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不知道,他甚至不敢想。
只是當他低頭時,發現自己所在的山谷,不知何時出現了兩串深深地腳印,地面上有一道道裂痕,從腳印出向兩邊延伸,就猜測到那餘波的恐怖威力。
而且,這個過程雖然短暫,可是他對虛空道經的理解,卻有了本質的提升。
這種提升短時間內也許看不到,當楊林修煉虛空道經到了一定境界時,卻會幫助他發生醍醐灌頂般的頓悟。
楊林聽了姜溪陽的話,他此刻還處在震撼中,似乎沒有理解對方的意思,可是胸口一熱,然後腦海中響起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
“答應他。”
這是神秘龜魂的聲音,楊林欣喜若狂,在他看來,只有救過自己性命,給了自己希望的神秘龜殼,纔是他最大的依仗。
但神秘龜魂馬上又消失了。
楊林擡頭,看着姜溪陽,目光炯炯,臉上還有這沒有褪去的驚喜,
“我願意!”
楊林上前一步,低頭拜倒。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突然一股柔和的力量傳來,托住了楊林下拜的身體。
姜溪陽淡淡道,“你答應就行了,那些虛禮,無需估計。”
楊林自然心中大喜,他答應成爲姜溪陽的弟子,倒有一半是因爲神秘龜魂的聲音,自己心中,拜師的想法,反而不是很強烈。
姜千羽意外的看看姜溪陽,又看看楊林,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楊林站在那裡,正準備接受着師尊的教導,畢竟一般情況下,收了徒弟,總的有個見面禮什麼的。
既然認了師傅,不要白不要,楊林心中也有了一絲期待,對方乃是大能,而且是九流姜家大能,應該出手不凡吧。
但姜溪陽的話,卻徹底澆滅了楊林的心。
“小羽,快走,帶着楊林,姜家其他人,應該就在後面不遠處了。”
“爲什麼啊?溪陽叔叔,難道發生什麼事情,而我們不知道。”姜千羽道。
“不要問了,這裡很快就要爆發一場戰鬥,你們在身邊,我擔心連戰鬥的餘波,都承受不了。”姜溪陽搖頭道。
楊林和姜千羽臉色大變,再不說話,拔腿就走。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凝固,傳來隆隆雷音,“留下楊林!”
但是這種凝固,到了姜溪陽身邊,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把這片天地比作一個凍結的大冰塊,那麼姜溪陽周圍,大冰塊裡面的一座溫泉。
隆隆雷音,到了這裡,也化作縷縷威風。
“言出法隨?!”
楊林與姜千羽駭然相對,大能演化世界,自然領悟了規則之力,但他們都還是第一次見到,兩位大能正面對抗。不由得不震驚。
天空中,突然間雪花朵朵,潔白無瑕,梨落紛紛,片片晶瑩。
一支利箭,自天外飛來,轟然直插在姜溪陽對面的山頂上,開闢出一條虛空通道。
虛空通道突然白光絢爛,一個人影,白衣如雪,自白光中出現,昂然挺立於山巔。
剎那間,漫天風雪狂舞,轟然匯聚成一把雪白的大刀,浮在他的頭頂。
刀尖,則是對準着姜溪陽。
沒有殺氣,沒有動作,就這麼靜靜的浮在那裡,卻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驚人氣勢爆發。
刀如雪,冰冷無情;白衣如雪,人也如雪花般純淨,就連他沒有絲毫感情的眸子,挺拔瘦削的身材,都如雪。
“修羅箭,絕陰刀,白墨餘?”
“烈陽橫空,姜溪陽?”
“傳說中九把刀之絕陰刀白墨餘,卻有着純潔如雪般的潔癖,箭出天地變,刀出血汪洋,修煉修羅絕陰/道,出手從不留人活路,本身卻餐風飲露,純淨如雪。在下仰慕已久,若不是西域和南域天路遠隔,早就踏風而來。然今日一見白兄,只覺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
“傳聞廣袤西域,大漠風沙裡,烈陽橫空照,溪陽出神煌,羣狼心慌慌。七匹狼威震西域千年,羣雄束手無策,姜兄悍然拔刀,大戰西域七狼,足跡千萬萬里,決戰九孔龍狼,驚天動地,在下也是仙魔不已。常與人言,如果姜兄身在東古南域,這第一把刀的位置,非你莫屬,哪裡輪到無情刀稱雄,而九把刀也就是十把刀了,該是何等愜意?”
