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輕輕地跳躍,付子夜重新回到龍骨寶座上。
緊接着,一個空靈般的聲音傳遍整個幽煞殿,冷冽的氣息令在場的所有人幾乎窒息:“你們的野心,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大了?竟敢挑釁人仙兩界,致使我魔界遭遇羣攻而元氣大傷?”
聽着毫無怒氣的一句話,可跟隨付子夜多年的屬下們都清楚,此時魔帝的質問意味着什麼。
“屬下知錯,但請魔帝責罰!”凡一想都沒想,立刻跪在地上等候魔帝發落。
跟隨魔帝多年,他當然清楚違揹他命令的下場,求情無用,只能甘願受罰,既然魔帝說他做錯了,那麼他就是錯了,錯了就必須承擔,這就是凡一,之所以能受付子夜重用成爲魔界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大魔老。
此刻,幽煞殿內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不敢擡頭,個個如驚弓之鳥般顫抖不止。此番,他們爲了自己稱霸六界的野心而違背了魔帝的本意,挑起仙魔之戰,後果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凡一等人的反應,並未改變付子夜回魔界的初衷,他動了動身子,運行內力召喚出破月,纖長的手指搭上了破月的第三根琴絃。
“魔帝饒,饒命啊……”
開口求饒的,是魔界四將們,破月一出,衆人臉色驟變,破月第三根琴絃的威力,他們不是不知道。
“魔帝,凡一身爲大魔老,此番過錯當由屬下一人承擔,還請魔帝饒過其他人。”凡一平靜的走上前去。
他很清楚,破月的第三根琴絃一旦奏響,幽煞殿數萬餘人或死或傷,將無一人倖免。未免魔界損失過大,他決定獨自攬下一切罪責。
“還請魔帝三思。大魔老對魔界可是衷心耿耿的啊,若魔帝今日非要處決一人的話,千篤羯原意承擔。”凡一身後一人擡起頭說道。
說話的是三魔老千篤羯。此人爲人奸詐狡猾,心狠手辣,經常爲達目的而不擇手段,此次挑起仙魔之戰,他在其中可是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呢,他之所以敢冒着生命危險站出來找死,無非就是摸透了付子夜重情重義的性格,三大魔老戰功赫赫,在魔界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他知道,魔帝是斷不會自覺墳墓的。
“你們好大的膽子!”付子夜臉色依舊陰沉,冷如萬年寒冰。
他離開寶座,動了動纖長的中指,一道利刃似的光芒閃過他的眼前直向凡一,震碎了他的五臟六腑。
一口鮮血從凡一的嘴裡噴出,染紅了幽煞殿內透着寒光的青色地磚,他頓覺頭暈目眩,胸口疼痛難忍,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多,多謝魔帝,不殺之恩……”凡一掙扎着半跪在地上向付子夜謝恩。
果然,付魂魔帝是手下留了情的,否則此刻的凡一早已屍骨無存了。
“爾等好自爲之!”
說話間付子夜收回了破月,一道紅光閃過,龍骨寶座上空空如也,幽煞殿內衆人提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這才緩緩擡起頭來。
此時,人人臉上汗如雨下,面色如土,明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千篤羯和霍骨扶着受傷的凡一離開了幽煞殿,其餘衆人也都相繼離開……
碧落城城外的山坡上,付子夜分身歸位時,山坡上那棵參天古樹,已經變成了一個簡潔溫馨的竹屋,不遠處還有一方月牙形的池水,裡面開滿了各色的睡蓮,朵朵皆開的正豔且嬌弱欲滴。
竹屋外面媃城的藥已經煎好,但她自醒來後就呆呆的坐在牀上,抱着金絲線繡花的軟枕一言不發,空洞的雙眼黯淡無光,直直的盯向鏤空的窗子外面,彷彿沒了靈魂的軀殼。
看到她這個樣子,付子夜生平第一次有了無助的感覺。他走進竹屋,放下藥碗試着與她溝通:“媃城,把藥喝了好嗎?這樣才能好的快些。”
媃城仍毫無反應,對付子夜的話不理不睬。看那樣子,感情又一尊雕塑在此啊!
付子夜開始着急了:“媃城,大哥哥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大哥哥也不知該怎樣彌補你心上的傷。你知道嗎,帶給你痛苦的人,已經受到他應有的懲罰了,此刻他受到的是他付出百倍的折磨。大哥哥我希望你走出來好嗎,別再折磨自己了。”
不用說,雕塑仍在,只是在付子夜看不見的方向,一雙修剪的好看的柳葉眉早已擰成了麻花,美麗的雙眸動了動,把即將要噴涌而出的泉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媃城的狀態令付子夜擔憂不已。他心裡暗自打算欲將她施法弄暈,先想辦法讓她把藥喝了再慢慢開導她。
突然,媃城轉過頭來直直的望着付子夜:“我餓了,我想吃雅罄坊裡的糕點,大哥哥去幫我買吧。”媃城雖然開口了,可她的眼神還是呆呆的。
“雅罄坊的糕點?你想吃的話,大哥哥這就去給你買,你好好休息吧。”媃城接過藥碗一口氣喝了個精光,付子夜看着她睡下了,腦袋裡緊繃的一根弦這才微微放鬆。臨走時他召喚出破月,以它爲媒築起了一道結界,才放心的離去。
那晚鑰樺殿外的事,讓他至今仍心有餘悸,他費勁心力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到底是誰處心積慮的,把她送到王宮交給那個人渣?能衝破他設下的結界又不被他所感知,此人的修爲絕不容小虛。而鑰樺殿外的的結界並不難破,分明是爲了拖住他。還有媃城,爲何在她身上探知不到她的前世,她到底是誰?
一連串無解的難題環繞在付子夜的腦海中,他未敢停留,拿着糕點便回到了竹屋。看到結界完好無損,他提着的心終於放下。
收起結界,付子夜走進竹屋,卻發現竹屋內空無一人,牀上的媃城竟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