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提還好,一提,我發現大炮和悶油瓶他們全都垂下了頭。
登時……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我心頭。
他們是官家人沒錯,但,更是我的兄弟啊!
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當初在解決和珅墓的時候,一起忍飢挨餓,將後背交給對方、彼此依存着才能活下去。
這種情誼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想象!
所以,當初青衣出賣了我的時候,我纔會一整夜一整夜的難以入眠。
對我來說,火藥和猴子也是這樣的關係,畢竟,我們並肩戰鬥過。
或許,於我而言,就我這性格,永遠也做不到理智的就像是一臺精密計算的儀器一樣,最起碼,當事情涉及到我所在乎的人的時候,我永遠無法淡然處之,這一刻也是一樣,我的情緒幾乎是不可抑制的激動了起來,上去一把抓住大炮的肩膀就搖晃了起來:“告訴我,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大炮沉默不語,即便是被我搖晃的時候觸及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的,就是不肯說話。
“不用問了,他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成全了身爲軍人的榮譽。”
最後,悶油瓶開口了,有些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難得的這個時候話多了起來,嘆了口氣跟我說道:“小天哥,你是個聰明人,難道不知道他們怎麼了嗎?在我們跳下來的時候,爲了掩護我們,他們留下來抵抗瘋熊的圍攻,然後……
好了,小天哥,具體的我也不說了,我只是想告訴你,這是我輩軍人的宿命和榮耀,我知道你們這行有能耐去另外一個世界要人,但是我勸你最好不要那麼做,火藥和猴子也不希望你那麼做,各行都有各行的規矩。戰死沙場是我們的宿命,陰陽兩界相安也是平衡的基準所在,各安天命吧!
這些年,特殊事件調查組爲了處理這些事情死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我們也可以做到去陰間要人,畢竟我們也有天師,但是我們沒有那麼做,爲了什麼,你應該明白!
特殊世界調查組也有這樣的規矩——不得因爲個人的感情就去挽回戰死的戰友,他們爲了陰陽平衡而戰死,不能因爲他們的戰死就再去破壞規矩!
規矩,是得每一個人來維護的!”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又什麼都沒能說出來,悶油瓶說的話我的認同感不多,但偏偏他佔盡了一個“理”字,我還真沒法子反駁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好些了,心裡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是經過了最初的激動以後,現在一平靜下來,我也漸漸轉換過了思想——是啊,猴子和火藥他們一直都爲了維護規矩而努力,如果我爲了救他們去壞規矩,想必猴子和火炮也不會高興的吧?甚至,乾脆不會接受?
人,有時候因爲理念的分歧,纔是真正讓人難受的。
我獨自坐在岸邊沉默了很久很久。
若問我這段時間內在想什麼,其實我什麼都沒想,腦海裡是一片空白,只是想自己安靜一會兒,僅此而已。
這一沉默,沉默了多久,我亦是不知道,對於周邊的情況也是充耳不聞,直到後來青衣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的時候,我才終於驚醒。
“這是他們選擇的宿命,也是他們的意志,我想你不應該用自己的理念去爲別人做出決定,現在的你,和我犯了同樣的錯誤!”
青衣看着我,眼睛很深邃,笑着拍了拍我肩膀,笑道:“好了,不用想那麼多了,這邊有點發現,你過來看看!”
其實,我也知道,剛纔是我有點意氣用事了,對於一些有原則的人來說,有時候,他們寧可死,原則也不願意被改變!
青衣是這樣,火藥和猴子他們也是這樣。
或許,我也是屬於這樣的人。
自己待了一會兒,我的心情也好些了,青衣說有了發現來找我,我猜八成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當時我就點了點頭,從河岸邊站起了身!
我這才發現,我們現在所處的是一片足足有五六百個平方的四方空間,跟個巨大的房間差不多,人工開鑿的痕跡非常明顯,給我的感覺倒像是一座大墓的墓室,雲中子、林青他們現在正在墓室南邊站着,拿着手電筒在照那面牆,也不知道在尋找什麼,因爲相距甚遠,我也看不清那面牆上到底有什麼。
不過這地方像個墓室這一條,倒是讓我有些疑惑。
難不成,我們從那個意外塌方的豁口進來以後,直接進入了神葬穴場的墓室?
我心裡頭還是有些犯嘀咕的,不過既然是墓室,爲什麼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呢?
琢磨了半天,琢磨不出個所以,索性我就跟着青衣朝南邊走了過去,等湊近的時候,我才終於看清那南邊的牆上有什麼了——原來,這面牆上刻畫着一些簡單的線條,非常的生硬簡潔,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生硬的線條其實拼接有一定的規律!
我盯着瞅了半天,然後才終於確定——這應該是一些文字!
準確的說,不出意外,應該是咱們國家最早,也是最最最原始的文字!!
只要不是個歷史文盲,想必應該就知道,咱們國家最早的文字是甲骨文,要說甲骨文源於什麼時期,這個可就難說了,世人都認爲甲骨文出現在商代,其實那都是屁話,甲骨文只不過是在商代才形成具體規模的,但要說出現的年代,遠在商代之前!
甚至,甲骨文很有可能在原始部族時期就已經出現了,真正的出現時期,說不得就是三皇五帝時期!!
而我現在看到的這些甲骨文,就是最原始的那種甲骨文,應該是咱們國家最早出現的文字。
“哎,葛家小子,能破譯這些東西不?”
我看的正出神呢,雲中子忽然用胳膊肘戳了戳我,在一邊問我:“你們老葛家可都是學貫古今的高手,據說每一個老葛家的傳人,都能完爆現在的什麼歷史學家之類的,你倒是說說,能不能破譯這些東西?我覺得這些東西肯定記錄這什麼相當重要的事情。”
我也知道肯定記載着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這是最早的甲骨文啊,那個時候的甲骨文還沒有形成體系,是現在全世界最難破譯的文字了,到目前爲止,全部破譯出來的甲骨文也就兩千來字兒,這玩意你以爲是說破譯就破譯的啊?
我真恨不得回頭一巴掌給雲中子呼牆上去,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真是盛名累死人啊!!
說的就跟破譯不了這東西,我們老葛家就是浪得虛名了似得,別的我不敢說,就這篇文字,把全世界的所有甲骨文專家湊到一起,都未必能全部破解出來!!
這種文字的雛形是最難搞得了,因爲有時候它一個字符,可能就是要講述一句話,或者是一個故事,神才能完整破譯!!
不過,現在也不是和這種文盲較真兒的時候,我沉默了一下,才咬牙道:“我可以試試,但需要一段時間!”
這個雲中子他們當然沒意見了,當時就全都撤到了一邊,然後我纔開始專心研究起了這篇文字,其實主要是我也好奇這篇文字到底代表了什麼!
這篇文字不長,一共只有一百多個甲骨文,但我卻足足折騰了四個小時的時間,然後……我才終於弄明白了個大概。
當下,我長長呼出一口氣,沉聲道:“真他媽的複雜啊,咱們現在真的在一座墓裡,這座墓,足足涉及到了兩位人文始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