“說到驚天動地,還是白兄更勝一籌,昔年氣盛之際,寥寥數人,便勇闖葬神谷,換做是我,絕沒有那麼大的勇氣;而今再見面,白兄風采不減當年,甚至更勝一籌,不但視三角至尊殺令如無物,視神宗九流世家如芥蒂,再入東古神地,更以大能聖尊之位,千萬裡追殺姜家小羽,實在令人歎爲觀止,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
姜溪陽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實則惡毒至極,首先譏諷他本尊,竟然敢再次踏足東古神地,完全不把三大道門和九大世家放在眼裡,乃是在找死;然後諷刺他以聖劫境界強者的身份,卻玩命的追殺一個天紋期的修士和一個神輪期的修士,而且這個神輪期的修士,還是姜家族人。
白墨餘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但隨即展顏輕笑。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與姜溪陽年歲相仿,身材瘦削,膚白如雪,英俊瀟灑中透出一股強者固有的自信,糅合成一種極其特別的氣質。他這輕輕皺眉,竟然也流露出一股奇異的魅力。
若不是知道此人便是滿手血腥,狠辣無情的絕陰刀,楊林絕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會是一個壞人。
“這個世界,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從外表判定一個人的好壞,那麼這個世界肯定早就混亂不堪了。”楊林看着白墨餘,又看看姜溪陽,比較起來,貌似後者更像一個壞人,但他瞬間想到,姜溪陽或許稱不上壞人,可也絕不是什麼好人,看上去文質彬彬,實際上也是一個十足十的狠人。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混亂不堪的。”姜千羽則直接多了,她撇撇嘴角,“不過真是沒天理了,溪陽叔叔法力滔天,威震西域,看上去卻是這麼秀氣;而白墨餘滿手血腥,卻把自己搞的跟聖潔天使一樣的,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是如此的漂亮,就連皺眉,都差點令我心動了,令我自慚形愧啊。咳咳。”
“切,小羽,你看你害臊不害臊啊,這繡花腦袋裡,存的都是些什麼念頭?”
楊林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卻忍不住的出言反駁。
白墨餘輕輕搖頭,他看着姜溪陽,眼神清
澈如水,如出水之芙蓉,冰山上的雪蓮,俊秀而優雅,“我從來不懼怕與任何人爲敵,但絕不會蠢到主動做出與你們所謂的超級豪門對抗,那有多無聊啊。可是貴家族的姜千羽小姐,卻百般阻撓我擒拿楊林這小子,令我這所謂的大能聖尊,情何以堪?我只是替貴家長輩,給她一個教訓,姜兄難道沒有看到,姜千羽現在修爲大進嗎?”
楊林暗罵這人真是無恥,明明是他白墨餘存心要擒了自己和姜千羽二人,可是現在說起來,他的目標只是自己。
姜溪陽看不出有絲毫怒氣,嘻嘻笑道,“九把刀自然不會懼怕什麼人和勢力,但是姜家更加不懼怕所謂的七匹狼,或者九把刀了。想我姜家上古傳承,在東古神地囂張霸道,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我姜家之人想做什麼,似乎別人更加管不着吧?但是誰若想對我姜家之人做什麼,總要承受一些代價。”
白墨餘輕輕哦了一聲,“長生十萬仙,青鸞臨蒼天,修道路漫漫,古來成仙有幾人?青鸞封仙殿出世,卻給了所有大能一個虛無飄渺的機會,你難道要放棄進入青鸞封仙殿的機會,卻執意與我一戰,只爲楊林這小子嗎?”
說飄渺,道飄渺,姜溪陽的人影,也忽然變得有些飄渺起來。
他的身體中,如同蘊含了一個夕陽。
夕陽無限好,深紅的陽光,從身體內投射出來,把這個雪白的世界,染上一層血色。
姜溪陽擡首望天,雙眼變得空洞起來,“人各有志,蘿蔔白菜,清風雪水,各所有愛。有人搏一時生死,爭一世盛名,也有人圖萬世春秋,道指長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我姜溪陽不求傳名萬世,但求有生之年縱橫於天下,率性隨心,快意人生。”
白墨餘瞳孔一縮,“陽春白雪,互爲仇池,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若是非得與我一戰,我又有何懼。你要戰,那邊戰!”
姜溪陽正色道,“遙想五千年前,九把刀冠蓋滿神州,芳華絕代,風頭一時無兩,在下早就期待這一天的戰鬥。彈指千年逝,眼前纔是真,執念一生,到頭成空,更是可悲。反不如暢快一場,你死我活。白墨餘,你不該出現在這裡,但既然出現了,便成爲我踏入虛空境界的最後一層之踏腳石吧。”
話音剛落,虛空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無數閃電雷霆爆閃,從天而降。
凍結的天空,頓時鬆綁。
彷彿從冬天,進入了春天。
春雷陣陣,大雨傾盆而降,草木逢春,破土而出,開始瘋狂的生長。
姜溪陽眼睛突然霧化,幻化出諸天星辰。
他一手朝天,一手壓地。
剎那間,天空轟然倒卷,一把虛空長槍以令人驚駭的速度成形,槍尖直插天際,槍柄卻深深埋入地下。
而大地,在他一掌壓下之際,陡然下沉十丈,開始瘋狂的旋轉,漩渦的上方,懸停着一個小山般的拳頭。
而更加高遠的天際,隱隱有滿天星辰出現,一顆烈陽當空懸掛。
與此同時,姜溪陽身後赫然幻化出一顆太陽,緩緩上浮。
萬丈神光,轟然與姜溪陽本體相連。
姜溪陽消失了,天空只剩下烈陽,長槍,拳頭,還有滿天星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