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告別

回憶思如泉涌,記憶回到了那個還是少年的盛夏……

六月,濱城這個北方城市已經做好了迎接酷暑的準備,一批高中畢業的少年還未擺脫臉上的稚氣,已經要開始面對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選擇。不再是書海題海,不再是老師的諄諄教誨,不再是父母的苦心陪伴,他們像一個個剛開始蹣跚學步的孩子,即將獨自面對自己的大學生活,從此也將各奔東西。

似乎每個畢業的班級最後都會聚在一緬懷一下自己再也回不去的高中生活,濱城一中的高三二班也不例外。

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謝師宴已經臨近結束,老師在一波又一波的同學敬酒中也喝了不少,看着這幫還未脫離稚氣的臉,心中不捨卻又欣慰,就像自己的孩子終於長出了翅膀,需要放飛他們自己闖蕩。

最終年輕的老師不勝酒力,最後一杯酒喝完之後被自己的老公接走了。

這羣剛剛成年的年輕人,在遠離一成不變的高中生活之後,決定繼續去K歌,終於解放了怎麼也要嗨一整晚,體驗一下成年人的夜不歸宿,不留任何遺憾。

全城最大的KTV包廂裡,高三二班的同學三十二人一個不少,少見的齊心,羞澀的女孩此時也擺脫了扭捏,和同學在一起盡情的高歌,茶几上擺着啤酒,飲料還有果盤,沒怎麼喝過酒的同學此刻也端起了酒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紅撲撲的,似有醉意,卻更多的是不捨。

沈默拿着酒杯眼神淡淡的看着同學們,沒有過多的情緒,不是她冷漠,而是她更習慣把自己的真實情緒藏起來,以前的她也曾一樣陽光,開朗,直到母親的去世,父親的失蹤帶走了她生命中所有的光,只剩下黑暗。

“默默,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沈默的好友兼發小蘇陽過來攬着她的肩膀,她是從心底裡心疼這個堅強的姑娘,也見證了她從一個陽剛開朗的女孩如何成爲老師眼中的問題少女。

沈默:“沒什麼,你去玩吧,我有點頭疼”

蘇陽: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我們先走吧。

沈默:最後一次聚會了,我們別掃興,你去吧,我休息下就好了。

把蘇陽打發走,沈默起身去衛生間,洗完手在衛生間門口剛點着一根菸放在嘴裡,就陸川從包房裡走了出來。

陸川和沈默初中三年的同學,高中三年的同桌,青春期朦朧的感情隱忍剋制,誰也沒有說破,沈默雖然沉默寡言,卻是陸川整個青春心中唯一的白月光。

沈默略微偏頭打量着走過來的陸川。長的帥氣,成績好,五官雖然沒有完全脫離少年的稚氣,卻是雕刻出來的一樣棱角分明,雖然帶人梳理,卻不是冷漠,只是本性如此。高三時升身高就已經接近一米八了,人羣中一眼就能看見,高一到高三從來沒有斷過女生的青睞,同桌的沈默不知道幫他收過多少情書了,偶爾也會和蘇陽打賭,誰能拿下這高中時代的男神。

沈默也是無數喜歡陸川女生中其中的一個,只是自己從未表達,她的成績只能算是中等,又是美術特長生,不能和他報考同一所大學,而且她也不能確定陸學霸怎麼能看得上自己這樣打架、抽菸喝酒、泡吧的問題少女。

陸川其實是看到沈默自己獨自出來纔跟出來的,這是KTV,社會上的人太多,他內心還是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出入這樣的場所,看着沈默好像是喝了不少酒,初中的時候這個女孩陽光開朗,走到哪裡都是笑聲一片,朋友多,成績好,老師和同學眼中積極向上的好孩子,可是中考過後她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沉默少言,成績一落千丈,經常和校外的不良少女混在一起,抽菸、喝酒、打架、泡吧他都看在眼裡。

