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那些年輕的將士聽到他的名字一定也會肅然起敬。
所以他不遺憾,也不痛苦。
他的輝煌戰史就終結在這裡了,也沒有終結在這裡。
如果他能活下來,以後聽到自己的戰史也許會笑。
夏淮明用了許久纔算平定來心情。他吹滅了蠟燭,看着院子中央的李涵月。
“你看着他,我去追小壺。”
“淮明……你。”李涵月的聲音帶着吃驚,因爲夏淮明身上是有傷的。
拉住熄滅的前一秒,她還看到夏淮明的傷口在滴血。
“看着他。”夏淮明的語氣不容反駁,說過之後,便向門口走去。
李涵月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
她已經不是能勸住夏淮明的那個身份了。
院子裡只剩她和李炎,李涵月緩慢的走到了椅子上,坐好,眸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李炎。
他沒有叫過,沒有動過,除了能聽到他的呼吸證明他還活着。
他怎麼就這麼頑強呢?
失去了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卻還是沒有一絲感覺。
好像除了她所有人都是強硬的。
李涵月嘆了一口氣,在冷風中顯得淒涼無比。
夏淮明捂着腹部的傷口去馬廄裡牽了馬,匆匆的向碧城的方向趕了過去。
李涵月不笨,她知道冷竹縣該怎麼處理,更何況,他已經發出了要動手的指令,在冷竹縣的幾個官也會幫助她。
他的當務之急就是拿回兵符。
小壺騎着馬氣都踹不勻了,本來他年紀就大了,更是不擅長騎馬,能讓馬跑都不錯了。
他現在心裡害怕的要死,卻只能拼命的向碧城跑去,他不能停留,不然事情會更復雜。
這一夜,夜特別漫長。
天矇矇亮的時候,錦墨琉停下了馬。
“華神醫,你就從這去吧,馬上就能到冷竹縣了。”他下了馬,扶着華雀下了馬。
華雀四處看了一眼。
扶蘇關現在也是亓玄國的,整個飛雪國都改名爲冷竹縣了。
這個國家是他們顏家的,錦墨琉一定是這樣說的。
“好。”他點了下頭。
“恩。”錦墨琉點點頭,上了馬,疾馳而去。
華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見。
嘆了一口氣,又是數條人命啊。
錦墨琉是去邊關,這個時候墨箴的人差不多都到了。
他不是顏問之,還會猶豫一些,顏問之心繫天下,不到最後一刻不可能去傷害百姓。
錦墨琉不一樣,他什麼都分得太清楚。
無用的和有用的。
在他眼裡,從墨箴來的人就是沒用的,那些人身上已經沾染了墨箴的瘟疫,他不可能讓他們活下來。
他也沒錯,他只是要護着亓玄國那片天地。
因爲亓玄國是唯一沒有被感染的地方了。
華雀嘆了口氣,緩緩向自己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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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受瘟疫影響,華雀發現街上的人都少了,只剩了一些小商販還開着門。
他緩慢的走回了自己的房子前。
開了門,走了進去。
走了一段時間,院子裡似乎落了灰塵。
華雀看着空蕩蕩的院子,眸子有些潮溼。
他怎麼突然間覺得孤獨呢?
這個院子他住了幾十年,都是一個人,連一條狗都沒有養過。怎麼就一段時間沒有回來就這麼孤單了呢。
華雀關了門,把藥箱放到了藥材房。開始清理起那些枯萎的藥材。
他從前收拾起這些來從來不吃力,如今只是打掃個藥材房竟然都有些使不上勁。
華雀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不服老不行了。”――
錦墨琉駕馬急速的向亓玄國邊城跑去,顏家的天下,絕對不能有事。
顏問之是真的去散心了,他也是真的放心錦墨琉。
因爲錦墨琉太知道輕重,他只在乎目標,不在乎代價。
如果是顏問之,他必定會心痛碧城那一城的子民,但是錦墨琉就不會,他不會有一絲感情。――
枯藤譚。
沐崖睜開眼睛看着卜卜的背影,卜卜不知疲倦的看着絕陽弓已經幾日了。
她嘆了口氣,轉眸看着巨樹。
她只能感覺到他在。
好幾日了,從她來到這裡就沒有看到他出來過。
她沒次出去尋果子餵給卜卜的時候,都想給他送過去。
從來不見顧言離開巨樹,他有沒有吃東西。
良久以後,沐崖啞着嗓子開口,“喂。”
“怎麼?”黑袍人轉瞬出現。
“他吃東西了嗎?”
“我現在成你手下了啊,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啊。還得聽你的話?”黑袍人的語氣帶着不忿,轉瞬又好笑起來,“你嗓子啞了嗎?這聲音我居然覺得動聽。”
沐崖沒有開口。
黑袍人自顧自的開口,“我喜歡你現在這個聲音,你就一直啞着吧。”
沐崖平時開口永遠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嗓子一啞,就莫名的帶了一些脆弱,他當然喜歡聽沐崖這種語氣了,就好像她虛弱了一樣。
“得得,我去看看。”沐崖遲遲不開口,黑袍人先服了軟,消失在了沐崖眼前。
不消片刻,他又出現。
“我不知道他吃沒吃東西,但是沒看到有吃的。”
“你把果子帶過去。”沐崖拿起樹杈上的果子。
黑袍人的聲音帶着冷笑,“你以爲他傻嗎?這個季節了,果子會隨便出現嗎?還是……你一直以爲他不知道你在這裡?”
“我知道他知道我在這裡。”沐崖垂下了眸。
“你給他,放在那裡就好。”
“好。”黑袍人無比爽快的點了下頭,從沐崖手裡拿過了果子,消失在原地。
這一次的時間長了些,他才又出現。
“知道我爲什麼幫你又不提條件嗎?”
沐崖擡眸看了一眼他,“他吃了嗎?”
“不知道。”黑袍人搖搖頭,“回答我問題。”
“他在幹什麼?”
“睡覺。”黑袍人的聲音已經帶着不耐煩。
沐崖靠在樹上,閉上了眼睛。
似乎除了顧言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不去殺龍錦了麼?”
沐崖猛然間睜開了眸子,淡漠的眸子裡浮現了一抹不可置信。
“驚訝吧黑袍人的聲音帶着得意。
“你怎麼知道的?”
“我真的想不到閻王真的能讓你返生,你也真是夠幸運的,但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命運啊,天定的。你要是沒有重生,這一層命運也未必能開啓。不管是福是禍,已經發生了就更改不了了。”黑袍人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