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遠遠地“切”了一聲,說道:“東哥你什麼時候喜歡打聽起女孩子的名字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嫂子就在這裡,你也不必避嫌?”
“叫什麼名字?”阿蘇妮問道。
魚傳道怔怔的看着朱笑東,不知道是在猜測名字還是在盤算着其他的什麼。
只有楊薇看着朱笑東,定定的看了片刻,然後竟然一臉莫名其妙的興奮,說道:“難道,她真的就叫‘雲想’!”
“啊……”魚傳道長大了嘴巴,表示絕無可能。
“啊……”阿蘇妮伸出指頭,指着楊薇,一臉不可思議。
“啊……”連一向沉穩高原都失聲叫了出來,這怎麼可能。
朱笑東點點頭:“老婆婆親口告訴我的,原話是這麼說的‘這附近的地形複雜,爲免你們迷路,我讓雲想送你們一程……’我還親自問過,我說我有位朋友也叫雲想這個名字,而且,長相也跟這位雲想一樣。”
“老婆婆怎麼說?”幾個人爭先恐後的問道。
只是朱笑東又搖了搖頭,說道:“老婆婆笑着說,同名同姓的人並不奇怪,想不到這天底下不僅同姓同名,還長得一模一樣,這就當真匪夷所思了……”
“她居然會這麼說!”楊薇忍不住說道。
胖子卻呵呵笑道:“怪不得那天見到雲想小姐,而且直呼其名,她竟然半點也沒有驚詫,還說什麼名字只不過是個代號而已,大家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原來,她真是這個名字,原來,只不過叫得多了,不覺得驚詫而已……”
楊薇望着朱笑東說:“你沒有感覺到奇怪?”
“當然有了,而且,我還發現,老婆婆有那麼一會兒很不自在,但不是想要掩蓋什麼,而是在努力想要想起什麼似的,你說奇怪不奇怪?”
朱笑東眼神銳利,自然能夠在一瞬之間看出來很多東西,這一點,楊薇絕對信任朱笑東。
朱笑東說老婆婆不是在想要掩蓋什麼,而是在努力想要想起什麼,多半就是如此了,而且,這也的確是個可疑之處。
只不過,朱笑東不敢確定老婆婆在那一刻到底是在想要想起什麼。
雖然胖子那邊的烤羊已經開始冒出誘人的香味了,但是幾個人卻沒有什麼心思去看一眼那酥香流油的烤羊,一個個都在冥思苦想,兩個雲想,與這老婆婆的關係,以及應對之法。
幾乎所有的人都有預感,能夠弄清楚老婆婆的事情,或許,就是整個事情的關鍵。
但是老婆婆的那年紀,那已經是燈枯油竭的體質,絕對就是整個關鍵最爲危險的要害,到了老婆婆這個地步,有時候一個人名,一件舊事,一句漫不經意的話,又有可能引起她的一陣激動,一個不好,所有的線索就會斷掉,搞不好,連從頭再來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
既要從老婆婆身上找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又不能有半點刺激老婆婆的地方,這就不能不讓大家傷腦筋了。
到底要怎麼樣做,才能兩全其美?
胖子一邊往黃金兩色的烤羊身上塗着調味佐料,一邊嘿嘿笑道:“可惜,就是太遠了,要不然,想個辦法,把老婆婆送到最好的醫院,請最好的大夫,守在旁邊,然後,你想要怎麼問就怎麼問……”
阿蘇妮白了一眼胖子:“你這不等於白說了嗎?就算你能夠請一架飛機來,你敢擔保不會在半路上出事?”
高原想了想,說道:“我知道現在有種藥物,給人注射之後,能夠大大延緩病人的進入死亡的時間,要不然,我們派一個人出去,拿點那種藥物過來。”
高原說的那種藥物,幾個人都知道,而且,這也本來應該是個可行之法,可是朱笑東卻給幾個人潑了一盆冷水。
“從這裡出去,一人一駝,風險就不說了,僅僅是這時間上來得及嗎?”
就目前來說,高原說得那種藥物,普通地方還不大容易買得到,就算能夠買得到,一來一去,少說也得半個來月二十天,還得別出什麼岔子,否則,一個月回不來也不一定,而且,拋開老婆婆能不能等得住不說,在這裡留守的人,多半是等不住了。
因爲現在回想起來,朱笑東先前說雲想的事情的時候,顯然是觸動了老婆婆的什麼,朱笑東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但那明顯就是一根導火索!
“這也不成,那也不行,去找千年人蔘,萬年靈芝,要不然,就到閻王殿上去打聲招呼,別讓勾魂使者來得早了。”胖子見幾個人傷神不已,便又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楊薇皺着眉頭,說:“我覺得,現在的問題是,第一,我們必須要保證不能過分刺激老婆婆那脆弱的心臟,再就是查清楚‘雲想’這個名字的來歷即可,其餘的事情,大部分的我們還可以自己動手,從其他方面追查,要不然,我們把太大的希望壓在老婆婆身上,不僅老婆婆負擔不起,就算是我們自己負擔不起!”
胖子拍着手說道:“嫂子就是嫂子,見地果然不同一般,不像某些人,動不動就以武力嚇人。”
阿蘇妮黑着臉,怒道:“死胖子,你什麼意思?”