高中畢業許多學生時代的曖昧被搬上了檯面,KTV的走廊裡少女羞澀的接受着同學的告白,有的膽子大一點的當衆擁抱接吻,不給自己的青春留有遺憾。

陸川很清楚自己是喜歡沈默的,不管是初中時候陽光的她還是高中時候冷漠的她,都刻在他的心裡,這個女孩的一舉一動一直牽動着陸川這顆比同齡人成熟的心。

沈默看陸川朝自己走了過來,像是掩飾自己的情緒一樣,繼續低着頭抽菸刷手機,想着等清醒一些再回去,不願意參加這樣的場合卻也知道這一輩子可能也就這一次了,以後天南海北心境也不一樣了。

陸川站在沈默面前並沒有進洗手間,看着眼前這個抽菸的女孩,身高已經發育完全,168的身高目測應該不過百,皮膚白皙,巴掌大的小臉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卻是別樣的風情,脖子細長,鎖骨凹凸精緻,往下是少女特有的起伏,雖然不大形狀卻是完美。抽菸的姿勢很老練,眼睛盯着你看的時候像是把你吸進去。

沈默見面前的黑影站定不動,疑惑的擡起頭,用淡定的眼神打量着陸川,卻也沒有說話。

陸川霍然擡手拿下沈默叼在嘴裡的煙,自然放到自己嘴裡,往沈默傍邊的牆上一靠,對着沈默吐出一個菸圈“女孩子抽菸不好”。

此刻的沈默震驚的看着陸川抽着自己嘴裡含過的煙,心裡升起九十九句“我艹,這陸川也太會了吧”。

沈默低下頭擡手在自己的嘴上輕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掀着眼皮偷偷打量着陸川,這還是那個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同學心中的學霸加男神嗎,此刻的他,眯着眼睛享受尼古丁帶給他的快感,在暗黃色的燈光下吐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性感,莫名的很撩人。

陸川感受到了沈默的目光,轉過身正好對上女孩打量的目光。

“怎麼,看到我抽菸很奇怪嗎?”

沈默搖頭,收回目光,靠在牆上,一條腿微屈,擡頭望向望向棚頂的燈,目光沒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你開始抽菸,我就開始了,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想陪着你,不管好與壞,沈默在我心中都是最閃耀的那顆星。”陸川盯着沈默緩緩說出這句話。

此刻沈默的心情已經不能是用震驚能形容了,說不上來的感覺,許久未曾感到起伏的心跳此刻驟然加快,似乎要突破心臟跳出來一樣,陸川是在跟她表白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陸川看女孩張着嘴震驚的盯着他看,好笑的摸了一下沈默的頭頂,以爲她沒有明白他所表達的意思,又重新組織了語言對沈默說:“沈默,我喜歡你,六年了。”

簡單的一句話,直擊沈默的心臟。

陸川:“我不想爲我們的青春留有遺憾,也不想以後的大學生活見不到你,所以,填報志願的時候能把你的志願借我抄一下嗎?”

沈默久久說不出話,六年,也就是從初中開始,那時候的她光芒萬丈,成績好,長的漂亮,人緣好,老師的寵兒,朋友們的中心,可是現在的她呢,中流的成績,普通的美術特長生,老師眼中的問題少女,同學眼中不合羣的假清高,這樣的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暗戀三年的男神會和自己表白。

“陸川,我……唔”

剩餘的話被陸川突如其來的吻給硬生生的堵回了嘴裡,沈默的眼睛瞪的老大看着眼前的陸川,長長的睫毛跟跟分明,逼着的眼睛眼皮微微顫抖,男孩的吻沒有深入,只是輕輕的觸碰停留,在沈默還沒有做出反應之前又快速離開。

沈默只覺得一股熱氣猛然襲擊自己,像是把她烤熟了一樣,連耳垂都紅的滴血了。這是她的初吻,按理說她是應該生氣的,可是爲什麼沒有生氣的感覺反而會覺得酥酥麻麻,想要再試試呢。

陸川看沈默沒有迴應,以爲她是生氣了,畢竟在強吻人家女孩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挨巴掌的準備……

“對不起,我是怕你會拒絕……”誠心道歉。

沈默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女孩,原本她就是喜歡陸川,藏在心裡暗戀了好幾年,本打算就爛在肚子裡,沒想到可以峰迴路轉,這美夢都成真了她還端着幹什麼,收起微屈的腿站直身體,看着對面的陸川擡起雙臂圈住他的脖子,將人拉近重新吻上了他溫涼的脣……