頂石層、貼頂石層、攔腰石層和臥底石層。
可以說,摸金盜墓,遇上這樣的流沙墓,就只能望而興嘆。
再說流沙頂墓,從規模上來講,流沙頂墓比不上流沙墓,流沙頂墓的積石積沙量,要遠遠小於流沙墓,簡單地說,流沙頂墓,多數的積石積沙量,不會超過三個墓室、通道的空間的體積,大大節省了積石積沙的採集量,但是防盜效果,卻是跟流沙墓的防盜效果別無二致,一樣能夠阻絕盜墓者的行動。
但是,這種流沙頂墓,卻比流沙墓要危險得多,盜墓者不管用哪種打盜洞的方式,總是由外及裡,若是流沙墓,就算沙子流動會帶動石頭塌方,沙子流動會帶動石頭塌方,給盜墓者打來的傷害,都不會是太大,而流沙頂墓則不同,一旦盜墓者觸發機關,引發沙子傾泄下來,其後果是直接將人活埋。
所以說,流沙墓與流沙頂墓,雖然都有流沙,卻有着本質上的區別——流沙墓讓人望而興嘆卻步;流沙頂墓這是誘敵深入,一網打盡。
其實,這座墓的設計者,就更是歹毒,幾乎接近變態,你想,就算流沙直接落下來,將盜墓的人直接掩埋至死,還可以讓盜墓的人死個痛快,而這個墓的設計者的可怕之處在於,就算你中了機關,他也不會讓你一下子就痛痛快快的死去,而是要讓你沒有退路,在絕望當中,痛苦至極的去死,比如說這裡,那個設計者就是這樣,讓明明明知道不過幾米遠之外就是生路,讓你發瘋發狂,想要打通求生之門,偏偏卻讓你一線生機,與你有萬里之遙,最後挖得你一雙手血肉模糊,痛不欲生,不得不在萬分痛苦和絕望之中死去。
這纔是盜墓者最痛苦的事!
不知道朱笑東是爲了解釋給楊薇聽得清楚,還是想要讓兩位“師侄”聽得清楚,朱笑東少有的話多起來。
只是楊薇等人卻是聽得毛骨悚然,半晌,才說:“這害人的法子,當真也算得上是殘忍了。”
“殘忍!”朱笑東冷冷的笑了笑,說:“把一個已經死去了的人,已經變成白骨的人,從棺材裡拖出來,暴屍露骨,你們不覺得殘忍?”
洪五、金老三兩人,聽朱笑東這麼說,都禁不住低下了頭來,,摸金盜墓一行,雖然古來有之,但實在是有損陰德之事,捫心自問,兩個人的確有些慚愧。
朱笑東頓了頓,又說:“據我所知,有一夥摸金盜墓的人,陷入了與這個情景同樣的境地,一開始,大家都是齊心協力的想辦法,挖流沙,但是到了後來,見這流沙挖之不盡,取之不絕,這一夥人便開始互相指責埋怨,直至動手鬥毆,相互殘殺,到後來僅有的一個人,靠着吃同伴的屍體,才能終於得脫,我看,即如是我們這一夥人,要是被困在這裡,說不定爲了生存下去,最後也會走同樣的道路。”
朱笑東越往下說,神態越是嚴肅,到最後,幾乎是聲色俱厲,聽得洪五,金老三兩個人沒來由的心驚肉跳起來。
其餘的人一個個也是噤如寒蟬,不敢作聲。
過了片刻,楊薇低聲叫道:“笑東……胖子的事,我知道你難過……可是這裡,並沒有看見他……應該,應該……”
“我難過?哼哼……”朱笑東冷笑了起來:“我爲什麼要難過,胖子這叫活該,死在這裡,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哼哼……他死了不足惜,還害得蕭大哥一雙手都差點兒廢,你說,你說,我會難過麼……我爲什麼要難過……”
頓了頓,朱笑東回過頭來,對金老三跟洪五兩個人說道:“金三兒,洪五,你們兩個記住,待會兒我們出去之後,把這裡盜洞全部給我炸掉,你們的兩個師傅都死在這裡,把盜洞給我炸塌了,算是厚葬你們的胖子師傅。”
金老三畏畏縮縮的問朱笑東:“朱師伯,真要炸?”
楊薇也有些遲疑:“笑東,不可以,就算胖子沒在這裡,也不能炸,或許,胖子是去找其他的出路了,倘若找不到,回來,他還有一線生機。”
朱笑東冷冷的說道:“這地方就這麼大,你們也看過了,胖子根本就不在這裡,留着這盜洞算什麼,以後被人揭發的證據麼,我可背不起這個大黑鍋。”
頓了頓,朱笑東又大喝一聲:“把炸藥準備好,走……”
“朱師伯”有令,金老三跟洪五兩人不敢不遵,再說,這鬼地方,一件東西沒撈着,卻害死了兩個師傅一個師兄,要炸了它,也難以平息金老三跟洪五兩人心中悲憤,當下翻開揹包,找出炸藥,放置在盜洞的緊要之處。
隨着朱笑東再次大吼一聲:“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就給我點火……”
這時,流沙之中傳來一個極爲鬱悶的聲音。
“哥兒幾個,你們拐着彎子教訓我,我該聽的也聽了,該檢討的,我也做好了檢討的準備,你們的宗旨精神,也心領神會了,我有錯,我改還不成嗎,你這又是殘忍又是炸藥的,你們也太不講義氣了吧……”
“胖子……”一聽這個聲音,楊薇第一個叫了出來。
“胖子,你還活着……”蕭勁欣喜得熱淚差點奪眶而出。
“胖子,你這傢伙,可把我們嚇了一大跳,你在哪裡啊……”樑三喊了起來。
“胖子,呵呵,我就知道你會沒事,呵呵……”高原笑了起來。
“胖子師傅……”金老三跟洪五兩人一起叫道。
“死胖子,快滾出來,我要找你算賬……”阿蘇妮憤聲怒道。
僅剩的半間墓室裡,頓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唯有朱笑東一個人,默默地轉過身去,悄悄地在臉上擦了一下。
楊薇叫完“胖子”,發現朱笑東轉過身去,趕緊上前柔聲問道:“笑東,你怎麼了?”
朱笑東咳咳的清了清嗓子,才說:“沒什麼,突然間風大,眼裡進沙子了……”
說着,朱笑東還使勁的眨巴了幾下眼睛。
這地下墓室,空氣並不太流通,又哪裡來的風,哪裡來的能把沙子吹進眼睛裡的風!
角落邊的沙堆上,流沙突然間動了起來。
流沙下面,有個人在說話:“哥兒幾個,好歹咱們兄弟一場,要炸盜洞,等我出去了,你們再點火,好歹給我留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