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並沒有在意,時至如今,回想起來,竟然有了絲絲寒意。
看着青衣的表情沐崖便猜出了什麼。
而後想起了楊婆婆,她那麼好。
她當時已經死了,楊婆婆爲了讓她給父母報仇,逼不得已走了這條路?
“逆天改命之術有什麼代價?”沐崖直直的看着青衣。
“屬下……不清楚,只是聽書上說極其慘重。”青衣垂下了頭。
“嗯”沐崖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確定不了她是不是用了那禁法的人,但是此刻突然間覺得疲憊不堪。
她何曾這般累過?
躺在牀上,沐崖怔怔的望着漆黑的屋子。
屋子裡有了一絲光亮的時候,沐崖下了牀洗漱了一下。
天邊升起魚肚白的時候,她已經騎着馬行駛在了路上。
現下不論有多少事,都是卜卜排在第一。她要去找顧言,即便卜卜不在那裡,她也死了一條路。
知道龍錦會擔心自己,會發了瘋一般的尋找自己,但是即便這般沐崖也不能讓他跟着來。
比起龍錦瘋了一般尋找自己她更擔心時龍錦和顧言相見。
她不能讓龍錦傷了顧言,倘若她懷孕了,顧言纔是父親。更何況顧言法術極高,她不能保證顧言不會殺了龍錦。
小弟子們還沒有起牀打掃衛生,龍錦已經奔去了沐崖的房間。他知道沐崖擔心卜卜,定然不會在房間等。但是當他起輕輕的推開房門的時候,只看到了空無一人的房間,和桌子上一張白條。
他走過去,上面有着沐崖漂亮的字。
――
我去尋卜卜,勿追。
龍錦捏着那紙條,手上冒着青筋。這種時候,爲什麼不要他陪着!
沐崖說了勿尋,龍錦怎麼可能真的不尋呢?他怎麼能容忍沐崖這種時候他不在她身邊。
遂扔了白條,匆匆的跑了出去,去馬廄挑了一匹馬便幹了出去。
在沐崖的這件事情上,他永遠那麼衝動。
小玉和阿秋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裡,只是夜裡在樹林裡歇了一會,醒來的時候,竟然是在個山洞裡,而帶來的那些弟子,竟然一個不剩。
看起來似乎不是綁架,因爲她們是躺在牀上的。
阿秋揉了揉頭,忽然間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他們在樹林裡休息,突然間就出現了幾個武功異常高強的人,她暈了過去。
阿秋正要同小玉說,忽聞山洞外傳來腳步聲,沉穩的很,卻又有着難以言說的飄逸感。
阿秋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達到這種境界需要什麼武功。
逆着陽光,那人出現了。
腳上穿着一雙墨藍蠶絲勾勒出梅花的白靴,身上也是着了一件白衣,不過逆着光,並看不清樣式。那人向前走了兩步,全身終於暴漏在阿秋和小玉的面前。
那人長得很俊逸,偏偏生的一雙桃花眼,身上的俊逸氣息竟然多了些風流。頗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行徑。
阿秋英氣的臉上出現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害羞,小玉卻是瞪大了眼睛,“大色胚!”
凰生的臉上驟然出現了不滿的表情,畫風突變。
“她就這麼教導你的?”凰生冷冷的哼了一聲。阿秋沒有想到眼前這俊逸的男子竟然是小玉認識的,不禁爲剛剛紅了臉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你管。”小玉哼了一聲。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這麼報答我?”
“是你救得我們?”小玉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回想起,對先前的莽撞有些後悔,垂下了頭,“多謝相救,剛纔多有得罪。”
“還不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凰生滿意的點了點頭。
“多謝閣下相救。”阿秋也道了一句。
凰生這纔將目光轉向了阿秋,知道這也是習武之人。平常人家的小姐都會說’多謝公子相救‘而她剛纔說的話一聽便是習武之人。
阿秋下了地。
她們躺在石牀上,便是直接穿着鞋和衣而睡的,何況凰生一個男子並不可能與她們脫鞋。
昏迷之前她沒有受傷,所以身上並沒有一處不適。惦記着尋找卜卜,趕忙下了牀。
小玉也跟着下了牀,而後像是想起什麼了似的突然間對一處呆在一旁像一幅美畫的凰生道,“我聽聞,飛雪國滅了?”
凰生點點頭。
“你不在哪裡?”小玉有些不解,她知道凰生的法術,當年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三年前就已經排上了江湖上前五。
“在。”
小玉更不解了,原先見他對飛雪國賣命,飛雪國到了滅國的時候她又不出手。
“皇帝都沒了,我還守什麼呢?”凰生淡淡道。
倘若當時夏淮明在飛雪國,他或許會出手。
他一個江湖人士,當年也算是和夏淮明萍水相逢,有了些感情,便決定幫他。而後來,或者說從沐崖出現以後。從前他和夏淮明只是君子之交,互相從不干涉其他事情。但是他看到了夏淮明於沐崖的殘忍。
他陪了夏淮明有幾年了,那時宮裡所有想和李涵月爭寵的妃子,李涵月都沒有理會過,不論什麼宮鬥手段,她都沒有回擊過。
更何況,她沒有要求夏淮明遣散了後宮,只留下她一個人,她也沒有讓夏淮明封她爲後。沐崖出現之前,他至少是欣賞李涵月的。
最後卻發現。
不是多少年便能看清一個人,一個人是在一分鐘便被看透了。
那些前塵舊事他想起來竟然是輕笑的,太過糊塗。
唯一遺憾的是,便是最後讓她死了。
想起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凰生就記起了她那時非要去潼關時說過的話,“陪他生,陪他死。”
最後卻是換了一種法子——爲了他死。
凰生髮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他是途經此地,他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只是猛然間看到了小玉的臉,便出手了嗎,當她身邊的人,是她。卻不想,是另一個女子。
“閣下,我們還有事情,告辭了。”阿秋拉着小玉的手,準備離開,卜卜的事兒一刻都不能耽擱。
凰生點了點頭,也不挽留。
沒什麼可挽留的,本來就是因爲前塵往事的突然出手而已,既然沒了那人,還有什麼可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