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了她的手,道,“很晚了,阿崖早些睡吧。”
沐崖點點頭。
龍錦走出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殘局已經收拾乾淨,竹林還是那般靜謐。
他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道,“阿崖……若是你有事……我便讓全天下給你陪葬……”
屋子裡的卜卜耳朵一抽,沐崖擡眸看向了門口。
龍錦已經跳了下去。
她聽到了。
除了諷刺沒有別的,但是龍錦卻能做到。
這件事她已經看了出來。
明明他殺了夏淮明便好,卻一定要滅了飛雪國
被壓制了那麼久,最後爲了她要滅了飛雪國。
沐崖熄了燈,躺在牀上。
卜卜已經睡了。
她聽着卜卜均勻的呼吸聲,想着剛纔的事兒。
都是黑衣人,龍錦認不出來,但是有很大的機率可以猜出是同一夥人,就是找穿天下也絕再找不出這般頂尖的法術。
雖然唐乙沒有出現,但是她也是有着很大的可能了。因爲會在她眼皮子底下救走李涵月的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她,但是若說她是這幕後主謀,又不對。這是一個看實力的天下。唐乙沒有那個實力自然不會有人信服她。在唐乙之上的法術?
事情愈來愈複雜,想的沐崖一陣頭疼。
“呼……”沐崖深深吐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現在差的不是她不是那人的對手,而是那人一直在暗處,沒有線索可以揪出來。
這一夜,沐崖幾乎沒睡。
卜卜縮了縮腦袋的時候,天亮了。
接着躺下去也睡不着,沐崖坐了起來,剛要喊阿秋的時候,想起了昨晚的事兒,便先出了門。
“娘娘。”小玉在底下看着那些弟子練功,看到沐崖立刻跑了上去。
她回眸一瞥,發現門口放了一盆水,便有些無奈的端了起來。
“娘娘,我來。”看到沐崖端起了水盆,小玉立刻搶到。
沐崖淡淡擋了過去,進了屋,小玉跟着進去。
“這種事兒本來就是要小玉來嘛。”小玉還在耿耿於懷。
沐崖苦笑一聲,而後道,“幾時醒了。”
“小玉也才起牀一個時辰而已,怕娘娘沒睡好,就先放門口了。”
“嗯。”
“娘娘,你讓人心疼。”
沐崖皺起了眉頭,似乎想從小玉的眼中看一眼自己。
“小玉以前從來不知道,那些強大到無敵的人,是不是已經沒了那些煩心事兒。現在看到娘娘,小玉知道了。真的沒了煩心事兒。只是娘娘,你以前會笑,會說很多話。你現在做的最多的,只是殺人。”
“我以前不殺人嗎?”
“娘娘,你曾經跟小玉說過,你是閻王帶不走的人,但是現在小玉覺得,娘娘你就是閻王。你手裡捏着無數條人命。”
“不好嗎?”
“娘娘……我看着心疼。”小玉忽然哭了。
沐崖怔住了,看着小玉慢慢的擦着眼淚。
“娘娘,你不快樂啊……”
“要快樂作甚麼。”沐崖嘆了一口氣,走到小玉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玉不說話了,似乎聽到沐崖的話哭的更大聲了。
“好了,大早上的。”
小玉抽噎了幾下,然後低着頭,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之後跑出了門。
敢在沐崖面前這樣的,小玉算是第一個。
許是小玉早就在骨子裡把沐崖當成了自己的親人。許是沐崖從來沒把小玉當過外人。
她望着牀上正懶懶看着她的卜卜,輕聲道,“卜卜,要快樂做甚麼?都是要死的。”
卜卜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着她,似乎真的在對她說話,奈何沐崖聽不懂。
卜卜看了沐崖一會兒,低下了頭,用小爪子扒拉着被子。
沐崖坐了過去,而後輕聲道,“卜卜,那種人參吃完了,我會給你找到更好吃的。”
卜卜回過頭看着她。
她把卜卜抱進了懷裡。
離開歸龍國後,卜卜好幾次出現這樣的表現,她就只能這樣跟卜卜說卜卜似是聽得懂,她說完後,只要抱抱卜卜,卜卜也就歡快了。
她正在思索小玉說的快樂,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吵鬧,外加打鬥聲。
沐崖皺起了眉頭。
這幾天很是不太平。
推開門,龍錦正在和一紫衣男子打鬥,其餘的更是混做了一團。
她緊隨着紫衣男子的動作,纔看清他的臉,墨亦軒。
她上一世和墨亦軒有過一些聯繫,歸龍國撐不過去的時候,有墨亦軒的幫忙。
只是這是個秘密,除了他們沒人知道。
龍錦和墨亦軒交手,她是不着急的。法術相近的人,沒那麼容易分出勝負。但是墨亦軒帶來的人不多,很快就處於了下風。樊暨更是混在人羣裡打的歡。憑他是修羅谷的大長老即便是猜,也猜得出他法術高低。
“我今日不是來找你的。”正打的難解難分,忽而聽到墨亦軒這麼說。
龍錦停了手。
沐崖看着他。
許是確定了她的身份,來找她要報酬了。
“別來無恙。”果真如她所言,墨亦軒轉過了身,同她道。
她望着他那有着淡淡紫色的雙瞳點了下頭。
既然已經看穿,那也沒什麼可隱藏的。何況她不是逃避責任之人,她說過的話必然要做到。
她和墨亦軒,在交易上,還是很合的。
墨亦軒緩緩向她走來,她撫摸着卜卜的大尾巴跳下了竹樓。
正在打鬥的弟子也都已經收起了劍,警惕的看着靠近的墨亦軒。
遠處的龍錦眯起了眼睛。
“進來吧。”墨亦軒走到她面前,她躍下了閣樓,走進了底層的會議閣。
“阿崖。”龍錦有些擔憂的喊了一聲。
沐崖衝他搖了搖頭,算是告訴他不用擔心。
既然讓墨亦軒進了房間,衆人也都知道這是有要事要談,那些拿着劍的閣裡弟子都放下了劍,但也還是警惕的看着墨亦軒帶來的人。
“好久不見,沐崖。”墨亦軒坐在了門邊的一把椅子上,一雙眸子很是平靜的看着沐崖。
沐崖輕啜了口茶,道,“墨宮主這稱呼聽起來很是陌生。”
“別了這麼久,自然陌生。”
“確定是我了?那日看墨宮主那般冷靜,原是還沒有認出我來。”
“沐崖這般的稱呼聽起來倒真是讓人不舒服。”墨亦軒苦笑一聲。
“墨宮主,你我身份相當,還是用尊稱比較好,不然還當人以爲我們有什麼苟且之事。”沐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