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嘆息一聲,石泉低聲道,“展老爺子,待會你就和我共乘一騎吧,楊兄弟,你騎另一匹馬,聽我號令。”
楊林和展山,忽然相識一眼,各自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深沉的意味。
楊林心中一驚,移開了目光,朝着石泉拱手,淡淡道,“危急時刻,你們不但沒有懷疑我是奸細,反而派人保護,足見高義,在下一定聽石泉兄弟的吩咐。”
展山再次看了一眼楊林,然後看着石泉道,“老朽年老體弱,卻是給石兄弟添麻煩了。”
其實三人都明白,徐虎還是起了疑心,只是沒有證據,所以令石泉帶他們找機會離開這裡,暗中也有監視之意。
如果發現什麼事情證明楊林和展山真的有嫌疑,恐怕石泉第一時間,就手起刀落,滅了他們二人了。
徐虎赫然拔刀,昂首向天,刀意澎湃,如同怒海狂波,驚濤拍岸。
他上前一步,沉聲道,“張千老兒,別他媽多廢話,別說老子沒有什麼暗鏢。即便是有。以你張千的修爲,還能在我手裡沾到什麼便宜不成?長風威武,鏢在人在,鏢失人亡!”
近百人同聲齊呼,“長風威武,鏢在人在,鏢失人亡!”
黑影張千哈哈一笑,大聲道,“徐虎小兒,你敢辱我,是在自尋死路,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說完,張千低吼一聲,數十騎突然同時加速,數步之內,連人帶馬,發起了衝鋒,瞬間加速到一個恐怖的速度。
張千手下只有數十騎,可是黑夜之中,蹄聲滾滾如雷霆閃電,這幾十人的衝鋒,竟然有了千軍萬馬般的氣勢。
眨眼之間,劫匪就臨近車隊外圍。
張千一聲呼嘯,數十騎突然騰空而起,動作整齊劃一,飛撲向長風鏢局。
就在同一時刻,徐虎忽然揮刀。
剎那間,地上陡然射出一條黑線,沖天而起。
黑線的速度極快,發出尖銳的厲嘯。
只見黑光一閃,掠過馬頸,數十個馬頭突然墜落。
一聲悶哼都沒有,數十匹駿馬,竟然同時被黑線梟獸。
可是馬背上的劫匪,卻沒有受傷,他們如離弦之箭,沖天而起,離開馬背之時,更是一腳踢中馬臀。
數十匹無頭馬屍,頓時如同實際發激射的炮彈,瘋狂噴着馬血,轟向鏢車城牆厚的鏢師。
場面異常的火爆。
馬血如注,噴射着揮灑而出,迷住了眼睛。
夜風中,頓時傳來濃重的血腥味。
徐虎面色一變,這十幾匹無頭馬屍,看起來恐怖,並不致命。
可是透過那一層血物,他看到無數飛針,漆黑如墨,細如牛毛,後發先至,轟然而來。
偶爾有馬血滴落在飛針之上,頓時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這針,有劇毒!
“轟轟轟!!!”
“噗噗噗!!!”
長風鏢局的人,反應也是極快,紛紛彈出鐵板,擋住了無頭馬屍的衝擊,以及飛針的偷襲。
但是還是有十幾個人,措手不及之下,當場斃命。
長風鏢局的人,立即後撤,退守第二道防線。
而張千率領的黑衣劫匪,不知何時,已經突進到鏢車外圍
。
他們一個個均露出狂熱的神情,張千身先士卒,躍上鏢車。
突然間,死在第一波飛針奇襲中的鏢師,紛紛復活,擡手射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暗器。
“死!!!!!!!!!”
“死死死死死......”
冰冷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
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驀然間從鏢車中射出,帶着恐怖的高溫,瞬間擊中躍上鏢車的劫匪。
火光狂閃,被火球擊中那名劫匪,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利慘叫,就連同手中武器,突然間被燒作一團黑炭。
而同時出現的火球,要有數十個之多,其中有近一半,擊中了劫匪。
在這一瞬間,張千帶來的手下,便有一半之數,全部化作了一堆堆枯骨。
楊林雙目露出驚駭之色,失聲道,“那些鏢師竟然只是在裝死誘敵,這......這是什麼暗器?”
隔着老遠,楊林都能感受到滾滾熱浪,撲面而來,還夾雜着刺鼻的焦臭味。
石泉冷哼一聲,“那是長風鏢局秘製的一種殺器,我們走鏢的,一生都在和劫匪戰鬥,若沒有幾分手段,那每一次走鏢,豈不是都給別人送禮,而自己卻是去送死。”
楊林暗暗點頭,劫匪和鏢師,就是天敵。
劫匪爲了劫鏢,投毒,臥底,強襲,暗殺,無所不用其極,手段殘忍狠辣。
鏢師爲了自保,同樣花樣百出,不擇手段,狠辣果敢,絲毫不亞於劫匪。
只是一個殺人是爲了劫財,另一個殺人則是爲了自保。
展山明顯是見多識廣之人,此刻也不由微微變色,下意識的退後數步,怔怔的望着前方的戰場,眼神複雜。
“算你狠,竟然連裝死都用上了,我認栽!”
