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誰去茅房啊,那麼遠,我就在牆角。”
“那你活該被刮斷。”另一夥計笑道。
“你們倆過來。”
王財榮突然間招手。
兩人沒想到在這裡居然撞到了掌櫃的,更沒想到大早上的他居然起來了,平時他不是直到晌午吃飯的時候才露個臉嗎?
那個矮一些的夥計以爲王財榮是聽到了他在牆角撒尿的事,嚇得走路都哆嗦了。
完了,又要扣工錢了。
“你剛纔說什麼?昨晚颳大風?”兩人走進,王財榮看着那個小夥計說道。
一聽不是罰他,小夥計輸了一口氣,點點頭,“回掌櫃的,颳大風了。”
“好好的夏天,怎麼能這樣呢?”王財榮皺起了眉頭,兩口缸啊,又是錢。
“掌櫃的,前幾天不是那枯藤譚兩現紫雷了嗎,說不準跟這事有關。”矮弟子轉了轉眼珠子,說道。
“對,就是因爲羅剎皇在那裡殺人了,聖地發怒了!”王財榮想起這兩天聽到的話,憤怒的說道。
就是因爲那個女人在聖地殺人,惹怒了聖地,聖地纔會出現了紫雷,昨晚又颳大風,纔會凍裂了他的缸,就怨那個女人!
“掌櫃的,小點聲。”一聽王財榮說沐崖,小馬立刻接道。
王財榮不做聲了,聖地能凍裂了他的缸,那個女魔頭動動指頭能要了他的命。
“好了,敢幹嘛幹嘛去。張二,你昨天竟然在牆角撒尿,罰你半個月工錢!”王財榮靜了一會開口,叫張二的矮弟子一聽這話,輸了一口氣,沒找到王財榮接着說,頓時卸了一口氣,完了。早就該想到,王財榮扣的要死,又怎麼可能放過他,便認命的去打水洗漱了。
這一下,不論誰家,都在討論昨天晚上的寒風,而後都開始討論枯藤譚出現的紫雷,和羅剎皇與那不死之人的事。
終於看到熟悉的竹林後,青衣一直暗暗憋着的一口氣終於鬆了。越走進竹林深處,便有撲鼻的血腥味傳來,其實在他們聞來已經沒了什麼刺鼻的感覺,一直都是處在血腥裡,身上都是鮮血,又怎麼會覺得刺鼻呢。
竹樓終於現在青衣眼前的時候,青衣險些從馬上跌落。
是暗衛扶住了她,青衣回過神來,第一件事竟然是摸摸身後的宴塵。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間竄了過去。
暗衛扭頭看過去,竟然是他一直沒見到的卜卜。
卜卜用鼻子輕輕的蹭着那些死去弟子的屍體,轉過頭,衝着青衣嗚咽着。
“卜卜……”青衣踉蹌的下了馬,將宴塵放到了擔架上。
而後衝過去抱住了卜卜,以前一直聽小玉說,卜卜通靈性的很,她不曾感覺,直到今天才知道。卜卜果真通靈性。
在枯藤譚的時候,便聽到那個上官的話,他說過天下第一閣被人攻擊了,所以現在看到這這一幕卻是心裡有了準備。
縱使在難過,也只是沉默。
“替他們收拾一下,上路吧。”青衣抱着卜卜站了起來,道。
身後的弟子紛紛下了馬,扶起那些躺在地上的兄弟,揹着回房間。總該體面的走。擦洗一下身體,換一身衣服,在上路。
所有人都在忙碌,青衣卻只是跪在地上看着擔架上的宴塵。
暗衛站在一邊並不說話,靜靜地看着青衣,他早就看出擔架上的這個男子已經沒了氣息。只是看,也看得出,他已經走了有些時辰了。他不說一是因爲他是個暗衛,不會多說話,二是因爲青衣就是大夫,他不相信她看不出來。
“青衣姑娘,都好了。”有一個弟子走到青衣身邊說道。
青衣知道他是說都收拾好了,問她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
青衣在心裡舒了一口氣,接連發生的事簡直要把她摧毀了。她當初爲什麼學醫呢?只是爲了同甘共苦的兄弟不會有危險,因爲有他在。師兄弟可以毫無顧忌的比武,因爲有他在。
真的到了這一刻,她才知道。
她沒有逆天之術,不能起死回生。她沒了那麼大的能耐。
“葬在後面吧。”
這樣也算是一直在一起,也算是天下第一閣的弟子。
“是。”小弟子應了聲。
青衣站起身,看着小弟子身上的黑衣,對着暗衛道,“你等我一會兒。”說罷,便向一個竹屋走了過去,暗衛蹲下身子,靠近看了看宴塵。
走了。
青衣回房片刻,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了黑衣。
她向竹林後面走去,暗衛看了一眼擔架上的宴塵,看青衣這意思,便是他不去。
果真是執念。
暗衛搖了搖頭,上了馬,等着青衣。
那隻小獸也去了後面。
下葬的時候,四周寂靜無聲,肅穆的很。青衣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
聲音清晰“是誰殺了他們!”
“皇弒龍!”整齊洪亮的聲音。
“怎麼做!”
“殺了皇弒龍,替兄弟們報仇!”
那聲音遲遲環繞在竹林裡,盤旋在上空。
青衣握緊了拳頭,“守好閣裡,我去接皇回來!”
“閣在人在,閣亡人亡!”
青衣轉頭向離開,狠狠的咬緊牙齒,纔算沒有落下淚來。
皇弒龍,從此以後我們不共戴天!
暗衛等到了青衣走出來,懷裡抱着卜卜。
她換了身衣服,乾淨的白衣,沒有那些繁瑣的花飾。
“我以爲你會穿着那身衣服呢?”暗衛扭轉馬頭,玩笑道。
“家醜不可外揚。”青衣沉默着將宴塵放到了馬上,向之前一樣綁在了身上,那隻小獸乖乖的趴在馬上,竟然沒有動。
“你要帶他去?”這一回,暗衛算是明白青衣的想法了,驚愕道。
“他傷得重,我救不了,找華雀。”青衣上了馬。
暗衛險些脫口而出,他已經死了,而後壓了下去。
對於青衣這麼執着,他是不解的,就算是神醫,也不能起死回生。倘若能,這世上又怎麼會有生離死別?
暗衛思尋間,青衣已經竄了出去。
暗衛連忙跟上。
華雀在暗衛的馬上顛簸的很,卻是忍着,天亮了,聽聞沐崖傷的極重,耽誤不起啊,不禁催促道“快點!”
那暗衛低着聲音道“應該快和公子碰面了。”
聽到這話,華雀纔算鬆了一口氣,又問道“她到底怎麼傷的啊,誰能傷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