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日出的時候,佟孚和佟笠帶領着半數白晝軍向前方廢墟處——魔族入侵者們進攻。當他們看見魔族的時候,佟笠深嚥唾液,眼神中有一種茫然。不僅是他一個人有這種反應,部隊中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
這時,佟孚大喊:“全軍聽令,保持警惕,衝鋒!”這一席話打斷他們的畏懼感,使士氣高漲。那些魔族士兵看到後,不顧生命的衝過來。
佟笠看見佟孚加快速度,一個斜砍打在一個魔族士兵身上,接着刀鋒一轉,刺向旁邊的那人。在他們之外,有一個魔族士兵想要偷襲,手中的弓把弦已經拉滿。佟笠怕自己叔叔有損,立刻吟唱魔法術語,單手輕捏,一把綠色的弓出現在手中,立刻拉上滿弦並釋放,凝聚出一支飛箭,紮在那人胸前,鮮血飛濺,他捂胸倒地。
佟孚回身,一刀砍在魔族士兵刀柄處,武器被他打落,掉在地上。而那名魔族士兵看見人類那麼多兵力,以防自己被捕,於是冷笑一聲咬舌自盡。佟孚收刀,對着他侄兒說:“你的反應很快啊,那把風元素的弓威力也不小。”
佟笠笑着說:“沒什麼,幾年沒練習還有些不習慣。”佟孚沒在理他,而是凝視着剛剛自盡那人的屍首。他擡起頭對着全體將士說:“緩慢行動,注意保持警惕……”
突然有人大喊:“上將大人!注意身後!”佟孚回首一望,他震驚了!似大浪一般的火海向他們襲來,那波濤洶涌的感覺使他胸口緊悶,也行是他過於緊張出現的幻覺,把水看成火。他想眨下眼睛可惜又動彈不得,那排山倒海的氣焰使他發自內心升出恐懼,自己大半身被盔甲裹覆,過於密緊才使他不能發抖。但求生的慾望逼迫着他,使他在最後一刻恢復鎮靜,但局勢已經無法挽回,那鋪天蓋地的火浪馬上要澆注下來。他身旁傳來一個聲音,“風起,旋!”
瞬間在他面前出現幾個風旋,打斷火浪的衝擊,使它的首端被狂風颳起,刮在半空中再墜落在中上端。佟孚也不在發愣,低聲吟唱術語,雙臂向前平推,一隻腳向後蹬地,大叱一聲:“逝水年華!”從他雙手就涌出一片波濤,即使與火浪相比,那片波濤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但足以逼開熊熊烈火,從它中心部分直接貫穿,逼開兩邊的烈火,像左右攤開。
攤開的烈火沒過多久就消失大片,只留下些許火焰附着在植被和草皮上,燃燒着。火浪也因爲波濤的衝擊慢慢消失,只是讓這一片廢墟再度燃起火苗。佟笠蹲坐在地上,這一個風魔法消耗他大量魔力。佟孚伸出手想要拉他,可佟笠卻說:“讓我休息休息,剛纔有些耗費魔力,爲什麼你釋放那麼強大的水魔法卻看起來沒什麼大礙。”
佟孚小聲對他說:“不能讓將士們看見主將弱勢的樣子,這樣會動搖軍心。”
遠處傳來陣陣笑聲:“區區火焰,也能使你們如此驚慌?”接着一道黑影略過,劍鋒點點,揮出斑斕的劍光,打在前方的士兵們身上。血珠濺落,瞬間那些士兵倒地,眼神中閃爍着絕望與迷茫,臉色慘白,還未來得及發出最後一聲慘叫就與這個世界告別。佟孚見狀後,立刻將武器抽出刀鞘,抵擋住這凶煞的一劍。那團黑影停頓下來,兩人的武器發出碰撞聲,“噝噝啦啦”的聲音持續不到一秒,佟笠將手一伸,拋出一條綠色的繩索,像一條長蛇一樣纏在黑影身上。原來是在佟孚抽刀的那一剎那,佟笠就已經吟唱魔法術語,即使是在魔力耗廢些許的情況下,他還是將“風之鎖鏈”纏在黑影身上。