朱笑東嘆了一口氣,現在也就只能如此了。
這時,雲想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幽怨的看着朱笑東,問道:“你都跟我阿婆說了些什麼,害得她這會兒連覺也不睡了?”
朱笑東一怔,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開始朱笑東還慶幸自己終於發現老婆婆有疑惑之處,但是轉眼間就意識到那隻不過是根導火索,到了現在,這根導火索終於被點燃了,接下來,只怕就是被引爆。
朱笑東實在沒想到這事情竟然會是這個結果,怔了許久,朱笑東才吶吶的說道:“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跟婆婆提到了你的名字,真是沒想到,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雲想“哼”了一聲:“再沒有說別的了?”
朱笑東點點頭,真沒有了。
“我說過了,我、我阿婆,跟你們要找的人,一點關係也沒有,請你們不要再糾纏下去,好嗎,你們送給阿婆蜃珠,我感謝你們,但是如果阿婆因爲你們而出什麼事的話,我該是繼續感謝你們,還是該要痛恨你們,你們別讓我爲難,好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雲想的臉上相當悽苦,那神色實在讓人不忍心拒絕。
楊薇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能不能去看看阿婆,或者勸勸她?”
雲想看了楊薇一眼,不置可否。
楊薇只得認爲雲想就是默認了,當下站了起來,進到老婆婆的草房。
雲想想要轉身就走,朱笑東卻說道:“雲想小姐,我還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夠幫我解答一下嗎?”
“你說……”
“你這個名字,是怎麼得來的?”朱笑東問道。
雲想搖了搖頭:“你這不多餘嗎,我的名字,當然是我爹孃給起的。”
“那麼,你爹是誰,你娘又是誰?還有,這位阿婆,跟你什麼關係?”
雲想依舊搖了搖頭:“我爹我娘都死得很早,是這位阿婆撫養我長大的,這些,我不都跟你們說過了好幾次了的麼?”
的確,這個問題,再過來的這一路上,朱笑東的確問過,但是朱笑東始終就不相信,會是這麼個答案。
見再也問不出來新的答案,朱笑東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楊薇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要不然,真的還只能早點離開這個地方的好。
阿婆要真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害得大家都不痛快。
片片這個時候,草房裡傳出來“啊……”的一聲叫喊。
叫喊聲是楊薇發出來的,朱笑東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不過楊薇的這聲叫喊,顯然是遇到了什麼不能抑制情緒的事情,楊薇纔會這樣喊叫。
聽到楊薇的叫喊聲,雲想第一個就返身奔了進去,既然楊薇在叫,多半阿婆已經出事了!
朱笑東跟自然也是緊跟着雲想,到了阿婆的房外。
只是一到阿婆房外,朱笑東等人愣住了,果然是有事,但不是阿婆出事了,而是本來已經風燭殘年的阿婆,居然到了屋外,時而東張西望,時而低頭彎腰,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老婆婆一邊四處尋找,一邊不住的低聲唸叨:“明明在這裡的啊……我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我怎麼就找不到了呢……”
看着老婆婆這個樣子,朱笑東都忍住低低的“啊”了一聲,怪不得楊薇會叫喊起來。
這老婆婆的樣子,太過嚇人了。
許多人在臨死之前,都會一反常態的好起來,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會超出平時許多倍,但那隻不過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而已,迴光返照一過,就算是有大羅金仙,也挽留不住燈枯油竭的生命。
眼前,這老婆婆的樣子,真的就回光返照的跡象。
“阿婆,你去休息休息吧……你太累了……”雲想上前,扶住老婆婆,柔聲說道。
老婆婆搖了搖頭,說道:“我迷迷糊糊的過了幾十年了,今天,我好像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來,可是那些事情很模糊,我想找找看,看能不能把這些事請找出來。”
朱笑東這才明白,其實,老婆婆要找的,並不是什麼東西,而是“記憶”,隨之而來,朱笑東也知道了先前自己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東西,也就是那個疑點所在,原來,這個老婆婆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
無論是因爲年紀太大,還是什麼別的原因,有些事情,她忘記了,失憶了。
“阿婆,別這樣,外面風大,到屋裡去休息吧……”雲想含着眼淚,再次說道。
老婆婆看了雲想一眼,咳嗽了幾聲,喘息着說:“別以爲我年紀大,我纔不過四十八歲而已……”說到這裡,老婆婆一怔,讓人訝異莫名的說道:“我才四十八歲?我才四十八歲嗎?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阿婆……”雲想淚流滿面,攙扶着老婆婆不肯放開。
誰知道,老婆婆唸叨一會兒,又轉頭問雲想:“你是誰……”
“我是雲兒啊,阿婆……你別嚇我,好嗎……”雲想泣不成聲。
“我知道你是雲兒,可是你爲什麼會叫雲想呢?”老婆婆面上神色,惆悵至極,而且,唸叨着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怪。
跟着跑進來的魚傳道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婆婆,實在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婆婆不住的唸叨:“雲兒,你爲什麼會叫雲想呢……爲什麼會叫雲想呢……這個名字爲什麼會這麼熟悉呢……”
“去休息吧,阿婆,我求你了,好嗎?”雲想扶着老婆婆,不住的哭泣着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