張千駭然大驚,他立即後退。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
徐虎早就蓄勢待發,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一刀揮出,頓時有耀眼的刀光掠空,如銀河泄地,照亮了夜空。
刀意如潮,連綿不絕,誓殺張千與此地。
與此同時,無數破空之聲響起,黑夜中,無數的弩箭,狠狠射向張千。
張千左掌揮動,突然飛出一枚盾牌。
嗤嗤聲不絕於耳,片刻間,盾牌上便插滿了鐵箭頭。
刀光終於到了,嘩啦一聲,盾牌裂成兩半。
徐虎大喝一聲,另一道更快更猛的刀光,霹靂一聲看來。
張千無奈,雙手握刀,全力迎上。
“轟!”的一聲巨響,爆發出無數火星。
張千身在半空,無處着力,他修爲本就與徐虎相當,此刻倉促應戰,頓時感覺到一股狂猛的刀力,洪水決提般衝入他四肢百骸。
張千不敢停頓,噴出一口大血,強提靈力,瘋狂後退,拼着損耗元氣,把速度提到最高,以求先保住性命再說。
徐虎穩穩的站在一座鏢車上,威風凜凜。
可是,他再如何想要殺死張千,也不敢離開鏢車的範圍,撲向遁入黑暗中的張千。
大刀揮過,徐虎把怒氣灑在了其餘的劫匪身上。
有着鏢車和鏢師的輔助,徐虎勢若猛虎,手起刀落,餘下的劫匪,無人能
擋他一合。眨眼間,便有近十人斃命。
剩下的劫匪,也死在長風鏢局的鏢師之中。
勝利之後,鏢師們打掃戰場。
徐虎卻找到石泉,卻讓他帶着楊林和展山,趕快離開。
石泉自然不肯,與徐虎起了爭執。
楊林靜靜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而展山則坐在他的精緻椅子上,無動於衷。
忽然間,楊林心神一震。
與此同時,徐虎赫然擡頭,看向遠方。他皺着眉頭,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又來了。石泉,快走,再不走,就永遠也走不掉了。”
話音剛落,地面忽然開始有節奏的震動起來。
楊林擡頭看去,黑暗中,再次出現了一支十多人的隊伍。
這十幾人,皆是黑衣黑甲,黑巾蒙面,縱然天上月色如水,也看不清楚他們的面貌。
但楊林雙眼微微一眯,卻能透過薄紗,看到了這幾人冰冷的眼神。
他們修爲都是天紋期,境界比自己的略低。
但他們各自的實力,卻在伯仲之間,而且明顯訓練有素,遠超過張千的手下。
與其說,這是一夥山賊,不如說,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準軍隊,是某一個家族的正規護衛。
而且,他們到達此地後,並沒有立即展開進攻,而是安靜的站在那裡,與長風鏢局的車隊,保持着一段距離。
其中一個魁梧漢子,明顯是帶頭之人,他環首四顧之後,對着身後諸人發出指令。
十幾人低低應了一聲,然後分散離開,走到各處,拿出一根根木棍狀的東西,插入地下。
石泉看着對面的第二批劫匪,不由嗤之以鼻道,“天紋期境界,修士中品,連跨入神輪期境界的宗師都沒有一個,也敢來奪我長風鏢局,真是不知死活。”
楊林卻臉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對方,忽然間駭然變色,驚呼道,“石泉兄弟,不好,他們根本不想進攻,而是要困死你們。”
展山聞言,看向楊林的眼神,有了驚訝。
石泉卻笑道,“困死我們,真是癡人說夢,等到明天太陽升起,散緣城長風鏢局總部就會來人,就算我們固守,也足夠了。”
楊林搖搖頭,道,“他們既然敢這樣做,肯定考慮過長風鏢局從散緣城過來的援軍,如果我所料不錯,散緣城的長風鏢局,恐怕有麻煩了,或者派不出援軍,或者,路上已經被陣法堵死。不錯,就是陣法,他們在佈陣!”
石泉聽到陣法二字,終於變色,不確定的看着楊林,“楊兄弟,你確定,他們是在佈陣?”
楊林嘻嘻笑道,“我說石泉兄弟,他們不是在佈陣,難道是深更半夜到這裡過家家玩來着啊,實話告訴你,我修爲雖低,卻對陣法略有心得,對方所擺的陣,像是百鬼噬靈陣,那一根根黑色木棍,便是鬼旗,共有百根,此陣一成,威力取決於佈陣的法器材質,以及主持陣法之人的修爲,不過天紋期修士入陣化鬼之後,藉助陣法之力,截殺神輪期修士如同探囊取物。”
石泉再也忍不住,急忙向徐虎彙報。
而此刻,徐虎同樣感受到了一絲異樣,聽了石泉的化後,當機立斷,打開一道門戶,率領數十騎衝向對面的黑衣劫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