下一刻,黑影四周跳起無數士兵,他們各自雙手緊握刀柄,倒持武器,直接戳在黑影身上。瞬間,黑影身體被武器貫穿,佟孚也挑開他的劍,將刀刃刺在他身上。但黑影並沒有作出反應,它卻在裂痕處閃耀着光芒,光芒從體內崩裂,直衝雲霄。佟孚意識到事情不對,想要抽刀逃離,跟對方拉開距離。卻發現刀被黑影吸引,拔不出來。他再次嘗試,還是徒勞無功。這時,危機感再次迫降他心頭,雙手瞬間掙脫剛剛緊握着的刀柄,身體後跳起來。默唸魔法術語,眼睛一斜,發現自己的侄兒也在吟唱魔法術語,他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黑影發生爆炸,發出大量煙霧,掀翻無數士兵。他們可能在被掀翻之前就已經被爆炸而傷,多數是命不久矣。而佟孚這邊有兩個護盾。“水之護盾”和“烈風堅盾”重重疊合,導致爆炸無法蔓延而來,佟孚因爲時間較短,無法吟唱出更強的護盾,兩人所召喚的護盾並沒有選擇各自抵擋,而是重合起來。這一個緩斜的護盾,減緩了己方將士的傷亡。他們還未喘一口氣,就聽見濃濃黑煙中傳來譏笑聲,和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佟孚定睛一看,一個銀白頭髮的魔族,他的右手拿着長劍,左手接觸到護盾上,長尖的指甲已經在護盾處挖出五道裂痕。佟孚站起來,犀利的眼光和他對視起來。銀白頭髮的人微微擡起頭顱,斜着下巴,白色的劉海遮擋住左眼,僅僅留右眼凝視着佟孚。他對着護盾吹了口氣,左手的力度加深,慢慢停下來抓擊。在下一刻,迅速五指靠攏,碎片掉落在地,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響。兩人之間隔絕的一塊薄板已經消失,佟孚意識到危機,身體向後傾斜,並且單足後蹬,往後方飛了起來。銀白髮那人右手拿着的長劍刺向佟孚的頭顱,幸虧彎腰傾斜身子,並向後方跳躍,不然早就被他一劍刺死。
不錯。那銀白色頭髮的魔族自然是狗哥(柯白牙)無疑。佟孚和他一齊跳躍,只不過劍鋒始終離他不過一寸,馬上要觸及鼻翼。兩人已經飛出濃煙之間,全軍將士能夠看見他倆的身影。佟孚感覺將要落地,他立刻身體一斜。在草坪處滾動逃離,躲開這致命的一擊。隨後狗哥的劍已經戳向草坪,深度莫過劍身的三分之一。他迅速拔出劍首,反身就是一個突刺。將要刺在佟孚背部。
這時候,佟笠已經施展好魔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嗖嗖嗖”的聲音伴隨着風箭的穿透,狗哥立刻從嘴中吐出火焰,巨大的烈火抵擋住這幾支風箭。“接刀!”話音剛落,佟孚就已經看見天空中飛來一把長刀。他趁着狗哥不注意,翻轉起身就握起刀柄,一個順砍將要打在狗哥身上。狗哥反應力是出奇的高,他見狀立刻扭轉身子,轉動手腕,劍身和刀柄再次發生碰撞。
佟孚問狗哥:“你們魔族難道不進攻嗎?單單你一個人?”
狗哥嘴角一撇,發出笑聲:“你再看看,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這座廢墟之中,埋伏着狗哥所有的魔族士兵,他們看見時機已到,便立刻吶喊着,衝向佟孚率領的人界士兵。佟笠意識到,我們被包圍了。佟孚對着佟笠大喊:“快使用天燈!”
狗哥對着他說:“注意,戰鬥不能分心。”隨後他從嘴中吐出烈火,一下子燃燒在注意力分心的佟孚身上。佟孚大叫一聲,然後倒在草坪上。狗哥剛想再補一劍,可他不想戀戰,他想要趕緊結束戰鬥然後撤離。索性就準備轉身。但他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便再次轉身,一劍抵在胸前,擋住佟孚這來勢洶洶的一劍。
狗哥笑道:“你不是應該倒地?過了很久才站起來?”
佟孚迴應:“抱歉,我是學水屬性魔法的。”
兩人再次刀劍交錯起來。佟笠用風劍打退幾個魔族士兵,便掏出之前準備的“天燈”。這是他們救援軍約定的信號,一旦看見天燈的釋放,便立刻率領所在部隊前來支援。佟孚聽見“天燈”燃放的聲音,他懸着的心也放下來。現在他與狗哥的戰鬥,勝負早就定下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他根本打不過狗哥,不過反過來,狗哥也不能心急,只能慢慢來。佟孚就是要纏着狗哥,一直到其他盟軍過來爲止。
狗哥慢慢的明白他的目的,虛晃一招想要逃開,沒想到這一擊虛晃竟然陰奉陽違的發現佟孚的破綻,他瞬間利用這個機會,一劍斬開佟孚的防禦,再次一腳踹在佟孚胸前,使他飛出去數米遠。臨走前不忘在施展幾個血脈魔法補刀。
狗哥衝出去,便跑便砍便大喊:“魔族將士聽我號令,散!”可他不防,漫山遍野的盟軍已經到了,腳步在地面上發出聲響。狗哥回身旋轉,刀鋒劃圈,砍死周圍的人界士兵。他變的鎮定起來,邊走邊大喊:“你們願意爲我柯白牙血灑疆場嗎?”魔族士兵迴應:“願意!願意!願意......”
狗哥笑了,他笑的有些淒涼,也有些惱怒。他不願意這些年輕的士兵陪着自己,在這虛僞的人界奉獻出自己的生命,但此時此刻,已經沒什麼願意不願意了。狗哥怒吼一聲,身體變得赤紅,在他身後出現一個紅色的齒輪狀法陣,上面斑斑點點的還有符號。被血覆蓋的衣袍瞬間變的雪白,只有在衣角最外圍裹蓋着紅色,眼神變成幽紅,既有怨恨,又有殺戮。手中緊握的長刀,刀柄已經赤紅起來,刀身富含熊熊烈火,全身上下又增添赤金色的盔甲,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全身冒着紅色蒸汽,整個身體彷彿有着無窮無盡的力氣,他大吼着,一刀揮向旁邊。
強大的氣焰掀翻最前排的人類和魔族士兵,這一刀帶來的衝擊力是無與倫比的。把堅硬的大地都砍出斜斜的一道,他現在已經沒有理智,就像野獸一般,在他心裡只有一個字,“殺”他緩慢升向空中,脫開地心引力,俯瞰着熙熙攘攘的戰場。他雙手一揮,大大小小的火塊從他的齒輪法陣處產生,下一刻,整個戰場就成爲了煉獄。
大地處充滿裂痕,無數的岩漿從那裡涌現,岩漿不顧一切的蔓延,彷彿要將整個世界化爲灰燼才肯罷休。但災難並沒有那麼快停止,狗哥雙臂伸直,在他手中再次多出一個法陣,法陣環繞着,慢慢變大。狗哥又將它拋向空中,大喊:“炎雨傾世!”
無數的火星帶着火塊從天而降,這種高度,這種爆炸強度,這種焚燒狀態。使在場所以人都從內心升出畏懼,那種發自內心的感覺,他們現在已經把狗哥,看做來自魔界的邪神,或者是更高的存在。
佟笠在地面上爬行,爬到佟孚的身邊。對他說:“叔叔,難不成人界要亡了?”
佟孚現在背靠岩石,他的體力已經將近消耗,魔力還有一些,但狗哥這一腳,踹在他心口處,使他有些氣火攻心。佟孚閉上雙眼對他說:“管他呢,人界怎麼樣已經與我們無關,畢竟我們是將死之人罷了。”
煉獄還在進行,戰場的人都忘記了廝殺,都在拼命的逃跑,但又有幾個能逃離的呢?漫天的火星,地面的岩漿,封存他們大多數人的步伐,動彈一步,就會駛得萬年船。
狗哥還是有些不盡興,他再次施展法術,大喊:“化火神獄劫。”
從各地方滾動的岩漿,慢慢匯聚一起,東拼西湊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四處滾動,輕觸則化之爲灰。地面上又裂開一個大洞,從洞中冒出岩漿,這岩漿不跟尋常的一樣,它直接沖天,然後向着一個方向移動,就像火柱一樣,散發竄天的濃煙。
狗哥大笑:“尖叫吧,怒吼吧,哀嚎吧......你們只不過都是螻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